他清了清嗓子,不得不开启现场教学模式。
“咳咳,KPI嘛,就是……‘考功绩效指标’!对,就是这个意思!朕给你们定个目标,你们完成了,就有赏!这赏赐呢,就叫‘年终奖’,就是……年终的大赏赐!懂了吗?”
一番操作下来,众人脸上的表情更迷茫了。一个胆小的小太监小声跟同伴嘀咕:“考功就考功,怎么还带个屁哀?听着好不吉利……”
看着他们那一双双清澈而愚蠢的眼睛,傅雷叹了口气,放弃了解释。跟一群古人科普现代企业管理制度,不是他太天真了,是他太傻了吧。
“算了!别管那么多了!”
傅雷大手一挥,懒得再浪费口舌,“总之,都给朕动起来!把所有关于官员的档案、卷宗、起居注,全都搬到这里来!”
他指着中央那片空旷的地板,眼中闪烁着一个理科生独有的兴奋。
“快!朕要立刻开始工作!”
皇帝的命令,没人敢不听。
尽管所有人都觉得皇帝今天神神叨叨的,但还是手脚麻利地行动起来。
很快,一卷卷落满灰尘的竹简,一册册泛黄的陈年档案,被从各个角落里搬了出来,堆在了傅雷面前。
傅雷也顾不上什么帝王仪态了,他直接撸起袖子,盘腿坐在地上,重温他的高考冲刺,拿起一本官员名录,就开始疯狂地恶补这个他一无所知的王朝的“人际关系学”。
他看得极其投入,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嘴里还念念有词。
“吏部尚书张谦,是太后母族的外甥?”
“兵部侍郎李牧,跟丞相王安是同乡,还是同年科举的进士?”
“这个叫林建业的礼部尚书……哦,是倾倾她爹,风评不错,清流啊……”
陈瑞在一旁看着,心里是又惊又奇。他当了半辈子起居官,还是头一次见到皇帝对这些枯燥的卷宗如此感兴趣。这位新君虽然行为古怪,但这份求知欲和干劲,却让他这个老史官隐隐有些激动。
他看着皇帝因为一个档案记录而苦恼的样子,再联想到自己刚刚差点因为记录糗事而被“杀人灭口”的遭遇,一个将功补过、顺便试探君心的念头油然而生。
他悄悄地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又抱着一本比其他所有册子都要厚重、封皮也更加考究的《起居注》走了进来。
他走到傅雷身边,恭敬地跪下,将那本厚厚的册子递了上去。
“陛下。”
傅雷从一堆人名中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陈陈瑞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充满暗示的、仿佛掌握了宇宙终极奥秘的语气,缓缓说道:
“陛下,您若想真正了解这朝堂上的盘根错节,或许……不必只看这些官员的履历。”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傅雷,继续道:
“有时候,朝堂的关系,也可以从后宫的二十位娘娘开始看起。这后宫里面的人情世故,可一点儿……也不逊色于朝堂啊。”
后宫的人情世故?
傅雷低头,看着陈瑞双手奉上的那本厚重如砖的《起居注》,眼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他心里瞬间涌起一股混杂着羞恼和浓烈八卦欲的古怪情绪。
羞恼的是,这本册子里记录的,可是他现在这具身体的原主——傅中庭的私生活!一想到自己要像个偷窥狂一样,去翻看另一个男人的“房中秘事”,他就浑身不自在,感觉头皮发麻。
可那该死的八卦之心,又像一只按捺不住的土拨鼠,在他心里疯狂刨地。
二十个老婆啊!
整整二十个!
傅中庭那家伙到底是个怎样的“时间管理大师”?他难道有三头六臂不成?是每天翻牌子翻到手抽筋,还是制定了精密的Excel排班表?
一个现代社会奉行一夫一妻制的守法公民,对这种封建帝王的奢靡生活,既鄙夷,又……说实话,还真有点儿好奇。
“咳。”傅雷清了清嗓子,努力维持着自己身为帝王的威严,伸手接过了那本沉甸甸的《起居注》。
册子入手冰凉,封皮是用上好的锦缎装裱的,透着一股低调的奢华。
他强作镇定地挥了挥手,对陈瑞说:“嗯,爱卿有心了,你且退下,与他们一同整理卷宗吧。”
“是,陛下。”陈瑞如蒙大赦,磕了个头,小心翼翼地退到了一边,但他那双眼睛,却时不时地往傅雷这边瞟,充满了求知和探索的意味,仿佛想亲眼见证史料的诞生。。
傅雷没理他,盘腿坐在地上,将那本《起居注》放在膝头,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进行什么神圣的仪式。
翻开第一页,一股陈年的墨香扑面而来。
字迹是标准的馆阁体,工整隽秀,一丝不苟。
“永安元年,三月初六,夜,晴。帝召幸淑妃张氏于长春宫。帝与淑妃弈棋半个时辰,探讨《棋经》,淑妃连输三局,帝曰:‘棋艺不精,还需勤学。’遂起驾回乾清宫。”
傅雷:“?”
下棋?说好的召幸呢?就这?
他皱着眉头,继续往下翻。
“永安元年,三月十五,夜,有雨。帝召幸贤妃李氏于景仁宫。帝见贤妃宫中新得西域舞狮犬,甚是喜爱,与犬嬉戏一个时辰。帝曰:‘此犬颇通人性,比某些朝臣伶俐。’遂起驾回乾清宫。”
傅雷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
跟狗玩了一个小时?然后就走了?这贤妃的待遇还不如一条狗?
他就不信这个邪,手指快速翻动,书页发出“哗哗”的声响。
“永安元年,四月初一,夜,月明。帝召幸德妃赵氏于永和宫。德妃着薄纱舞衣献舞,帝斥曰:‘身为妃嫔,衣着暴露,有伤风化,不知妇德!’命其罚抄《女则》五十遍。帝怒,起驾回乾清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