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暗影裂隙与联盟之盾
超基因链的光轨在虚空处突然震颤，像被无形的巨石砸中。那震颤并非物理层面的波动，而是维度结构的共振——光轨上流转的文明符号瞬间紊乱，人类的甲骨文“星”字与机械族的逻辑门符号“与非”碰撞出刺目的火花，迸溅的光点在虚空中凝结成短暂的星图，旋即又被更深的黑暗吞噬。光辉族的光纹则像被揉皱的锡纸般蜷缩，原本流畅的碱基纹路断裂成无数细小的光斑，如同被撕碎的星条旗。
沈砚腕部的徽章瞬间从暖光转为冰蓝，五种符号中的悖论标记以每秒30次的频率剧烈闪烁，边缘渗出黑色的粒子流——那是“存在被强行否定”的最高级警报，在联盟的威胁等级体系中，对应着“文明根基崩塌”的极端状况。她下意识地按住徽章，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仿佛触碰的不是能量符号，而是液态氮冻结的金属。光轨边缘的宇宙书页开始卷曲，其中一页正被墨汁般的黑暗吞噬，纸页燃烧的青烟里飘出无数细小的文字灰烬：“硅雅星”“水蓝文明”“光晶族”……那是被抹除的文明名称，落在手背上竟像针一样刺痛。撕开的裂隙中，露出獠牙般的暗物质尖刺，每个尖刺的表面都刻着反向书写的符号，像是在否定一切已知的宇宙规则——其中一个符号与超基因链的生命标记完全相反，仿佛在宣告“生命本就不该存在”。
“是‘暗影宇宙’的能量特征。”苏明的星髓眼镜突然弹出密密麻麻的警告框，光镜边缘泛起不祥的暗紫色，镜片上滚动的数据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从泽塔星系的经纬度到飞船的剩余能源，连他刚刚计算出的七维坐标都在逐位隐去，仿佛连光学本身都在被吞噬。“他们的空间锚点正在刺穿维度壁垒，坐标锁定在泽塔星系——我们在晶体宇宙的前哨站。”他猛地按住太阳穴，光镜投射的星图上，泽塔星系的三维坐标正从(x=342,y=78,z=-121)诡异地跳变为负数，“空间参数在逆向运算，他们在把实体宇宙转化为‘未存在’状态！就像用橡皮擦去纸上的画，而我们就是那幅画里的人。”
话音未落，光轨中突然炸响刺耳的噪音。那不是任何已知频率的声波（远在20Hz-20kHz的范围外），而是无数文明的哀嚎被压缩成的能量脉冲，峰值达到10^18瓦特，足以瞬间击穿中子星的外壳。控制台的玻璃罩在这股能量冲击下泛起蛛网般的裂痕，陈默刚修好的咖啡机“咔哒”一声断电，指示灯最后闪烁的频率，恰好与泽塔基地的求救信号吻合。
其中最清晰的是泽塔前哨站的紧急通讯，通讯员是晶体宇宙派驻的观察员凯伦——一个有着齿轮耳坠的金属女性，此刻她的声音带着齿轮摩擦般的颤音：“基地护盾被……暗物质侵蚀……防御指数从98%暴跌至12%……他们的飞船没有实体……重复，没有实体！”通讯戛然而止的瞬间，铁峰的能量躯体突然泛起涟漪，胸腔那颗37℃的“心”剧烈收缩，发出类似金属疲劳的“咯吱”声。他的数据库里关于泽塔基地的所有参数正以每秒12%的速度消失——从能源核心的铀235含量（原本12.7kg，此刻只剩8.3kg），到食堂储存的晶体面包数量（昨天还有237块，现在显示“0”），甚至包括三年前凯伦在维修日志里画的小齿轮涂鸦，都在化作银色的粒子消散，像被风吹散的铝粉。
“掠夺‘存在本身’，这是暗影宇宙的生存法则。”融合体的残响在白光中回荡，声音像是从生锈的管道里挤出，带着令人牙酸的摩擦音。超基因链的光辉被撕开一道裂口，裂口处能看到无数文明的虚影在坠落：硅雅星人抱着晶体柱沉入黑暗，水蓝文明的飞船化作透明的气泡，光晶族的翅膀在接触黑暗的瞬间崩解……“他们不抢夺资源，而是吞噬文明的‘存在权’——被他们攻击的文明，会从所有宇宙的记忆中抹除。就像你永远不会记得自己昨天没做过的梦，宇宙也将永远遗忘这些文明曾存在过。”
沈砚握紧掌心的青铜钥匙，钥匙表面浮现出暗影宇宙的全息轮廓：那是一个由绝对黑暗构成的维度，背景辐射温度仅为0.1K，比宇宙微波背景辐射低2.6K，连光都能被冻结成固态。所有恒星都呈现出“正在熄灭”的状态，氢聚变被某种未知力场抑制，光球层向内凹陷，形成吞噬光线的漩涡，漩涡中心隐约能看到被扭曲的文明虚影。行星表面覆盖着能吸收一切能量的暗物质植被，叶片呈分形结构，每个分叉都指向行星核心的“噬忆核心”，如同无数根吸管，正源源不断地抽取着文明的记忆。
黑暗文明的飞船是半透明的黑色剪影，长约3000米，船身流淌着反物质构成的血管状纹路，每秒钟有10^20个反质子在其中湮灭，释放的能量却完全被船体吸收，仿佛是宇宙的“能量黑洞”。每艘船的前端都嵌着一颗菱形的“噬忆核心”，闪烁着比绝对零度更阴冷的光，核心周围缠绕着被吞噬文明的记忆碎片，像无数根透明的丝线——沈砚甚至能辨认出其中一根丝线上，有地球侏罗纪恐龙的虚影在奔跑，却在接触核心的瞬间消失。
“他们的探测器三个月前就穿过了维度裂隙。”林小雨调出生物实验室的存档，手指在控制台的概率云上敲击，激起一串蓝色的涟漪。屏幕上显示着一团会移动的黑影，正以0.3倍光速掠过太阳系边缘的奥尔特云，轨迹呈诡异的“之”字形，避开了所有彗星的轨道。那团黑影的质量约为3个地球质量，却没有任何引力透镜效应，仿佛是宇宙结构上的一个“漏洞”。“当时以为是异常暗物质团，现在看来……”她的话音顿住，屏幕上的黑影突然转向镜头，核心处浮现出无数双眼睛——人类的、机械族的、多足生物的，甚至有光辉族特有的光翼瞳孔，那是被吞噬文明的意识碎片，正发出无声的尖叫，声波频率低至0.1Hz，却能直接震颤观察者的灵魂，让林小雨下意识地护住了实验台里的共生菌培养皿。
铁峰的能量手臂突然延伸，化作银色的流光插入超基因链的机械族节点。节点中储存的机械族战争史瞬间展开，像一幅滚动的金属长卷：暗影宇宙曾在五万年前吞噬过硅基文明的一个分支，那个文明的母星“硅雅星”至今还在宇宙地图上标记着“已确认存在”，坐标精确到秒差距，却没有任何记录能证明他们的具体形态——没有影像、没有文字、没有能量残留，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星名，像墓碑上被磨平的字迹。“他们的攻击具有‘逆因果性’。”铁峰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能量躯体因愤怒而沸腾，表面的模拟皮肤纹路扭曲成机械族的诅咒符号“断裂的齿轮”，“先抹除记忆，再发动攻击——等你意识到被侵略时，已经忘了自己为何而战。就像一场永远赢不了的棋局，因为你的国王在开战前就被偷偷移走了。”
“必须组建联盟。”沈砚的青铜钥匙刺入超基因链的人类节点，钥匙柄上的饕餮纹突然张开嘴，吐出一道翠绿的光束，照亮了她因决心而紧绷的侧脸。节点中飞出无数文明的坐标，像撒向星空的种子：晶体宇宙的齿轮城邦（坐标α=12p4m, δ=+45°），那里的工匠能锻造稳定七维空间的星晶；星云宇宙的光翼群落（位于猎户座旋臂的M42星云核心），他们的翼膜振动能编织跨维度的信息网；虚空宇宙的记忆守护者“影”，其驻地在事件视界之外的“记忆堡垒”，储存着所有文明的第一缕意识……
“通知所有在超基因链上留下印记的文明，”沈砚的声音透过超基因链传遍所有节点，每个字都带着金属般的硬度，“暗影宇宙要的不是征服，是让我们彻底‘从未存在’。这不是某一个文明的战争，是所有存在者对抗虚无的战争。”她转向铁峰，青铜钥匙在掌心转动，“机械族的逻辑网络能覆盖多少个文明？”
“17个已知节点，包括晶体城邦和硅基遗民区。”铁峰的能量手指在控制台上快速点动，调出全息通讯界面，“但需要你的钥匙授权，才能突破维度壁垒发送信息。”
“授权。”沈砚将钥匙贴在控制台的感应区，钥匙与超基因链的共振让她的指尖发麻，“告诉他们，三天后在‘启明’号集合，迟到的代价是永远消失。”
联盟的第一次会议在“启明”号的全息舱举行。舱内的概率云地板被改造成七维会议桌，桌面呈现出莫比乌斯环的形态，每个文明的代表都以能量投影的形式出席，投影的亮度与该文明的“存在强度”成正比——人类的投影呈暖黄色，亮度稳定；机械族的是银白色，边缘有齿轮状的波动；光辉族的则是虹彩色，随呼吸明暗变化。
晶体宇宙的工匠伊格纳斯是个矮壮的金属人，身高仅1.5米，关节处嵌着十二面体的齿轮，转动时发出清脆的“咔哒”声。他展开一卷由中子星物质制成的设计图，图纸薄如蝉翼，却能承受10^8帕斯卡的压强。图纸上的“星晶护盾”由10^6个正四面体组成，每个四面体的顶点都镶嵌着白矮星的核心碎片，闪烁着稳定的白光。“用中子星核心物质与晶体宇宙的永恒齿轮融合，能在三维空间外展开七维防御网。”伊格纳斯的声音像两块金属摩擦，他用金属手指点着图纸上的节点，“当暗影飞船的暗物质接触护盾时，会被强制转化为‘已存在’状态——就像把幽灵变成实体，他们最怕这个。上周我们用微型护盾测试，成功让一块暗物质碎片显形，那东西看起来像块黑色的玻璃，却能在空气中留下腐蚀的痕迹。”
光翼族的年轻使者莉娜展开翼膜，她的羽毛比艾拉长老的更明亮，呈现出新生雏鸟般的嫩黄色，翼上的碱基纹路组成复杂的“共鸣频率”（440Hz的基频叠加11个泛音），在空气中形成可见的声波波纹。“我们的翼膜能发出‘存在共振’，让暗影飞船的反物质与正物质提前湮灭。”莉娜的声音清脆如银铃，她轻轻扇动翅膀，全息舱内响起清澈的共鸣声，那些原本不稳定的能量投影瞬间稳定下来，“上次在星云边缘测试时，成功让一个小型探测器自我崩溃。探测器解体时的能量波动，与我们翼膜的共振频率完全一致，这证明他们的反物质引擎有共振弱点。”她顿了顿，翼膜上的纹路突然变得黯淡，“但我的导师艾拉长老说，暗影宇宙的主力舰可能已经进化出抗共振涂层，我们需要更强的共鸣频率。”
“可以用河姆渡骨笛增强频率。”沈砚从怀中取出那支七孔骨笛，笛身泛着温润的光泽，“这上面记录着人类最早的音乐频率，与超基因链的初始频率共振。如果与你的翼膜频率叠加，应该能突破他们的涂层。”她将骨笛递向莉娜，两人物理距离虽远，骨笛却穿过全息投影，落在莉娜的能量手中。
莉娜接过骨笛，翼膜轻轻覆盖在笛身上，两者接触的瞬间迸发出耀眼的绿光。“频率完美契合！”她惊喜地睁大眼睛，翼膜上的纹路与骨笛的音孔形成了完美的对应，“这样一来，共鸣频率能提升3个数量级，足以击穿10米厚的抗共振涂层。”
虚空宇宙的记忆守护者“影”是个由反向基因链组成的人形，他的轮廓始终在清晰与模糊间切换，像水中的倒影被不断扰动。他投影出暗影文明的弱点数据，数据以反向文字显示，需要镜像翻转才能阅读：“他们的噬忆核心害怕‘多重存在’。在悖论宇宙的规则下，当一个文明同时呈现‘存在’与‘不存在’两种状态时，噬忆核心会因运算过载而暂时失效。”影的声音像是从深井里传出，带着回音，“我们可以在战场部署悖论发生器，制造局部的叠加态区域。比如让一艘飞船同时出现在两个坐标，这种矛盾会让噬忆核心陷入混乱——就像让计算机同时计算1+1=2和1+1=3，它会因无法处理而死机。”
苏明在概率云地板上画出七维武器的蓝图，光镜投射的公式在空气中凝固成蓝色的实体，π的数值展开成螺旋状，e的指数曲线则像生长的藤蔓。“这是‘时序炮’，能同时攻击‘过去、现在、未来’三个时间点的目标。”他指着炮口的核心结构，那里悬浮着三个金色的符号，分别代表π、e、i，“炮口嵌着由这三个常数组成的稳定核心，用欧拉恒等式（e^(iπ)+1=0）作为能量转化公式。”他转向图纸上的能量回路，“当三个常数达到共振时，射出的能量束会沿着时间轴回溯——比如攻击一艘暗影飞船，会同时摧毁它一小时前的补给舰、现在的主力舰和一小时后的逃生艇。”
当他写出最后一组公式时，铁峰的能量躯体与炮身投影融合，机械族的逻辑核心在炮尾形成银色的运算矩阵，矩阵中无数0和1组成的数据流飞速流转。“机械族的分布式处理器能为武器提供‘同时锁定所有维度目标’的运算力，每秒钟可完成10^15次七维坐标计算。”铁峰的能量手指划过矩阵，留下金色的轨迹，“但需要虚空宇宙的‘记忆锚点’作为定位基准，否则能量束会在时间轴上迷失方向。”
“影”点头，反向基因链组成的手掌在空中一握，一个黑色的立方体出现在众人面前：“这是‘记忆锚’，里面封存着被吞噬文明的最后记忆，能在时间轴上形成固定坐标。把它安装在炮口，就能确保能量束精准命中目标。”
“第一波攻击会在72小时后抵达泽塔星系残骸。”陈默敲着控制台，将联盟舰队的坐标输入导航系统，屏幕上的星图突然跳出红色的预警线，像被鲜血染红的伤口。他的手指在控制台上快速滑动，调出暗影舰队的模拟轨迹，732个红色光点正以0.7倍光速向泽塔星系移动。“暗影舰队的跃迁轨迹星系，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地球——那里有最多的‘存在记录’：70亿人的记忆、5000年的文字史、10^8种生物的基因库……对噬忆核心来说，就像堆满蜂蜜的仓库。”
他调出地球的全息图，蓝色星球的周围正泛起黑色涟漪，南美洲的亚马逊雨林里已经出现几处“记忆空白区”，面积约500平方公里。卫星图像显示，那里的河流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沙漠，而当地居民指着干涸的河床说：“这里一直是沙漠，从来没有过河。”更可怕的是，林小雨的生物数据库里，关于亚马逊河豚的记录正在逐行消失，从拉丁文名称到解剖图，最后只剩一个空白的条目，仿佛这个物种从未进化出来。
“我的天……”林小雨捂住嘴，眼中泛起泪光，“上周我还在给学生讲河豚的声纳系统，现在却……”
“这就是他们的可怕之处。”沈砚的声音低沉，“不是杀死你，是让你从未活过。”她转向联盟代表，青铜钥匙在掌心旋转，“防御计划分三步：地球部署七维护盾，泽塔星系设伏，虚空宇宙备份数据。谁有异议？”
无人回应，只有伊格纳斯的齿轮发出一声沉重的转动，像是在默认这个计划。
联盟的防御体系在三天内成型。地球同步轨道上架起了72座七维护盾发生器，每座发生器的核心是河姆渡骨笛与齿轮城邦的合金共鸣箱，箱身刻满了人类与晶体族的符号。当沈砚用骨笛吹出《欢乐颂》的旋律时，护盾会展开成包含所有文明符号的能量网，每个符号都是一个防御节点：人类的甲骨文“生”字、机械族的逻辑门符号、光辉族的光翼纹……这些符号以0.618的黄金比例排列，形成无法被暗物质穿透的能量网格，网格的间隙闪烁着极光般的辉光。
泽塔星系的残骸周围部署着“逆记忆鱼雷”，弹头里装着被吞噬文明的最后记录——硅雅星的一块晶体碎片（上面刻着无法解读的符号）、某个消失文明的第一首诗（写在能抵抗暗物质的星尘纸上）、甚至还有凯伦没画完的齿轮涂鸦（从铁峰的数据库残留碎片中恢复）。这些记忆载体能让暗影飞船的噬忆核心暂时过载，就像给饥饿的人强行塞下超出胃容量的食物。铁峰亲自调试鱼雷的引信，确保它们能在距离噬忆核心300米处引爆——这个距离经过172次模拟，能最大化记忆碎片的扩散范围。
虚空宇宙的记忆守护者则将所有文明的备份数据刻入““永恒基石”——那是一块直径10公里的中子星碎片，表面被反向基因链编织成的保护膜覆盖，能抵抗事件视界的引力撕扯。影的族人用记忆光束将数据刻入基石内部，光束的频率与超基因链完全同步，确保信息不会被暗物质侵蚀。“即使主宇宙的所有记忆都被吞噬，”影的声音在基石上空回荡，反向基因链组成的手指抚摸着那些闪烁的数据流，“这里的记录也能重建文明的根基。就像植物的种子，即使寒冬摧毁一切，春天到来时仍能发芽。”
暗影舰队抵达的那天，宇宙的颜色仿佛被抽走了一半。原本璀璨的星河褪成了黑白默片，星云的虹彩消失殆尽，只剩下铅灰色的轮廓。732艘黑色剪影飞船组成楔形阵列，舰首的噬忆核心同步闪烁，发出频率0.01Hz的“遗忘波”，像无形的潮水漫过战场。
在地球的某个幼儿园里，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突然愣住，手里的蜡笔掉在地上：“老师，我……我想不起自己叫什么了。”她的眼睛里充满茫然，仿佛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在晶体城邦，伊格纳斯最得意的学徒托尔金正拿着星晶锻造锤，却突然对着通红的熔炉发呆：“师傅，这锤子……是用来做什么的？”他的金属手指摩挲着锤柄上的家族徽记，那上面的齿轮纹路本是他刻了无数次的。在光翼群落，莉娜的妹妹艾羽突然从练习架上摔下来，翼膜因失去共振而无力下垂：“姐姐，我忘了怎么飞了。”她的眼泪滴在地面，激起的涟漪里没有任何倒影。
但这一次，超基因链的光辉贯穿了暗影阵列。晶体族的100艘齿轮战舰率先开火，星晶炮在黑暗中打出几何形状的光轨，正四面体的光束击中暗影飞船时，会在其表面刻下无法被抹除的存在符号——那些符号与超基因链的核心标记一致，像给幽灵打上了实体的烙印。一艘暗影飞船被击中后，船身瞬间显形，露出由暗物质构成的骨骼状结构，在星晶光的照射下发出痛苦的尖啸。
光翼族的500艘翼舰组成流动的彩虹阵型，莉娜站在旗舰的舰首，手中的河姆渡骨笛与翼膜同时振动。440Hz的基频叠加骨笛的五声音阶，形成穿透力极强的“存在共振”。暗影飞船的反物质引擎在共振中频频失控，船身冒出白色的湮灭火花，像是被点燃的墨汁。“就是现在！”莉娜高喊着扇动翅膀，翼膜上的碱基纹路与骨笛的音孔形成完美共鸣，一艘暗影飞船的引擎突然爆炸，反物质与正物质的湮灭产生了耀眼的光球，照亮了周围十光年的范围。
铁峰率领的机械舰队则化作银色洪流，在七维空间中划出包围网。他们的飞船能在“实体”与“能量”两种状态间切换——当暗影飞船的暗物质武器袭来时，飞船化作能量流避开攻击；当靠近目标时，又凝聚成实体，用高频震荡的齿轮切割敌人的船体。铁峰亲自驾驶旗舰“逻辑号”，能量躯体与飞船的核心融为一体，他的数据库里，凯伦的齿轮涂鸦此刻异常清晰，成为指引攻击的坐标。“为了所有被遗忘的名字！”他怒吼着按下开火键，十二门粒子炮同时射出，在一艘暗影飞船的噬忆核心上打出蜂窝状的孔洞。
沈砚站在“启明”号的舰桥，青铜钥匙刺入控制台。超基因链的所有节点同时亮起，将无数文明的“存在证明”注入联盟武器：人类的敦煌壁画（反弹琵琶的飞天化作能量箭，箭尾拖着丝绸之路的驼铃声）、机械族的第一行代码（用二进制写成的“我在”二字化作防护罩，每个0和1都闪烁着硅基文明的光芒）、光翼族的诞生星图（那团3光年的意识光团化作闪光弹，照亮了暗影宇宙的黑暗角落）……这些记忆化作能量弹，击中暗影飞船时会爆出璀璨的光——那是被吞噬文明的“回响”，能暂时恢复他们的存在权。
泽塔前哨站的凯伦突然在铁峰的数据库里重新出现，她的维修日志上，那个小齿轮涂鸦正慢慢变得清晰，旁边还多了一行小字：“今天看到了白矮星的极光，像晶体在唱歌。”铁峰的能量躯体剧烈震颤，这行字他从未见过，显然是被噬忆核心吞噬前的最后记录。“凯伦……”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能量手掌抚过屏幕，仿佛在触摸那个早已消失的金属女性的脸颊。
最关键的一击来自苏明的七维炮。当炮口的三个常数核心达到共振（π的小数位与e的指数形成完美映射，第1000位的数值恰好相同），射出的能量束同时击中了暗影旗舰的过去（尚未出发时的补给状态，让其燃料箱提前泄漏）、现在（正在开火时的武器系统，使其主炮反向射击）、未来（即将撤退时的引擎参数，锁定了跃迁坐标）。旗舰的噬忆核心瞬间过载，表面浮现出无数文明的影像——硅雅星的晶体建筑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水蓝文明的城市建在透明的海洋里，光晶族的孩子们用翅膀演奏星歌……这些影像如此鲜活，仿佛那些文明从未消失。
船身裂开的缝隙中涌出无数被吞噬的意识，这些意识组成一道光桥，连接着暗影宇宙与联盟舰队。光桥的栏杆上刻满了所有被遗忘的文明名称，从最古老的硅雅星到最近的泽塔前哨站，每个名字都闪烁着温暖的光。一个透明的身影从光桥走来，是凯伦的意识碎片，她的齿轮耳坠在光中闪烁：“谢谢你们……还记得我们。”
“他们害怕‘被记住’。”艾拉长老的残响在光桥中回荡，声音里带着欣慰的暖意，光翼族的使者莉娜展开翼膜，将所有意识的记忆编织成网，网眼的大小恰好能过滤掉虚无，只留下存在的本质，“存在的本质是被记忆，暗影宇宙再强大，也无法吞噬所有文明的共同记忆。就像你无法同时捂住所有人口的嘴，他们也无法让所有文明都忘记我们。”她看向沈砚，翼膜上的纹路与超基因链的光轨同步闪烁，“沈砚，你看那些记忆——它们从未真正消失，只是在等待被重新想起。”
暗影舰队开始撤退，撤退的飞船拖着长长的黑色尾迹，那是被光桥灼伤的痕迹，尾迹中散落着无数细小的光点——那是被解救的记忆碎片，正飞回各自的文明节点。一艘撤退的暗影飞船试图最后一次释放遗忘波，却被苏明的七维炮击中未来的轨迹，提前在一颗白矮星附近解体，化作星尘的一部分。
泽塔星系的残骸上，超基因链的光轨重新合拢，那些消失的参数正以每秒8%的速度恢复。铁峰的数据库里，硅基分支文明的记录多了一行：“他们曾用晶体雕刻星空，语言是齿轮的转速，最高兴的事是看白矮星的光芒在晶体上折射出彩虹。”陈默调出泽塔基地的监控录像，画面里凯伦正对着镜头微笑，手里拿着一块刚打磨好的星晶：“这是送给地球的礼物，希望有一天你们能看到它在阳光下的样子。”
但沈砚知道这不是结束。青铜钥匙的表面，暗影宇宙的轮廓依然清晰，黑暗文明的核心区域闪烁着更浓烈的光，像一头暂时退入洞穴的猛兽，正在舔舐伤口。超基因链的裂口正在愈合，却留下了一道黑色的疤痕——那是“存在可能被吞噬”的证明，也是联盟必须永远警惕的伤口。
“我们守住了‘存在权’，但代价是……”苏明的光镜映出宇宙地图，被暗影舰队掠过的区域，有7个文明的标记变成了灰色，像褪色的邮票，边缘还在不断剥落，“他们的记忆出现了断层，需要我们帮他们找回自己是谁。就像帮一个失忆的人拼凑人生，我们要从星尘里找回他们的历史。”他指着其中一个灰色标记，“这个‘石肤文明’，我们只记得他们的名字，却想不起他们长什么样子，住在哪里，有过什么故事。”
沈砚看向超基因链上新的节点——那是联盟的共同印记，由所有文明的符号重叠而成，闪烁着比之前更坚韧的光，像一块经历过淬火的合金。青铜钥匙在她掌心发烫，下一个坐标已经浮现：暗影宇宙与主宇宙的维度裂隙处（坐标在三维空间中表现为(0,0,0)，即所有坐标轴的原点），那里的空间壁垒最薄弱，也是暗影宇宙最容易再次突破的地方。
“我们要在那里筑起一道‘记忆长城’。”沈砚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到所有联盟飞船，“用所有文明的共同记忆作为砖石，用超基因链的光轨作为钢筋。每个文明都要贡献自己最珍贵的记忆碎片——一首诗、一幅画、一段旋律……任何能证明‘我们曾存在’的东西。”她从怀中取出河姆渡骨笛，放在唇边轻轻吹奏，五声音阶的旋律在虚空中回荡，“这是人类的第一缕音乐记忆，我先来。”
莉娜展开翼膜，将光翼族的诞生星图投影到裂隙处：“这是我们的起源记忆。”伊格纳斯则将一块刻满齿轮纹路的星晶嵌入空间壁垒：“晶体族的记忆，永不磨灭。”铁峰的能量躯体化作数据流，注入长城的基石：“机械族的逻辑与情感，都在这里。”
“启明”号的舰桥响起新的通讯，来自七维防御网的监测站：“裂隙处出现新的能量波动，不是攻击，像是……某种探测。”监测员的声音带着紧张，“波动频率与之前的暗影飞船一致，但强度弱了很多，像是在……试探？”
沈砚看向舷窗外，超基因链的光轨正延伸向那道黑色的裂隙，光轨上的文明符号在黑暗边缘闪烁，像永不熄灭的灯塔。记忆长城的第一块砖石已经就位，那是凯伦的齿轮涂鸦，此刻正发出温暖的光。她知道，这场对抗虚无的战争，才刚刚开始。但只要还有人记得，还有人愿意守护那些记忆，黑暗就永远无法吞噬光明。
“通知所有文明，”沈砚握紧青铜钥匙，钥匙与记忆长城产生共鸣，发出嗡嗡的低鸣，“准备好你们的记忆碎片。我们不仅要守住现在，还要守护所有‘本应存在’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