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王安,和张谦在朝堂上多次针锋相对……好,你俩之间,画一条又粗又红的线!”傅雷蘸了蘸山楂红墨,狠狠划下。
“兵部尚书周世雄,出身军阀,手握兵权,一向不参与文官党争……嗯,给你个橘子黄,摇摆派。”
他一边画,一边翻阅卷宗,嘴里嘀咕着,一个庞大的关系网在他手下逐渐清晰。他看到了,以太后为核心,延伸出的一大片绿色同盟线,几乎掌控了半个朝廷的官员任命,这是“太后党”。他又找到了几个虽然官职不高,但屡次上书支持皇权集中的“愣头青”,他给他们圈上了一个绿圈,这是微弱的“保皇党”。而以丞相王安为首,连接着六部众多官员的,则是庞大的“文官集团”。
“咦,林清书……礼部尚书。”傅雷找到了岳父大人的名字,心头一紧。他仔细翻阅资料,发现林清书风评极好,是出了名的清流,既不依附太后,也不与丞相结党。傅雷长舒一口气,拿起蘸着菠菜绿墨的棍子,郑重地在他和代表皇帝的中心点之间,画上了一条代表“潜在盟友”的虚线。“太好了,岳父大人是自己人,可以争取!”
一个小时后。
当傅雷直起酸痛的腰,看着自己的“作品”时,脸上露出了极度满意的笑容。
一幅融合了现代管理学思维导图与古代宫斗阴谋论的惊世神图,诞生了!
整个藏书馆的地板上,铺满了这张巨大的“天书”。上面画满了方框、箭头、波浪线,还用红红绿绿的颜色标注着,乍一看,像是一幅鬼画符,又像是什么神秘的阵法。
藏书馆的太监们,包括陈瑞,全都小心翼翼地围了上来,伸长了脖子,看着这幅他们毕生难见的奇景,一个个脸上写满了惊叹和迷惑。
“天呐,这画的是什么?”
“看不懂,但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陛下……真是神人也。”
而傅雷,此刻心中却是一片清明。通过这幅图,他逐渐分析出,整个大燕朝堂的权力结构,按照这种思维导图得方式,在他眼前一目了然,清晰无比。
主要分为四大势力。
第一,是以太后崔氏为首的外戚集团,盘根错节,势力最大,图中被他用刺目的红色山楂汁重点标注。
第二,是以丞相王安为首的文官集团,他们自诩清流,却也拉帮结派,与太后一党明争暗斗。
第三,是以兵部尚书周震为首的武将势力,大多是手握兵权的军阀,桀骜不驯,听调不听宣。
第四,则是人数最少,也最可怜的,皇帝的“保皇党”,只有寥寥数人,在巨大的关系网中,显得那么势单力薄。
傅雷看着这幅图,不由得叹了口气。
傅中庭这家伙,日子过得是真难啊!简直就是在玩地狱难度的治国游戏。
他特意在图中找到了礼部尚书林清书的名字,发现林清书的位置很微妙,他不属于任何一个派系,周围干干净净,只有一条淡淡的线指向皇帝的方框。
是个保皇派的清流啊!
傅雷立刻用代表同盟的绿色菠菜汁,给林清书的名字下面,画了一条重重的横线。
可用!必须重用!
通过这张图,傅雷也终于彻底明白了,傅中庭那看似矛盾的“暴君”人设和“禁欲”行为。
这根本就是一种高明的权力平衡术!
他故意表现得残暴,是为了震慑那些手握重兵的骄兵悍将
他故意冷落后宫,不留子嗣,是为了不给任何一个外戚集团借机壮大的机会。
他的婚姻,他的子嗣,甚至他的爱情,全都是棋盘上的棋子。
这个二十五岁的年轻人,用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孤独地领导着这个帝国一路向前。傅雷心中,对那个未曾谋面的傅中庭,第一次产生了敬佩,这种毅力不是一般得年轻人能有的,他一定经历过无比艰难的时刻,才能练就如此的心性。
可就在他审视全局时,一个巨大的疑点浮现在图上,让他所有的分析都卡住了。
图中,代表“太后崔氏”的那个巨大红色方框,与代表“皇帝傅中庭”的中心方框之间,那条连接线,他画了一个大大的、黑色的问号。
所有记录都显示母子关系冷淡疏离,甚至可以说是政治上的对手。可为什么,今天在朝堂上,太后又会出手帮他解围?他们是亲生母子啊,怎么会有如此大的矛盾,这母子敌对的行为背后,必有隐情!这根线,既不是代表敌对的红色,也不是代表同盟的绿色,它像一道无法解释的深渊,横亘在图的中央。
纸上的资料,终究是死的。
他需要一个活的“史官”,一个见证了所有历史的人,来为他解答这个疑惑。
傅雷缓缓转过身,目光如电,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最后,他的目光,精准地锁定在了一个缩在角落里,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的身影上。
那是大太监,王奇胜。
一个从傅中庭一出生,就陪在他身边,看着他长大的内侍总管。
傅雷用那根还滴着墨汁的烧火棍,遥遥指着思维导图上那个巨大的问号,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沉声说道:
“王伴伴,过来。给朕讲讲,朕和母后的故事。朕……好像忘了一些事。
王奇胜听到这话,浑身剧烈一颤,仿佛被雷劈中,“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下了,脸色惨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