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足足过了好几息,她才从极致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求生的本能和宫斗的惯性,让她的大脑瞬间重启,并立刻选择了最优解——碰瓷。
“噗通!”
贤妃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完全不顾及自己四妃之一的体面。她抬起手,开始用力拍打着自己的大腿,扯着嗓子,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嚎哭声。
“哎呀!没天理啦!没王法啦!”
“林才人恃宠而骄,殴打高位分的嫔妃啦!”
“我的命好苦啊!好心好意地送一碗汤来给妹妹降火,她……她竟然动手打人啊!”
“皇上啊!太后娘娘啊!你们要为我做主啊!”
她哭得声嘶力竭,涕泪横流,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哭嚎,那演技,若是放到现代,奥斯卡小金人都得给她留个位置。
整个萧鸾殿,都回荡着她凄厉的哭喊声。
然而,这场表演的唯一观众,林倾倾,却只是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眼神,没有愤怒,没有慌张,只有一种看小丑表演的戏谑和无聊。她甚至觉得有点好笑。
她侧过头,对旁边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正强忍着笑意的春桃,淡淡地吩咐道:
“去,找块干净的垫子过来,给贤妃娘娘垫在身下。”
“地上这么凉,娘娘金枝玉叶的,这么滚来滚去,要是滚出风寒来,那可是我们萧鸾殿的罪过了。”
春桃的嘴角疯狂抽搐,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她强忍着笑,对林倾倾福了一福,还真就转身去找垫子了。
这一下,把正在地上卖力表演的贤妃,给噎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这剧本不对啊!她不应该是惊慌失措地跪下求饶吗?她怎么还关心我冷不冷?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贤妃的哭声,成功地引来了“救兵”。或者说,引来了她这场表演最想吸引的观众。
傅雷刚在偏殿检查完他亲手画图、让工部和浣衣局加急赶制出来的“人体工学乳胶枕”和“简易热敷盐袋”,正美滋滋地盘算着怎么给太后送过去,就听到了萧鸾殿这边传来的,几乎要掀翻屋顶的哭嚎声。
他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赶紧提着袍子就冲了回来。
一进殿门,他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住了。
只见地上,是一片狼藉的碎瓷片和绿油油的不明液体。两个宫女,一个躺着哼哼,一个跪着惨叫。而四妃之一的贤妃,正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哭嚎,场面堪比大型灾难片现场。
在这片混乱的正中央,他的媳妇儿林倾倾,正像个没事人一样,双手抱胸,一脸“这人有病,得治”的表情,居高临下地看着。
傅雷的大脑,瞬间宕机。
他看看哭得梨花带雨的贤妃,又看看一脸“老娘没空陪你演”的林倾倾,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
“这是……什么情况?我只是去隔壁看了个枕头,这边就已经快进到手撕妃子了吗?!”
贤妃的哭声尖锐得能刺破耳膜,她死死抱住傅雷的龙袍裤腿,鼻涕眼泪糊了满脸,精致的妆容彻底花了,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陛下!您要为臣妾做主啊!林才人她……她仗着您的宠爱,无法无天了!您看看,臣妾的宫女手都被她打断了!她这是要杀人啊!”
她声泪俱下,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委屈和控诉,期待着皇帝能像往常一样,哪怕是出于平衡后宫的考虑,也会先扶起自己,再对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林才人降下雷霆之怒。
所有在场的宫女太监都屏住了呼吸,心提到了嗓子眼,连大气都不敢出。
大家都在等。
等着看皇帝如何处置这个胆敢在宫里动手,把四妃之一逼到撒泼打滚地步的新晋“悍妇”。
然而,傅雷的反应,却让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
他没有弯腰,没有安抚,甚至连一丝动容的神情都没有。
他只是低头,用一种看垃圾的嫌恶眼神,冷漠地扫了一眼脚下哭得正起劲的贤妃。
然后,开口了。
“起来。”
声音不大,却冰冷刺骨,不带任何感情。
“成何体统!”
贤妃的哭声猛地一顿,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正好对上傅雷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
傅雷的眉头紧紧皱起,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还有,放开朕的裤腿。”
他用脚轻轻抖了一下。
“你蹭脏了。”
“……”
整个萧鸾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蹭……蹭脏了?
这是重点吗?
贤妃彻底懵了,她准备好的一万句哭诉台词,瞬间被这句“你蹭脏了”给堵回了肚子里,噎得她差点翻白眼。
这皇帝,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傅雷压根没再看她一眼,他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打滚的贤妃,大步流星地走到林倾倾身边。刚才还冰冷如霜的脸,瞬间切换成了关切和后怕。
他内心警铃大作,脑子里疯狂刷屏:*卧槽,就去看了个枕头的功夫,这边就快进到全武行了?我媳妇儿没吃亏吧?!*
他紧张地拉着林倾倾上下打量,那动作,活脱脱一个怕老婆受委屈的小男人。
“媳妇儿,你没事吧?手疼不疼?有没有伤到哪里?”
当然,这些话他是用口型说的,没有发出声音。
林倾倾给了他一个白眼,用眼神示意:“赶紧搞定你的女人,滚。”
傅雷秒懂,心中大石落地,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熊熊怒火。*好啊,宫斗玩不过,就想来阴的?敢动我老婆,看我今天不给你上一堂生动的法制教育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