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从路清误撞刺客后,路清在回廊下漫步,目光不经意扫过远处。两名侍卫神色匆匆,脚步飞快地朝着府邸西北角的方向而去。那个方向...路清心中迅速盘算—一据他观察,除了几处荒废的库房和下人院,几乎没什么重要建筑。他们去那里做什么?
一股强烈的追踪冲动涌上心头。然而,温辰那夜裹着吴语温软的警告——“随风散了”——如同无形的锁链瞬间收紧。他脚步顿住。这会不会是另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温辰正等着他按捺不住,自投罗网?路清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躁动,若无其事地转身走向琴室。
午后,一名小侍女端着水盆匆匆走过,不慎脚下一滑,半盆水“哗啦”一声,尽数泼在了路清的衣摆上。
“啊!先生恕罪!奴婢该死!”侍女吓得脸色煞白,慌忙跪下,声音带着哭腔,“先生快随奴婢去偏厅,奴婢这就去取干净的衣裳来给您换上!”
路清低头看了看湿透的下摆,又瞥了一眼侍女惊恐的脸。他温和地笑了笑,伸手虚扶了一下:“无妨,小事而已。我自己回去换就好,不必劳烦。”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带着一种疏离的客气,目光却锐利扫过侍女身后不远处的廊柱阴影。
那里,三道人影如同壁虎,在路清目光不动声色扫过的瞬间,极其自然地、低声交谈了几句,仿佛根本没在廊柱后面看着他
“你说,阁主就让我们看着这么弱不禁风的人吗?”
“别多嘴”
“阁主叫看着就看”
路清心中不语,面上依旧温和,转身朝自己住处走去。这温府,果然处处都是眼睛
作为琴师,路清很快被召去为抚琴。地点却在书房——“漱玉轩”。管事将他引至书房等候:“请先生先在书房稍候。”
书房内空无一人。路清站在窗边,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那张宽大的紫檀书案。案头,一盏造型古朴的铜灯静静燃着,旁边一方端砚,墨色深沉。
就在他目光掠过那方端砚时,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那砚台...摆放的位置,与他上次离开时,分明偏移了寸许!砚台边缘残留的一滴墨痕,也于涸成了不自然的形状!更关键的是,那灯盏内壁靠近把手一侧,多了一道极其细微、崭新的刮痕,上次绝对没有!
有人动过!而且动得很小心,但绝非温辰那种力求完美无痕的风格! 路清目光在刮痕上停留,手指缓缓伸出,向前
“路先生,主人请你”
一声在门外响起,路清的思绪被拉回,看着小厮恭恭敬敬地在门口俯身
“请——路先生”
路清被引至一处更为喧闹奢华的偏厅。主位上坐着的,并非温辰,而是一个身着华服的三少爷,他正懒散地斜倚在铺着锦缎的软榻上
弥漫着浓烈的酒气与脂粉香。路清心中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依言在琴台前坐下
指尖拨动,流淌出的依旧是清冽如泉的琴音。然而,在这片喧嚣浮华的泥沼中,那泠泠之声如同投入沸水的寒冰,瞬间淹没
一曲终了,不过摆手意路清离开,他叫身边的美姬,又酌了一杯酒
路清告退,经过书房,眼角的余光锁定了那盏铜灯和端砚。浑噩度日的温三公子,他触没有碰查看那不对劲,脚步平稳地离开了书房。动了,或就误入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