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回忆起过往心情并不算愉快,但李向阳还是装模作样露出一个欣喜的笑,伸手想去摸摸狗:“还挺可爱的,不过得给它洗个澡。”
只是李向阳的手才刚伸出,那狗忽然瞪着他叫了起来,然后它往林嘉耀怀里缩了缩,呲牙咧嘴地瞪着他,似乎十分抵触他人触碰。
脸上的笑意当即散去,李向阳忍着想把面前这只发出聒噪的畜生给生生掐死的冲动,将手收回了。
后退两步,他故作惊恐地说道:“它不会咬人吧?我从前被狗咬过,可疼了。”
林嘉耀自知给李向阳造成了麻烦,心里不免愧疚。
一边给狗顺毛,他一边说道:“向阳,你放心,它不咬人的,只是刚到新环境不熟悉,心里没底才会对人叫。”
好似忽然想起什么,李向阳眨巴了下眼皮,语带犹疑:“要不还是跟爸妈说一声吧,感觉就这么瞒着不好。”
林嘉耀叹了口气:“这个点宠物店关门了,你能不能先帮我瞒着?等明天放学我就把它送走。”
略一思索,李向阳应下了:“好吧,我不会说的,但如果它总叫被发现了,那我也没办法。”
闻言,林嘉耀感激地说道:“谢谢你,向阳。”
聊了会儿,李向阳正想回房,视线往门口看去时却发现门框底下的缝隙落了道黑影,很是扎眼。
李向阳怔了下,起身快步往门口走去,许是听见了脚步声,那黑影一闪,开门时外头空空。
“......”
狗被林嘉耀藏在了房间里,只是他们白天要上学,狗忽然发出叫声的情况无法制止,所以这事很快就被家中的保姆发现。
放学回家的时候,林嘉耀一眼就在院子里看见了那条狗,不过它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关进了笼子里。
愣了三秒,林嘉耀心道不好,一进家门,父母果然都坐在餐桌旁,神情严肃。
因为心虚,他的脚步都慢了下来,李向阳倒是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径直走去桌前坐下了。
盯着林嘉耀看了会儿,林海开口了,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有什么情绪:“我记得我说过,这个家不允许养宠物。”
林嘉耀低着头,满脸尴尬:“爸,对不起。”
说话间,林海看了眼李向阳,问道:“你们每天都待在一起,这件事你也知情对吧?”
矛头忽然转向了自己,李向阳有些无语,心想这狗又不是自己捡回来的,关自己屁事啊?
心里虽烦躁,但李向阳转念一想,他干脆认下当回冤大头得了,完事后还能刷刷好感,也不亏,反正好感度一刷满他就可以为所欲为,再也不必惺惺作态。
结果他还没开口,林嘉耀就帮忙解释道:“爸,这不关向阳的事,昨天我们没一起回来,狗也是我在回来的路上捡到的,他什么也不知道。”
闻言,李向阳的第一想法就是这家伙虽然跟他有仇,但在为人处事方面还真没得说。
林家重规矩,长辈说话时小辈不得插嘴,加上林海最近因集团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小妹林婉清也很快要回国,所以他正是脾气不好的时候,听林嘉耀这么说,视线又转回到他身上。
积压着的火气一下子喷涌而出,林海盯着他,抬手就是一巴掌甩过去。
“啪——”
随着巴掌声响起,室内瞬间安静再也听不见一丝杂音。
那一下的力道之大直接打得林嘉耀的半脸发红,脑瓜子嗡嗡作响,牙齿磕到了皮肉,口腔内一股铁锈味散开,他低下头盯着桌面,不敢看着林海。
见此,李向阳的心一紧,愣住了。
只因这样的场景他从来没见过,他以为林海在面对林嘉耀时是不会失控的,没想到也有这样暴戾的一面,还真是令他大开眼界。
垂眸看着林嘉耀,林海语气冷冷的:“知道自己哪错了吗?”
林嘉耀一点头,话里带着歉意:“知道,我不该在您说话的时候插嘴,不该这么没大没小不懂规矩。”
闻言,林海的神色稍有缓和,语气依然很凝重:“所以你那么做的理由是什么?为什么不事先说明?”
林嘉耀紧张的不敢直视他:“爸,对不起,我是看小狗的腿受伤走不动路,宠物店又关门了,觉得可怜才带回来的,不说明是怕你们不同意,真的对不起,我错了,下次不会再自作主张。”
“......”
气氛静了会儿,许是男主光环起了作用,又或者是看林嘉耀认错的态度好,林海忽然叹了口气,做出了让步:“狗可以先养在院子里,但过段时间市里要举办钢琴比赛,你至少要进前三。”
林嘉耀一听,那股紧张感顿时消散了大半,他立刻保证道:“爸,您放心,我会努力的,结果绝对不让您失望。”
这事在父子俩立下约定过后结束了,无人再提。
吃完晚饭,林嘉耀去到琴房准备练琴,李向阳想到他挨打也有自己的一份原因,不自觉的跟了过去。
其实这时说点好话大概能刷刷好感,可李向阳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见李向阳就站在门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不动,林嘉耀像是忘记了刚才的事情,他问:“向阳,你想学琴了吗?”
撇了下唇,李向阳闷闷的嗯了声,去到他旁边坐下。
林嘉耀选了首简单的曲子,分段教给他,每个音键都弹得很缓慢。
李向阳看着,近距离且认真的观察起了林嘉耀的手。
林嘉耀的手指很长却并不纤细,指节很粗,弹琴却很好听,这打破了在部分人看来只有修长纤细的手才适合弹琴的刻板认知。
曾经,李向阳无数次把玩过这双手,然后将其狠狠踩在脚底碾压,时而因为愤怒,时而因为羞恼或是对他优秀及好运的妒忌。
回忆伴着轻快的曲调一起,莫名的违和,可李向阳却突兀地勾唇笑了。
不知为何,他突然很怀念在仓库的那段时光,如果现在是那时候,他还可以毫无顾忌地触碰把玩这个人身上的任何一处地方,不必装模作样畏手畏脚。
李向阳讨厌这种压抑的窒息感,他不想再演戏,想现在就把假面给摘下,这样他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对待眼前这个人。
林嘉耀并不知道李向阳心中所想,弹完了一小段,他温柔地问道:“会了吗?要不要试试?”
这首曲子李向阳从前学过,但时间已经过去太久,关于它的记忆他已记不太清,所以他只能依靠回忆刚刚看到的,依葫芦画瓢的将手指搭在琴键上弹动起来。
李向阳弹得很慢,手法也因太久没碰过琴而变得生疏发顿,等他弹完,林嘉耀说道:“向阳,你刚刚有两个音调出错了。”
闻言,李向阳下意识偏头看向林嘉耀,本想问问错在哪儿,却忽觉手背一热。
他垂眸看去,这才发觉林嘉耀竟伸手握住了他的,拉着他的一根手指在琴键上跳动起来,口中也在纠正:“那个音在C调,应该这样弹。”
心跳猛然一顿,李向阳的手僵住了,莫名有种触电般的感觉,酥酥麻麻的涌遍了全身,令他不由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