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了清嗓子,当着所有人的面,动作轻柔地把林倾倾往自己身后拉了拉,让她远离地上的碎瓷片,嘴里还体贴地念叨着:“小心地上,别伤着爱妃的脚。”
这副明目张胆的偏袒,让贤妃的心彻底凉了半截。
做完这一切,傅雷才缓缓转过身,重新面向贤妃。那一瞬间,他脸上的柔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帝王的、令人胆寒的威压。
他的眼神,锐利得像一把刚刚出鞘的利剑。
“贤妃。”
他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
“朕问你。”
“你端的这碗羹,可有在御膳房报备?”
贤妃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质问问得一愣,下意识地摇头。
傅雷的眼神更冷了。
“可有请内务府的管事太监用银针试毒?”
贤妃的脸色开始发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傅雷步步紧逼,声音陡然提高。
“可有让太医院登记备案,写明食材用料,以备查验?”
一连三问,如同三记重锤,狠狠砸在贤妃的心上。
她彻底慌了。
这些……这些规矩确实有,但那是给皇帝、太后,顶多是皇后准备吃食的流程!她堂堂四妃之一,给一个小小才人送碗自己厨房熬的绿豆汤,哪里需要这么兴师动众?
她支支吾吾,试图辩解:“她……她不过是一个才人……臣妾……臣妾这是在自己宫里的小厨房熬的,是一片……一片心意……”
“一片心意?”
傅雷听到这四个字,不怒反笑,那笑声里充满了嘲讽和冰冷的杀意。
“好一个一片心意!”
他猛地一甩袖子,声色俱厉。
“没有记录,没有查验,私自将一碗来路不明的食物,送给朕的后宫嫔妃!”
“贤妃,你告诉朕,按照大燕的宫规,这叫什么?”
他根本不给贤妃回答的机会,自问自答,声音如同炸雷。
“这叫图谋不轨!居心叵测!”
“往小了说,你是视宫规如无物,藐视宫禁!往大了说,你是不是在测试朕这皇宫的安保系统?看看给一个才人下药能有多容易,下一步,是不是就想看看,给朕的碗里加点什么,又有多方便?!”
“轰!”
最后一句诛心之言,如同晴天霹雳,在贤妃的脑海中炸开。
谋逆!
测试安保系统!
给皇帝下药!
这……这每一个字,都是能让她和她的家族死无葬身之地的弥天大罪!
她怎么也想不到,一碗小小的绿豆汤,一次再寻常不过的后宫争宠,竟然会被皇帝直接上升到“谋逆预演”的高度!
这已经不是断案了。这是降维打击!是用她完全无法理解的逻辑,将她钉死在罪人的十字架上!
“不……不是的!陛下!臣妾没有!臣妾冤枉啊!”贤妃吓得魂飞魄散,拼命磕头,额头在坚硬的金砖上撞得砰砰作响。
但傅雷已经懒得再听她辩解。
他指着地上的狼藉,对着闻声赶来、同样一脸震惊的王奇胜,下达了冷酷的命令。
“王奇胜!”
“奴才在!”王奇胜一个激灵,赶紧跪下。
“贤妃萧氏,无视宫规,意图不轨,着即刻禁足于景仁宫一个月,闭门思过!日日抄写《宫规》十遍,抄不完不准吃饭!”
一个月!抄《宫规》一百遍还不够,竟然是三百遍!
贤妃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过去。
这还没完。
傅雷的目光,又落在了那两个一个昏迷、一个手腕脱臼的宫女身上。
“她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奴才,以下犯上,助纣为虐,拖出去,杖责三十,赶出宫去,永不录用!”
杖责三十!
对于宫女来说,这基本就是要了半条命!
“是!”
王奇胜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挥手,外面的侍卫冲了进来,像拖死狗一样,架起瘫软如泥的贤妃和那两个哭喊求饶的宫女,就往外拖。
贤妃彻底崩溃了。
她被两个粗壮的侍卫架着,头发散乱,钗环落地,嘴里还在语无伦次地尖叫。
“陛下!饶命啊!臣妾再也不敢了!”
“皇上!您不能这么对我!我是兵部尚书的侄女啊!”
她本以为,搬出自己的家世,能让皇帝有所忌惮。
谁知,傅雷只是冷冷地回头瞥了她一眼。
“哦?兵部尚书的侄女,就可以在宫里下毒了吗?那朕是不是还要谢谢萧尚书,给朕的后宫培养了这么一个‘人才’?”
这一句话,让贤妃如坠冰窟,浑身冰冷。完了。全完了。她不但没能陷害成林倾倾,反而把自己彻底搭了进去。这不是惩罚。这是对她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殴打!
是把她的脸面和尊严,连同她的靠山,一起踩在脚下,狠狠碾碎!
随着贤妃凄厉的哭喊声远去,整个萧鸾殿终于恢复了安静。
傅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后背都湿透了。
演一个暴君,可真他娘的累。
他转过身,走到林倾倾身边,脸上的冷酷瞬间融化,换上了一副邀功的表情。
他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悄悄说:“媳妇儿,干得漂亮!不过下次这种粗活儿留给我来,别累着你。”
林倾倾斜了他一眼,没说话,但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弧度,显示出她的心情还不错。
傅雷得到了鼓励,胆子更大了。
他故意清了清嗓子,提高了音量,对着王奇胜和殿内所有瑟瑟发抖的宫女太监们,用一种充满了宠溺和霸道的语气,大声宣布:
“都给朕听清楚了!”
“林才人,是朕的人!”
他伸出手,轻轻地、却又带着不容置喙的占有欲,将林倾కింగ్的肩膀揽入怀中。
林倾倾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但最终没有推开他。
傅雷继续说道:“她性子直,不懂你们那些弯弯绕绕的鬼蜮伎俩。以后,谁再敢在她面前耍心眼,动歪心思,贤妃,就是你们的下场!”
“朕的话,听明白了没有?!”
“奴才(奴婢)明白!”
殿内众人,乌压压跪倒一片,声音里充满了敬畏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