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的青石板被晨露浸得发亮,街角茶棚的旗子在风中猎猎作响。
李砚站在擂台中央,望着四周密密麻麻的人群,喉结动了动。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撞在肋骨上——昨夜那堵墙后的对话还在耳边回响:“不能让他活着离开长安。”
“李公子,这是巡按大人的判书。”一个衙役捧着黄绢走上前,墨迹未干的“生死诗擂”四个字刺得李砚眼睛生疼。
王少阳和崔公子站在擂台右侧,王少阳手里转动着折扇,扇骨上的珊瑚坠子晃得人眼花;崔公子垂着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昨夜茶盏落地时撞出的裂痕。
“私藏异书?图谋不轨?”李砚捏紧袖中玉牌,玉牌贴着皮肤发烫,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闪烁:“检测到危机等级提升,是否启用【文气加持II】?”他在心底回应了一声“是”,喉间突然泛起墨香——那是前世背诗时总沾在指尖的味道。
“诸位街坊!”韩七郎不知何时挤到了前排,手里摇着醒木,“这擂台可是千年一遇的妙事!李公子若赢了,便是长安诗坛新魁;若输了……”他故意拖长调子,“便要被枷号三日逐出长安!”围观人群哗然,有卖糖葫芦的老汉踮脚喊道:“我押李公子赢!前日他对的‘金风玉露’,比我家那酸秀才强多了!”
崔公子突然冷笑一声,拾阶而上。
他月白色锦袍上绣着松鹤,发冠在晨光里泛着冷光:“第一题,以‘孤舟’为意象作五言律诗。李公子不是自诩通古今么?且看这孤舟,是你肚里的墨水多,还是我的题难。”
李砚闭了闭眼。
【文气加持II】启动的瞬间,脑海里炸开一片星河——张继的“夜半钟声到客船”、柳宗元的“孤舟蓑笠翁”、苏轼的“小舟从此逝”……所有关于孤舟的诗句在意识里翻涌,最后凝结成四句:“孤舟泊野渡,寒水映残阳。独酌无人共,诗成万古长。”
“好!”韩七郎的醒木拍得山响,“这后两句妙啊!独酌无人共,偏要诗成万古长,这孤舟哪里是孤?分明载着千古诗魂!”围观人群爆发出喝彩,有书生红着脸喊道:“比我等作的强十倍!”崔公子的手指绞紧了袖角,锦缎在指节处皱成一团,他强撑着冷笑:“皮毛而已,且看后面。”
第七轮,第八轮。
李砚的诗越作越顺,系统面板上的功德值像涨潮的河水,从1500跳到1800。
王少阳的脸色越来越青,他站在台下盯着李砚,喉结上下滚动,突然扯了扯崔公子的袖子:“该你了。”
第九轮的铜锣声格外刺耳。
王少阳抱着一卷泛黄的残卷走上擂台,残页边缘焦黑,隐约能看见“青衫客”三个字。
李砚的瞳孔骤缩——这正是昨夜玉牌共鸣时,旧书里翻出的残卷!
“李公子不是懂古今么?”王少阳把残卷拍在案上,“解析此卷,并作诗回应。若答不出……”他扫了眼台下的衙役,“便按私藏禁书论处。”
李砚的手指刚触到残卷,【史海钩沉II】便如潮水涌来。
他看见青衫客在灯下挥毫,墨迹未干便被追兵撕碎;看见那夜李白站在老槐树下说“玉符启,归期至”;看见现代教室的白墙在虚空中若隐若现。
他忽然笑了,提笔蘸墨:“纸上烟尘起,千年梦未央。谁持旧书卷,照我返家乡。”
“好!”一声清越的喝彩穿透人群。
李白不知何时跃上擂台,广袖翻飞如鹤,他拍着李砚的肩,眼里亮得像星子:“好一句‘照我返家乡’!此子诗魂已通古今,堪当大任!”王少阳的折扇“啪”地掉在地上,他抬头望着李白腰间的玉牌——和李砚手里的那枚,分明是一对。
第十轮的锣声震得人耳膜发疼。
王少阳红着眼冲上台,身后两个家丁抬着个红布包裹的长匣。
“最后一题——”他撕开红布,一柄青铜剑“嗡”地出鞘,寒光映得李砚眉骨生疼,“以‘剑’为题作诗,否则……”他用剑尖挑起李砚的一缕头发,“便以剑相待!”
李砚望着那柄剑。
前世他在博物馆见过类似的青铜剑,剑身斑驳,却仍有寒光;今生他在李白的诗里读过“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系统面板突然跳出提示:“检测到诗魂境界突破临界点,【文气加持II】与【史海钩沉II】融合!”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清亮如钟:“剑锋虽冷血,诗骨更铮铮。不惧风霜苦,唯求一字真!”
全场寂静。
巡按大人的惊堂木“砰”地落下:“好诗!此子诗骨如剑,剑气似诗,何来不轨?”王少阳的剑“当啷”落地,他踉跄后退两步,撞翻了案上的茶盏。
崔公子的脸白得像张纸,他扯了扯王少阳的袖子,却被狠狠甩开。
“李砚,”巡按大人展开判书,“私藏异书罪名不成立,特封‘御前诗士’,三日后随驾曲江宴。”
人群沸腾了。
韩七郎的醒木拍得比爆竹还响:“各位听好!今日这擂台,是诗魂破阴谋,是古今照肝胆——”他突然压低声音,“听说李公子手里有块玉牌,能通古今……”
暮色漫上朱雀大街时,李砚站在擂台边,望着渐散的人群。
李白不知何时站在他身侧,月光落在两人肩头,像撒了把碎银。
“你已不再是那个只会逃避的少年。”诗仙的声音轻得像风,“从今往后,你的诗,将照亮古今。”
李砚低头看掌心的玉牌。
系统面板上,“诗魂境界”的进度条停在1980——距离“大成”,只差20点功德。
他摸了摸心口的旧书,现代教室的白墙又在脑海里晃了晃,讲台上“距高考还有187天”的横幅,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夜色如墨,李砚站在大明宫外的朱雀大街上,手中紧握着那枚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