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林柚之走得太慢了，陈秋声在前面等了会儿，又转过身，拉着他往教室跑。
“要迟到了。”
陈秋声说的话很慢，夹杂着耳旁的风声，还有指尖的温度，荡进了某处。
林柚之有些恍惚。那个无心伤过他很多次的少年，重叠在眼前，最终得到了陈秋声的背影。
上课铃早打了，何知在讲台上声情并茂。
“好，翻到语言文字应用部分，我们——”
“报告。”
何知扭头，只看见陈秋声一人，问道：“你同桌呢？”
陈秋声被后边的人推了一下，于是，他拿起药袋子在何知晃。
虽然答非所问，但课更重要，况且林柚之应该不好受。何知摆手，让他们进去。
“这么怕他？”
回到座位上，陈秋声把药放好，问了一句。可是，林柚之坐在旁边沉默了，他低着头，眼眸垂下。
正好有阳光照进，给他的背附上了柔和，很乖，像只猫咪。
陈秋声想揉他的脑袋，忽然，林柚之看着他，很认真地说：“我学。”
陈秋声一下没反应过来，意识还停留在刚才的阳光里。
“什么？”
“咳，我宣布，我答应你的请求。”林柚之不管他有没有听懂，反正没勇气再说一次了。
讲台上的何知忍了两个人一会儿，马上要拖出来说时，两个人又听课了。
他下去，假装检查全班人的状态，眼睛却死死盯着他们。
桌面整洁，书本正确，有笔记且位置正确，双手放在了桌上……
何知有气出不来，只得说一句：“认真上课啊。”
林柚之眼睛一转，起了坏心思。前桌叶如风背这么弯，手还端着笔一动不动……
“老师说的是你。”林柚之点了下他的背，急促，用了点力。
叶如风一下惊醒了，笔“啪嗒”一声掉地上去了。想着捡一下，哪知座位一挪，发出尖锐的响声。
何知的话被淹没了，打瞌睡的人醒了。
何知看了叶如风一眼，准备批评。
“叮咚——下课了……”
好了，该睡觉的人趴下，而叶如风跟何知对上眼。
“你……（出来）”何知指着叶如风。
“老师您们辛苦了——”又是铃声打断他说话。短短时间里，被气多了忽然就顺了。
何知带着书沉默地走了。
“啊！赶紧道歉！”叶如风拽着林柚之肩膀，说道。
“叶如风说得对，何老头原本要说你们。”宋诗诗转过来补一句。
“你们上课说的话很小吗，何老头都快把眼珠子掉你们这了。”宋诗诗打掉叶如风的手。
林柚之：“我不。”
陈秋声：“不好意思。”
两个人一起说的。
“总归有一个人道歉了。”宋诗诗说完又转回去，在一张纸上写字。
叶如风本来没生气，瞧见同桌悄悄写字，来了兴趣。
“小心点看。”宋诗诗说得小声。
陈秋声看着两个人神神秘秘，忽然想到早自习，宋诗诗可没睡觉。
“他们在说什么啊，”林柚之收起语文复习书，随后在抽屉里找书，“算了，我不感兴趣。”
陈秋声看了眼他的英语复习书，也是全白。林柚之拿出答案准备抄。
“你不写吗？谢菲都每节课检查，虽然她不看我的。”他从第一页抄起。
陈秋声轻声笑了，眼里的林柚之固执又可爱。
“你可以问问我，老师讲到哪里了，不然谢老师单独给你讲前面的？”
林柚之停住，点点头，说道：“对。不对，你在笑我！我只是暂时转不过弯了！”
陈秋声伸出掌心，耐心地接住他的拳头，不痛。林柚之只是恼了。
“呼呼——”
广播突然传来声响，震得班里的人抬起头。
“那个，明天学校组织开学考——”
后面的话不用听了，解释加强调重要性，最后警告。
“原本听内部消息，不用考试。就因为一中要考，我们也参加。”
“老跟着一中干什么？一中不收手机，我们也别收呗。”
……
同学们也不睡觉了，你一句我一句地开始吐槽。
“干嘛啊，干嘛啊？一场考试而已，对你们来说so easy。”谢菲走进来，笑着说。
她上了些年纪，嗓音温和好听。她搂上丝绸的衣袖，拿出水杯喝了一口。
“我是很相信你们的。”谢菲走下来，“好，打开书，我要检查。”
“你们这么淡定，不对劲。”叶如风想起来了，林柚之没有骂学校。
“考啊，我看看有哪些会的。”林柚之摊开第一页，写了半页答案。
“暑假疯玩后的有两种状态，骂和无所谓。你看你同桌，就是学了。”陈秋声总结。
宋诗诗不放过任何时间，老师检查，她就写别的练习，桌上的书本早已写满。
叶如风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转过去了。正好，谢菲也检查到这了。
“嗯，不错，知道写第一页了。”谢菲翻到第二页，雪白，又返回去，“你可能跟不太上，自己背单词去。”
等谢菲走了，林柚之问：“她放弃我了？”
“刚刚我的话没说完。”陈秋声抽出一本初中英语单词，放到他桌前，“先提高词汇量，才可能跟上进度。”
“我落下的太多了，可以不听课。”林柚之理解了，可他看着单词书，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是因为书太厚吧，可是更准确一点是，他有点认清了和陈秋声的差距。
两个人在高中没分开过，当然是最好的朋友。自己的家这么糟糕，还一直玩……
“玩了两年总要付出点代价，当然，捡起来不是难事。”陈秋声摸他的脑袋，很轻。
人在被安慰的时候，会有一种错觉。我还可以。
“哼，对我来说不是难事。”林柚之翻开词书，看了前面几页，确实是熟悉，只是落在了记忆的角落里。
重生的陈秋声也不能完全跟上，于是，自刷单词还有梳理语法。
前面的叶如风一扭头，就看见两个人抱着单词书啃，又看见同桌记笔记。
糟了，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别东张西望了，你也可以像林柚之那样。”宋诗诗提醒一句。
“奥，那我看什么？”叶如风的基础没那么差，他无聊地翻有些笔记的书。
“抛开假努力，勇敢听课啊。”宋诗诗回道。
叶如风撑着脑袋，一下，心里不是滋味。初中，他就是靠着“装”学习考上高中的。
到现在，他明白有些方法早已不适合高中。要有效率，怎么个有效率呢？
叶如风看向同桌。
“跟我学？你算是开窍了。”
“……”叶如风很想骂人，还好有点素质忍住了。
“浅浅学点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