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王宫角楼的飞檐在暮色里勾出金红的轮廓，琉璃瓦上的积雪还没化尽，反射着最后一缕天光。
沈清辞站在降圣殿前的丹陛上，指尖捏着张黄符，符纸在穿堂风里微微颤动，上面用紫微血画着的“财”字正泛着淡金光。
“确定要这么做？”陆砚舟的声音压得很低，他刚用特权清场，此刻空荡荡的广场上只有他们两人，远处的护城河冰面下，隐约有龙形的雾气在游动，是沉淀六百年的龙气。
她能感觉到，整座神王宫像头沉睡的金龙，龙气从金砖地脉里涌出来，顺着丹陛的栏杆往上爬，在她脚边凝成淡淡的云气。
“我命格里的‘缺钱劫’，是林秀娟用阴阳傀咒加的锁。
”她将黄符往空中一抛，符纸无风自燃，金色的火星落在金砖上，竟烧出个小小的阵眼，“普通符咒解不开，必须用龙气冲开锁扣，再用千万人的愿力做引，最后……”
她的目光落在陆砚舟的手腕上，那里的紫微血手链正泛着暖光。
这是逆转命格的最后一环，需要至亲或至爱之人的血做契，而陆砚舟的血里，早已融入了她的紫微气。
陆砚舟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毫不犹豫地用桃木剑划破掌心，鲜红的血珠滴在阵眼上。
血珠渗入的瞬间，整座广场的金砖突然亮起金光，龙气如潮水般从地脉涌出，在两人周围组成个巨大的太极图。
“开始吧。”他握紧沈清辞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血液传递过去，“弹幕已经准备好了。”
沈清辞打开手机直播，镜头对准脚下的金光阵眼。直播间刚上线，就被瞬间涌入的网友挤爆，弹幕像瀑布般刷屏：
【姐姐在神王宫搞什么？好壮观！】
【这是在画阵？求暴富的阵吗？我先许愿！】
【我愿用前男友十年单身换我中五百万！】
【楼上太损了！我愿用一年奶茶钱换姐姐逆转缺钱命！】
“大家的愿力就是最好的祭品。”沈清辞对着镜头举起青铜镜，镜面将弹幕里的虚拟金币、元宝图案全都吸进去，转化成实质的白光，汇入脚下的太极阵，“现在，请跟我一起念——破劫生财！”
千万人的声音透过信号波传来，在神王宫的穹顶下回荡。沈清辞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带着体温的愿力顺着手机信号涌入阵眼，与龙气交织成金色的光柱，直冲云霄。
她的命格锁在光柱中剧烈震颤，“缺钱劫”的黑气像冰遇骄阳般融化，露出里面原本的贵格金光。
“就是现在！”陆砚舟将掌心的血再次按在阵眼上。
沈清辞同时念动咒语，青铜镜突然腾空而起，悬在太极阵中央，镜面映出她命格的虚影。
原本干瘪的财帛宫正在充盈，金光里却缠绕着丝极细的黑线，是逆转命格必须付出的代价。
“啊——！”
剧痛突然从头顶炸开，像有无数根针同时刺入百会穴。
沈清辞的视线瞬间模糊，却强撑着不倒下，眼睁睁看着手机银行的余额开始疯狂跳动——从三位数，到五位数，再到七位数……最后定格在一亿零八百元。
收款方显示着个诡异的名字：天地银行。
“成了！”陆砚舟的声音带着狂喜，却在看清沈清辞的脸时突然失声。
沈清辞抬手抚过鬓角，指尖触到些冰凉的东西。她颤抖着看向青铜镜的反光——自己的鬓角竟生出了三缕白发，像雪落在乌木上，在金光阵里格外刺目。
“代价……”她的声音发颤，喉咙里涌上股腥甜，“命格逆转的代价，是折损阳寿。”
龙气组成的太极阵突然剧烈晃动，金光里的黑线疯狂反扑，缠上她的手腕。
沈清辞低头时，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指尖正在变得透明，像要被命格的反噬撕碎。
“快停下！”陆砚舟想破阵，却被金光弹开，他的紫微血手链突然爆发出强光，在沈清辞手腕上形成道血符，暂时挡住了黑线的蔓延，“我不该让你做这个实验！钱我们可以赚，命不能赌！”
“晚了……”沈清辞望着手机屏幕上的“天地银行”四个字，突然明白了什么，“这不是普通的转账，是阴曹地府的借据。林秀娟早就把我的命格抵押给了‘天地银行’，现在我强行逆转，等于欠了阴司一亿的阳寿债。”
直播间的弹幕还在疯狂刷屏，网友们还在庆祝实验成功，没人知道屏幕另一端的沈清辞正在承受怎样的痛苦。
青铜镜的画面突然闪过——林秀娟在道观里烧纸人，纸人胸口写着沈清辞的生辰八字，火焰里浮现出“天地银行抵押凭证”的字样。
“原来她早就布好了局。”沈清辞咳出一口血，血珠落在金砖上，竟被阵眼的金光弹开，“她知道我迟早会想逆转缺钱命，故意把‘天地银行’的接口留在命格深处，等着我自投罗网。”
陆砚舟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拨打特殊号码：“立刻冻结所有与‘天地银行’有关的账户！不管是阳间还是天网，全部查封！”
他的话音刚落，沈清辞手机里的一亿余额突然开始飞速减少，像被无形的手抽走。
随着余额归零，缠绕在她手腕上的黑线也渐渐消退，只是那三缕白发依旧醒目，像冰雪凝在发间。
“龙气帮我们抵消了部分债。”沈清辞虚弱地靠在他怀里，指尖抚过鬓角的白发，触感冰凉，“但折损的阳寿回不来了。”
陆砚舟紧紧抱着她，男人的肩膀在微微发颤。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无力——能调动千亿资本，能操控尖端科技，却护不住怀里人一根头发不白。
暮色彻底笼罩神王宫，远处的角楼亮起宫灯，暖黄的光晕在雪地上投下温柔的影子。
沈清辞看着手机屏幕上重新归零的余额，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释然：“其实这样也好，至少证明我的命格能改，只要找到还魂草，姐姐的魂……”
话没说完，她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倒下前，她看见青铜镜的镜面映出自己的脸，三缕白发在宫灯下泛着银光，像极了姐姐留在镜中的残影。
再次醒来时，沈清辞躺在陆砚舟的私人医院里。窗外的雪还在下，落在玻璃上化成水珠，像串没断的泪。
“感觉怎么样？”陆砚舟守在床边，眼底的红血丝还没退，“医生说你只是脱力，没有大碍，但……”
他没说下去，只是递过一面镜子。
沈清辞看着镜中的自己，三缕白发依旧醒目，像嵌在乌发里的银丝。
她指尖抚过发丝时，突然发现发根处泛着淡淡的金光，不像普通的白发那样干枯——是紫微血与龙气交织的痕迹，竟带着种奇异的生命力。
“这不是普通的白发。”她突然笑了，“是命格突破的印记。林秀娟的锁被扣开了道缝，只要找到还魂草，就能彻底清除‘天地银行’的抵押，到时候……”
“到时候我们一起想办法。”陆砚舟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驱散了镜中的寒意，“我已经让人去查还魂草的下落，传说在阴山派的禁地，那里有当年你师父种下的灵植园。”
沈清辞望着窗外的飞雪，突然想起神王宫的龙气，想起直播间千万人的愿力，想起陆砚舟掌心的血符。
这些温暖的力量，像无数根丝线，缠绕着她的命格，让那道被强行撕开的裂缝，渐渐透出了光。
也许逆转命格的代价很痛，也许三缕白发永远不会变黑，但她不后悔。
因为这证明，被诅咒的命运并非不可更改，只要有足够的勇气和守护，再深的泥沼，也能踏出条通往光明的路。
手机在这时亮起，是“姐姐”的AI助手发来的消息，只有个简单的笑脸表情，后面跟着朵双生花的图案。
沈清辞回了个同样的表情，指尖抚过镜中的白发，眼底的光芒比窗外的雪还要亮。
决战的时刻越来越近了，但她不再害怕。
因为她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