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新的使命萌芽
和平的晨光在玛法大陆流淌了整整半年。埃拉西亚王国的主城广场上,铁匠铺的红炉终日不熄,风箱拉动时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息,火星子溅在青石地面上,烫出密密麻麻的小坑,像撒了把黑芝麻。托比已经能独立打造出花纹精美的剑鞘,这少年约莫十五六岁,鼻尖沾着煤灰,站在父亲老汤姆身边,抡起小半大的铁锤,将一块烧红的熟铁敲得“叮叮当当”响。剑鞘上的缠枝莲纹在他手下渐渐清晰,每道纹路都透着少年人特有的认真,老汤姆则叼着烟斗,时不时用铁钳拨弄一下工件,烟圈在晨光中慢慢散开,裹着铁屑的味道飘向广场。
面包店的玛莎太太系着沾着面粉的围裙,新烤的蓝莓派堆成了小山,玻璃柜台后飘出的甜香能飘到三条街外。她总爱站在门口,用沾着黄油的手招呼客人,银镯子在手腕上晃出细碎的响声。路过的孩童踮着脚往店里望,鼻尖几乎贴在冰凉的玻璃上,其中一个穿格子衫的小男孩忍不住伸手去够,被母亲轻轻拍了下手背,红着脸缩回手,却仍盯着派上的糖霜不肯挪步。
广场中央的喷泉边,孩子们追逐嬉闹,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赤足踩在水洼里的小姑娘叫莉比,梳着两个乱糟糟的辫子,裙摆上的碎花被打湿,像沾了露珠的真花。她举着片荷叶当伞,笑着躲开同伴的追逐,荷叶上的水珠滚落在地,溅起更小的水花。再也没有阴影能遮挡他们透亮的笑脸,连喷泉石雕上的狮鹫都像是舒展了翅膀,眼神里的威严多了几分温柔。
艾瑞克勒住缰绳,“破晓”剑的剑鞘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那是托比特意为他打磨的橡木鞘,上面刻着缠绕的藤蔓花纹,每片叶子的叶脉都清晰可见,栩栩如生,托比说这藤蔓象征着“永不折断的信念”。他胯下的“流星”打了个响鼻,雪白的鬃毛在风中拂动,这匹曾陪他征战沙场的战马,如今额前的鬃毛里已掺了几缕灰丝,却依旧昂首挺胸,马蹄踏在石板路上,发出沉稳的“笃笃”声。
艾瑞克望着广场上嬉闹的人群,嘴角扬起浅淡的笑意,可当目光扫过人群后方那片茂密的森林时,眉头还是不自觉地蹙了起来。半年来,他几乎走遍了大陆的每一寸土地,从雪山脚下炊烟袅袅的村落,农妇们在屋檐下晒着腌肉;到森林边缘挂满花环的驿站,邮差们哼着小调分拣信件;和平的气息如同春草般蔓延,连空气里都飘着麦香与花香。但他心底那丝不安,却像埋在沃土下的石子,总在不经意间硌得他心口发紧,尤其是在夜深人静时,总能隐约听到某种遥远的低鸣,像来自地底深处的巨兽呼吸。
“又在想那些怪事?”霍克的大嗓门从身后传来,震得艾瑞克耳边嗡嗡作响。他骑着一匹壮硕的黑马,马鬃乱糟糟的像堆枯草,马鞍上还挂着个空了的酒囊,晃来晃去打在马腹上。手里拎着的油纸包鼓鼓囊囊,里面是刚买的烤野猪腿,油汁顺着纸缝往下滴,在马背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引得黑马时不时甩甩尾巴。
“我说头儿,这半年来连只捣乱的地精都没见着,你就不能松快松快?”霍克把油乎乎的纸包往艾瑞克手里塞,粗粝的手指蹭到艾瑞克的手套上,留下几道油痕,“尝尝,老约翰家的新配方,放了精灵的浆果酒,香得能把死人勾活。上次我带了块给凯伦,那家伙愣是连骨头都嚼了。”
艾瑞克接过纸包,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却没动,目光落在远处的黑暗城堡废墟方向。那里如今立着座白色的石碑,是用纯净的汉白玉砌成的,碑身上刻满了在战争中牺牲者的名字,每个名字都被梅森法师亲自加持了净化咒,连飞鸟都愿意在碑顶筑巢,偶尔落下的鸟粪都像是对逝者的亲吻。石碑周围种满了勿忘我,是莉娜带着孩子们种下的,蓝紫色的小花在风中摇曳,像一片会动的星空。
“上周清理废墟时,加文发现了些东西。”艾瑞克声音低沉,像磨过的玉石。加文是新加入队伍的年轻法师,总戴着副细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总是眯着,像在研究什么珍宝。他怀里常年揣着本厚厚的古籍,书页都被翻得起了毛边,据说那是他从曾祖父的藏书室里翻出来的孤本。
“在城堡地牢的石壁里,残留着奇怪的魔力波动,不是暗影能量,也不是任何已知的元素魔法。”艾瑞克的指尖在剑柄上轻轻滑动,像是在感受什么。
霍克啃着猪腿的动作顿了顿,油汁顺着下巴往下淌,滴在他的铁甲上,发出“嗒嗒”的轻响。“能有多奇怪?说不定是哪个法师临死前乱甩的咒语,就像老酒鬼喝多了胡言乱语。”他满不在乎地抹了把嘴,手背立刻变得油光锃亮,“上次清理出来的那些破烂里,不还有个只会冒泡泡的魔法瓶吗?加文研究了三天,结果是个装墨水的。”
“不像。”艾瑞克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符文,那些古老的符号在阳光下微微发烫,“那波动很有规律,像某种……心跳,一下一下的,间隔都分毫不差。加文说,有点像古籍里记载的‘深渊回响’,但又不完全一样,比记载里的更……活跃。”他转头看向霍克,眼神里带着少见的凝重,瞳孔深处映着远处的石碑,“你还记得莫格最后说的话吗?他说‘真正的暗影从未离开’,当时以为是疯话,现在想来……”
话没说完,雷蒙德策马赶来,马蹄扬起的尘土溅了霍克一裤腿。霍克“啧”了一声,却没工夫计较——雷蒙德的脸色太难看了,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他的左臂已经能灵活活动,只是手腕处还留着道狰狞的疤痕,像条扭曲的蜈蚣,那是被莫格的利爪划伤的。此刻他正用右手勒着缰绳,左手紧紧攥着一卷羊皮纸,指节泛白。
“头儿,南边传来消息。”雷蒙德翻身下马,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他递过那卷羊皮纸,纸卷边缘有些潮湿发皱,显然是加急送来的,骑士服的前襟还沾着赶路时的草屑,“南方海域的渔民,出事了。”
艾瑞克展开羊皮纸,上面的字迹被海水浸得有些模糊,墨色晕开像一朵朵乌云,却依旧能看清那些令人心惊的描述:“深海有绿光如鬼火,夜则兴风,舟楫近则倾,月余已失船七艘……”“渔网入水即碎,似有巨物在水下搅动,浪中闻低吼,如雷鸣,渔民心胆俱裂……”最末端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图案,像是只睁开的巨眼,瞳孔里布满了漩涡状的纹路,看得人头晕目眩,画图案的人大概手在发抖,线条都带着颤。
“绿光?”霍克凑过来看,猪腿上的油蹭到了纸上,晕开一小片黄渍,“难不成是水里的暗影?可暗影怕水啊,上次那批影卫掉进冰湖里,没一会儿就化成黑水了,连骨头渣都没剩。”
“不是暗影。”艾瑞克指尖点在那个巨眼图案上,指腹下的羊皮纸粗糙而冰凉,带着海水的咸腥味,“加文的古籍里,也有类似的记载,说‘深渊之下有古神眠,其眼开则四海沸,其息出则万物枯’。”他将羊皮纸小心翼翼地卷好,塞进怀里贴身的位置,那里还藏着凯尔生前用的手帕,带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是凯尔母亲亲手绣的,“去光明堡,我们得召集所有人。”
三天后,光明堡的会议室里檀香袅袅,空气中浮动着细小的金色尘埃,那是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照进来的样子。长桌两端的银烛台上,白色的蜡烛燃得正旺,烛芯爆出细碎的火星,像天上的星星落在了人间。烛火映在每个人的脸上,映出不同的神色。
老国王亚瑟拄着镶嵌宝石的权杖,杖顶的红宝石在烛光下闪着血一样的光,他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手背上的青筋像蚯蚓般凸起。这位在位五十年的老国王,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半个世纪的风霜,此刻却坐得笔直,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征战的岁月。
塔楼魔法学院的院长艾琳娜穿着深蓝色的法袍,袍角绣着银色的星图,每颗星星都用发光的丝线绣成,在烛光下闪烁。她指尖在水晶球上轻划,球内映着南方海域翻滚的墨绿色海浪,浪涛里隐约有白色的泡沫,像破碎的骨头。这位头发花白的女法师,平日里总爱笑着给学生们讲古老的魔法故事,此刻却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壁垒森林的精灵首领艾拉翅膀半张,翅膜上的花纹因警惕而收紧,像收拢的花瓣。她的银发在肩头流淌,发梢系着枚小小的树叶吊坠,那是森林的信物,据说能感知万物的呼吸。精灵的寿命漫长,见过的风浪比在场所有人加起来都多,可她此刻看向那卷羊皮纸的眼神,却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惊惧。
还有来自矮人山脉的铁匠大师格伦,他的铁锤放在脚边,锤头的纹路里还嵌着铁屑,那是他赶来前正在锻造的新铠甲留下的。他时不时用粗糙的手指敲敲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像远山传来的雷声。这位矮人身形粗壮,坐在椅子上像块黑铁塔,络腮胡里藏着块没嚼完的肉干,说话时总带着股铁锈味。
“……所以,黑暗城堡的魔力残留与南方海域的异常,未必是孤立事件。”艾瑞克站在长桌中央,将那卷羊皮纸传给众人,纸卷经过每个人的手,留下不同的痕迹——国王的香料味,法师的墨香味,精灵的草木香,矮人的铁锈味。“我们不能等到危机爆发才行动,就像上次对暗影祭坛那样,等到发现时,已经流了太多血。”
艾琳娜接过羊皮纸,指尖的银戒指蹭过纸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水晶球里的海浪突然掀起巨浪,浪尖上隐约有巨大的阴影一闪而过,那阴影长着数不清的触须,像水里的藤蔓,卷着一艘小小的渔船,瞬间便没入深海。“这波动……确实与深渊有关。”她声音发沉,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法袍上的星纹突然亮起,在她周围形成一个小小的星环,“学院的古籍记载,上古时期,玛法大陆并非只有陆地与常规海域,在南方有片被称为‘遗忘之海’的禁地,那里的海水是黑色的,像融化的墨,海底沉着来自另一个位面的碎片,那些碎片会散发‘虚空之力’,能吞噬一切魔法与生命。”
“另一个位面?”格伦瓮声瓮气地开口,他的络腮胡里还沾着铁屑,说话时胡子跟着抖动,“是说那些比暗影更麻烦的东西?老子的锤子能砸碎暗影,可砸位面碎片……”他挠了挠头,铁锤在地面上磕出“笃”的一声,“怕是得再淬十次火,用火山地心的岩浆淬!”
“是‘虚空’。”艾拉的声音清冷如泉,她从袖中取出片半透明的鳞片,鳞片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绿光,边缘薄得像刀刃,不小心碰一下就会割破手指。“这是渔民从海里捞上来的,不是任何已知生物的鳞,你看这里。”她用指尖点着鳞片中央,那里有个极小的漩涡纹路,与羊皮纸上的巨眼图案如出一辙,“上面的魔力波动,与黑暗城堡的残留一模一样,都是‘虚空’的气息,带着吞噬一切的贪婪。”
她将鳞片放在桌上,鳞片接触到桌面的瞬间,周围的烛火突然变成了绿色,火苗扭曲成漩涡的形状,像在被什么东西拉扯。格伦下意识地举起锤子,却被艾拉按住了手:“别碰,它会吞噬金属的能量。”果然,桌角的银烛台边缘,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
众人都沉默了,会议室里只剩下烛火跳动的噼啪声,檀香的味道似乎也变得凝重起来,像化不开的浓雾。亚瑟国王咳嗽了两声,打破了这份令人窒息的凝重:“那么,我们该怎么做?派舰队去探查?还是像对付暗影那样,直接派兵围剿?”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想起了暗影带来的灾难,王国的城墙至今还留着被腐蚀的痕迹,像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都不行。”艾瑞克摇头,目光扫过众人,眼神坚定如铁,“我们对那片海域一无所知,对所谓的‘虚空’更是陌生。遗忘之海的海况复杂,暗礁密布,舰队进去只会成为活靶子;而且‘虚空之力’与暗影不同,我们不知道它的弱点,盲目行动只会重蹈覆辙,让更多人白白牺牲。”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更加坚定,“我提议,成立一个特别调查小组,深入遗忘之海,查清那些异常的源头,找到‘虚空’的弱点,再制定对策。”
“谁来带队?”格伦追问,铁锤在地面上敲出“笃笃”两声,像是在强调这个问题的重要性。
“我去。”艾瑞克迎上所有人的目光,眼神里没有丝毫犹豫,“‘破晓’剑能斩断空间裂隙,或许能对付来自另一个位面的威胁。而且我对魔力波动的感知比常人敏锐,能更早发现危险。”
“我跟你去。”霍克立刻站起来,椅子被他撞得后退半步,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打暗影老子没怂,打水里的怪物也一样!我这斧头砍过影卫的脑袋,也能劈开水里的妖怪!”他拍了拍腰间的斧头,斧刃在烛光下闪着寒光,那上面还留着莫格鳞片的划痕。
“精灵的弓箭能穿透迷雾,我们的眼睛能在黑暗中视物。”艾拉收起鳞片,翅膀轻轻扇动,带起一阵清香,像雨后的森林,“我派族里最优秀的侦察兵跟着,包括我的孙女莱拉,她天生能听懂海风的语言,海浪会告诉她哪里有危险,哪里有真相。莱拉的箭术比我年轻时还好,能在百步外射中飞翔的海鸥眼睛。”
“塔楼学院出三位法师,带足净化与探测卷轴,还有水下呼吸的魔法药剂。”艾琳娜的水晶球恢复平静,里面的海浪变成了平静的湖面,“加文必须去,他对古籍的研究比我们都深,那些记载里或许藏着对付‘虚空’的方法。另外,我会让水系法师卡拉随行,她能在水里制造气泡,保护大家不被海水淹没。卡拉年轻时曾在深海探险,知道如何应对水压与暗流。”
格伦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黄牙,牙齿缝里还塞着肉屑:“矮人擅长造船,我让族里的工匠赶制一艘能抗风浪的船,用深海的铁木做龙骨,那木头泡在水里越久越坚硬,再裹上三层铁皮,保证撞礁石都没事!再给你们打几套能防水的铠甲,甲片接缝处用秘银焊接,比你们现在穿的结实十倍,就算掉进海里也沉不下去!我儿子吉姆会跟去,他是矮人族最年轻的船匠大师,能在航行中修补任何损伤。”
老国王看着眼前这些人,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堆成了沟壑,像干涸的河床重新注满了水:“埃拉西亚出五十名精锐骑士,都是参加过暗影之战的老兵,每个人都至少斩杀过十名影卫。再调拨最好的航海图,那是我祖父当年派人绘制的,标注了遗忘之海外围所有的暗礁,图上还画着哪里有淡水补给点。”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艾瑞克身上,语气郑重:“艾瑞克,这个小组就由你统领,命名为‘破晓’如何?像你的剑一样,能劈开未知的黑暗,带来新的希望。”
“‘破晓’……”艾瑞克握住腰间的剑柄,剑身在鞘中轻轻嗡鸣,像是在回应这个名字,那些古老的符文变得滚烫,仿佛有生命在里面跳动。他看向窗外,阳光正透过彩色的玻璃窗照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斑斓的光斑,像撒了一地的宝石,红的像血,蓝的像海,绿的像森林。和平的日子虽好,但守护这份和平的使命,从未远离,就像剑鞘里的剑,即使不常出鞘,也永远保持着锋利。
会议结束后,众人各自散去准备。艾瑞克站在城堡的露台上,望着南方的天际线,那里的云层比别处更厚,颜色偏暗,像压在海平面上的铅块,沉沉地让人喘不过气。风从南方吹来,带着咸腥的海水味,里面似乎还夹杂着某种微弱的嘶吼,像受伤的野兽在哭泣。
霍克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边,手里拿着两壶麦酒,壶口的木塞还冒着热气,他拧开其中一壶的木塞,递给艾瑞克:“想什么呢?担心海里的怪物比莫格还难打?”
艾瑞克接过酒壶,仰头喝了一大口,麦酒的辛辣滑过喉咙,在胃里燃起一团火,却压不住心底的灼热。他望着远处石碑顶端盘旋的白鸽,声音轻得像叹息:“在想凯尔。”
霍克的动作顿了顿,挠了挠后脑勺,指尖蹭过满是胡茬的下巴:“那家伙啊……”
“如果他还在,肯定会第一个报名,”艾瑞克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说要看看海底的鱼是不是比暗影蝙蝠更难吃,还会吵着要带够腌肉,怕海里的东西不合胃口。他总说战场上的干粮像石头,非要带着玛莎太太烤的肉干才肯走。”
霍克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黄牙,眼眶却有些发红。他猛灌一口麦酒,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淌:“何止啊,他还会缠着莱拉问东问西,想知道精灵有没有能在水里呼吸的魔法,说不定还会偷偷跟格伦讨块防水的铁皮,说是要给‘流星’做个马蹄套。”
艾瑞克被逗笑了,眼角的湿润被风吹干。是啊,凯尔就是这样,再紧张的战局里都能找到乐子,像束永远不会熄灭的光。
“那家伙要是知道我们又要干大事,保准在石碑底下跳脚,说不定还会托梦来抱怨没带上他。”霍克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酒壶被他扔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响声,惊飞了屋檐下的几只麻雀,“放心,等我们查清了,回去给他上三炷香,把海底的怪事讲给他听,讲我们怎么把那些怪物揍得屁滚尿流,让他羡慕死。”
远处的港口传来了号角声,悠长而嘹亮,像在呼唤着什么。那是矮人工匠们开始赶工造船了,铁锤敲打铁皮的声音隐约传来,“叮叮当当”的,像无数只拳头在为他们加油。艾瑞克望去,港口的吊臂正在起落,工人们的号子声顺着风飘来,“嘿哟——嘿哟——”的,充满了力量。格伦正站在船坞中央,手里挥舞着图纸,唾沫星子喷得老远,吉姆在一旁点头哈腰,手里的铅笔飞快地在木板上写写画画。
他又看向南方那片神秘的海域,海天相接处,云层正慢慢翻滚,像一锅即将沸腾的水。艾瑞克握紧了手中的酒壶,壶身的温度烫得手心发麻。新的使命已在萌芽,就像和平到来前那颗倔强的种子,终将冲破土壤,迎向未知的风雨。
“走吧,”他转身看向霍克,“去看看加文的古籍里,还有什么我们没发现的线索。”
霍克应了一声,跟在他身后往城堡里走。阳光穿过走廊的拱门,在地面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两道并肩前行的剑。艾瑞克知道,前路必然布满荆棘,深海里的秘密或许比暗影更可怕,但他和伙伴们不会退缩。
他们将再次举起剑与盾,让“破晓”的光芒,照亮这片大陆的每一个角落,无论是陆地,还是深海,无论是光明笼罩的地方,还是黑暗潜藏的深渊。因为他们守护的,从来都不只是和平本身,而是每个普通人脸上,那朵可以安心绽放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