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狂风卷着沙砾拍打窗棂时，莫归途的黑袍如夜鸦般掠过屋檐。
桃夭正在擦拭柜台，指尖刚触到慧启藏在糖罐里的半块桂花糕，后颈便猛地撞上冰凉的砖墙。
“几日了？”
他指尖碾过她锁骨处的桃花煞，黑焰顺着指缝钻进肌理，“小神子的袈裟都换上了，你还在等什么？”
桃夭强忍着喉间的腥甜，望着他眼底翻涌的猩红：“念帝大丧，弗国上下皆素……悟心每日守灵抄经，我根本接近不了他的禅房。”
“接近不了？”
莫归途突然掐住她下颌，迫使她仰起脸，“需要我提醒你，你体内的魔虫最喜欢啃食说谎者的舌头吗？”
他指尖微动，桃夭顿时感觉无数细小的虫蚁在血管里钻行，从心脏到指尖都泛起刺骨的痛。
“啊！”
她蜷缩着跌坐在地，冷汗浸透衣襟，“求、主人……再给我一晚！！”
莫归途松开手，黑焰在她眼前凝成骷颅形状：“今晚子时，若看不到小神子的金身染尘——我就把你钉在弗国正门，让魔虫从你眼窝钻出来。明白？”
“明白！！”桃夭咬牙回应。
莫归途甩袖离去，门框上的铜铃发出濒死般的哀鸣。
桃夭蜷缩在满地碎瓷间，望着自己颤抖的指尖——那里正渗出黑血。
“桃夭姐姐？”
慧启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慌忙用袖口擦去泪痕，却碰落了案头的莲灯。
孩童跑过来扶住她，鼻尖还沾着方才偷尝的糖霜：“你怎么哭了……”
“没事。”
桃夭强撑着起身，指尖抚过的孩童鼻尖擦去糖霜，“只是想起念帝总说你调皮，现在却再也……”她喉间哽住，转身时看见慧启攥着袖口的手在发抖——那是他难过时的习惯动作。
“哥哥这几日都没笑过。”慧启低头盯着砖缝里的蚂蚁，“昨晚我偷偷看他，发现他在禅房抱着还施爷爷的袈裟哭……”
桃夭心口骤然一痛，她忽然蹲下身，握住慧启冰凉的小手：“小启，今晚能帮姐姐看店吗？我想去陪陪你哥哥……”
“好！”
慧启立刻点头，却在抬头时撞见她眼底未褪的血色，“姐姐的眼睛……”
“没什么，风太大了。都吹到屋子里了。”
桃夭别过脸，从柜子里取出慧启最爱吃的蜜饯，“乖乖守店，天亮前别出门。”
“好，我听姐姐的！”
她摸了摸慧启的头，转身时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战鼓般震得耳膜发疼。
子时三刻。
禅房的烛火忽明忽暗。悟心跪坐在蒲团上，面前摆着念帝的遗卷，指尖停在“渡尽劫波”四字上。
门被轻轻推开。
悟心听到动静，抬眸看向门口，“桃夭姐姐，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桃夭嘴角勾起一抹妩媚的笑，莲步轻移，缓缓朝悟心走近，边走边说道：“悟心，这长夜漫漫，我心里呀，总是想着你，实在是难以入眠，便想来寻你说说话儿呢，你就这般不想见到我呀？”
说着，她已走到悟心跟前，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悟心的手臂上，目光中满是柔情与魅惑。
悟心身子微微一僵，想要抽回手臂，却被桃夭稍稍用力握住，他无奈地看向桃夭，说道：“桃夭姐姐，此时夜深，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就不妥，姐姐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桃夭咬了咬嘴唇，唇瓣在贝齿下碾出嫣红的痕，似是要将心底翻涌的苦涩尽数碾碎。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裹着夜风颤了颤，却仍强撑着凑近——莫归途烙在锁骨的桃花煞此刻正灼得生疼，那些藏在血管里的魔虫似乎察觉到她的动摇，正用细足挠着心脏，逼她笑出比花香更甜腻的诱饵。
“悟心，你我相识一场，难道连说会儿话都这般不情愿？你看看我呀，在你心里，我就一点儿分量都没有吗？”
悟心避开桃夭那炽热的目光，看向别处，低声道：“桃夭姐姐，你莫要如此，我……我心里自是把你当作重要之人，可这般亲昵之举，总归不合适。”
桃夭轻轻哼了一声，围着悟心缓缓转了一圈，手指有意无意地划过他的后背，声音软糯地说道：“悟心，你总是这般守着那些规矩，可这世间的美好，你为何就不能放开怀抱去感受一下呢？你瞧这月色多美，我们正青春年少，何必让那些世俗规矩束缚了自己呢？”
悟心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他看向桃夭，眼神中透着一丝挣扎，“姐姐，我身负弗国的期望，有自己要走的路，不能这般随性而为啊，况且师尊刚刚办完丧事...还望姐姐理解。”
桃夭却步步紧逼，双手轻轻搭上悟心的双肩，将身子贴得更近了些，吐气如兰，轻声在他耳边说道：“悟心，你总是说要顾着那些责任，可你连正视自己内心的情感都不敢，你敢说你对我就没有一丝别样的情愫吗？”
悟心的脸颊微微泛红，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他咬了咬牙，轻轻推开桃夭，往后退了几步，与她拉开距离，“姐姐，你莫要再这般试探我了，我不能……我不能越过那道线，你快回去吧，莫要让我难做。”
“悟心，你当真就这般狠心，连一点机会都不肯给我吗？我是真心喜欢你呀，难道你对姐姐就一点儿都不动心？”
悟心闭上双眼，似在平复内心的波澜，片刻后，他睁开眼睛，决然道：“桃夭姐姐，你我之间，不该如此，你还是走吧，莫要再纠缠了，我……我不能……”
桃夭见悟心那般决然的模样，正欲再开口说些什么，忽然一阵夜风吹过，那风带着几分清冷，穿过窗棂，吹进屋内。
她的体香自袖底襟边漫溢开来，似月光浸透的桃花混着深谷苦艾，在夜风中洇成一阙诡谲的诗行。
身上本就是轻薄如烟的轻纱罗裙，被这风轻轻一卷，几缕轻纱从她身上飘落，缓缓落在地上。
此刻的她，大片白皙的肌肤暴露在这月色之下，尽显婀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