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充满血锈味的清晨,这很正常,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渊的靴底碾过一滩半凝固的血,发出黏腻的声响,这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身上粘哒哒的感觉。
缓步走到广场中央的高台上,那里有三个跪着的人——两男一女,脖颈被金属项圈锁住,项圈上的红灯规律闪烁,像某种倒计时。他们的工服上印着褪色的编号:E-772、G-413、L-099。他们没有名字,可能有,不过也没有什么意义就是了。
广场四周挤满了人。他们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麻木的眼神,随意的态度,喉结滚动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仿佛这根本不是一场处决行动,而是单纯的杂技表演。
远外大楼上的全息投影依旧如日复一日的播放着“生命公司”那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的口号:
“效率即生命,冗余即死亡。”
“净化污染,保障未来。”
渊听着那熟悉的口号,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每天都在重复这些东西,他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不过那也没什么办法,该忍还是得忍。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终端上的处决倒计时:“00:00:30”。 时间差不多到了……
3、2、1、0……好了,现在轮到送这些可怜的羔羊下地狱的时间了。
他面无表情地抽出枪。
不得不承认,处决是一门技术活,虽然看着很容易,但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干的。
“生命”公司要求“清道夫”们必须“高效、精准、无痛”。浪费子弹是扣分项,惨叫和挣扎也是个重点的扣分点,不少人就折在了这上面。
想要拿到满分,真的很难啊…………
渊叹了口气,走到第一个男人(E-772)身后。他浑身发抖,牙齿咯咯打颤,但他并没求饶——因为求饶没有丝毫用处,甚至可能还会影响亲人,毕竟已经死到临头了,拉几个人下水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渊把枪口抵在他后脑勺上,偏左15度,这个角度能确保子弹穿透脑干,瞬间死亡,这是他从前辈那里学来的,花了不少“子”,真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
砰。
E-772身体倒地。人群中有个孩子看见这一幕,害怕的叫了一声,但他旁边的女人……应该是他的母亲吧,很快捂住了孩子的嘴,然后有些警惕的观察四周,似乎怕别人盯上她,真是可笑的反应。
第二个(G-413)是个中年女人,她突然抬头,浑浊的眼睛盯着渊:“为什么……我上个月……明明完成了指标啊……”
渊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熟练的举起枪,对准她的脑袋……
砰。
第三个人(L-099)是个少年,最多十六岁。他看见渊靠近后就挣扎起来,项圈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渊皱了皱眉——这会增加他的操作时长记录,可是会被扣分的。他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一下将枪管塞进他嘴里。
砰。
三具尸体瘫在地上,还带有余温的鲜血顺着高台的排水槽流下去,汇入地下的回收管道。毕竟这些血液还有用处:血红蛋白可以做做成不错的营养剂。这些尸体很快,也会有专门的人员来回收,骨骼磨成粉末,脂肪转化为燃料,在如今这样的环境下,任何资源都不应该被浪费。
“净化完成,耗时47秒。”终端传来合成的电子音评价,“R-17,你今日评分为:A。”
怎么才A啊?可恶,一定是最后这个小屁孩害的。
渊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了擦刚才枪管上沾到的口水和鲜血,看着回收组的人来处理尸体,转身离开,一次都没有回头。
回到宿舍时,渊在走廊里遇到了R-09——另一个“清道夫”,左脸有一大块烫伤疤痕,听说是被人报复……还是意外来着?算了,这并不重要,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听说你今天的处决差点超时?”R-09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怎么?难不成是年纪大了?动作不利索了吗?”
渊没回答,他不想搭理这只赖皮狗的嘲讽,径直从他身边走过,想着自己的宿舍前进。
“装什么装?”R-09在后面嗤笑,“你不会真以为干得好就会有升职加薪吧?想多了!我都在这干了20年了,该明白的总会明白。清道夫永远都只能是清道夫。狗,是不可能翻身当主人的!”
渊突然转身,一把掐住R-09的喉咙,把他撞在墙上。金属墙壁发出沉闷的响声。
“再废话,”渊贴着他耳朵轻声说,“我就向卫队举报你私藏止痛药。”
R-09的脸色瞬间惨白,惊恐的看向渊,声音有些发颤。
“你……你怎么会知道……”
渊松开手,对方像烂泥一样滑到地上。走廊尽头的监控摄像头如平时那般闪烁着红光,它记录着一切,但却无人会来干预。
因为在“斯达尔卡纳”,清道夫之间的厮杀被称作“资源内部自动优化”,不算在违规行为以内。
深夜,渊挤在狭小的宿舍里保养武器。他突然停下动作,原因很简单——终端亮了。
一条加密讯息:
> “R-17,明日7点至B-7层报到。新任务:Sector-7回收作业。优先级:A。”
发信人:“安保部部长——上官舒青”。
渊盯着那条消息,沉默许久,他想起之前在其他清道夫中听到的那些传说:Sector-7是禁区,半年前因“污染泄露”封闭。传闻说那里还有东西在活动……不是人类,也不是变异生物。至于是什么?没人知道,因为见过的人都死了。
他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窗外。
远处,Sector-7的方向,一道诡异的绿光刺破夜空,又瞬间熄灭,仿佛刹那间的烟火,只不过并不美丽,只会让人觉得恶心。
像是某种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