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大。
天幕像是被撕开了一道狰狞的口子，灰色的暴雨倾盆而下，带着一股要把这座城市的一切污秽都冲刷干净的狂暴气势。
校门口，屋檐下。
林羽被两个人堵住了，冰冷的雨水溅湿了他的裤脚，寒意顺着皮肤往骨头里钻。
“林羽，你到底想干什么？”
张雅抱着手臂，语气里满是冰冷和不耐。她身上那件崭新的名牌风衣仿佛有一层无形的灵能屏障，将漫天雨水隔绝在外，让她看起来与这个湿漉漉的世界格格不入。
她漂亮的脸上，是那种毫不掩饰的、高高在上的厌恶。
“我们已经分手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烦我，很掉价，你懂吗？”
张雅身旁的李威笑了。
他伸出胳膊，十分自然地搂住张雅的肩膀，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像是在宣示所有权。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浑身湿透，头发紧贴着额头的林羽，眼神如同在看一滩路边的烂泥。
“小雅，跟一个收破烂的，有什么好说的。”
李威轻佻地晃了晃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灵能腕表，幽蓝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这可是最新款的‘蓝鳍’，能辅助冥想，提升三成的灵气吸收效率。
你见过吗？哦，忘了，你这种人一辈子也买不起。”
“我说林羽，大家同学一场，我本来想给你留点面子。”
“可你非要自己凑上来丢人，那就别怪我说话难听了。”
他用手指了指自己，下巴高高扬起：“武道预备生，灵气亲和度B级，已经内定进入联邦第一武道学院。未来注定是人上人。”
随即，他的手指又轻蔑地指向林羽：“你呢？一个靠捡垃圾为生的社会底层，灵气亲和度只有可怜的D级，连最基础的引气入体都做不到。
你就是被这个武道时代淘汰下来的垃圾，明白吗？”
冰冷的雨水顺着林羽的额发滑落，钻进他的眼睛，带来一阵酸涩的刺痛。
他没有去看李威那张炫耀的嘴脸。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张雅身上，似乎在期待她能说些什么。
然而，张雅只是皱着眉，避开了他的视线。
林羽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他沉默着，从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被体温捂热的小东西。
那是一枚银色的戒指。款式已经很老旧了，甚至因为氧化而有些发黑。
“这个，还给你。”
林羽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死水。这是他们交往一百天的时候，他跑了三个月废品回收站，用攒下的所有钱买的。
看到戒指的瞬间，张雅的脸色明显变了变。她像是被什么脏东西刺痛了眼睛，猛地别过头去。
“扔了！”她的声音尖锐了一瞬，“我早就不要了，这种垃圾，你还留着干什么？”
“听见没？她说这是垃圾。”李威冷笑着，脸上充满了恶意，“垃圾，就该待在垃圾堆里！”
不等林羽再有任何动作，他猛地抬起脚，一脚踹在林羽的手腕上！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那枚银色戒指脱手而出，划过一道短暂的弧线，精准地掉进了路边的泥水坑里。
李威的动作没有停。他那双锃亮的定制皮鞋，毫不留情地踩了上去，脚踝发力，狠狠地碾了碾，转了转。
仿佛要将林羽最后一点可笑的尊严，连同他的过去，一同碾进这肮脏的泥浆里。
当他心满意足地抬起脚时，那枚戒指已经彻底失去了原样。它变成了一坨扭曲的、嵌进泥土里的废铁。
周围路过的学生纷纷投来目光，对着这边指指点点。
那些压低了声音的议论和窃笑，像一根根无形的钢针，密集地扎在林羽的神经上。
他的身体在发抖。分不清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无法抑制的愤怒。
他缓缓蹲下身。他感觉被碾碎的不是戒指，而是自己的骨头，自己的灵魂。
无视了李威和张雅那鄙夷到极点的目光，他伸出手，探向那滩冰冷的泥水。
指尖，触碰到了那坨变形的、冰冷的废铁。
就是这一瞬间！
【检测到宿主强烈执念……精神波动达到阈值……符合绑定条件……】
【万物回购系统……正在激活！】
一道冰冷的、不带任何人类感情的机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深处炸响！
林羽的动作，骤然僵住。什么声音？幻觉吗？
紧接着，一个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幽蓝色半透明光幕，在他眼前“唰”地一下弹了出来。
【宿主：林羽】
【概念点数：0】
【能力：无】
【系统商城：未开启】
耳边，李威还在喋喋不休地炫耀他新买的跑车，张雅不耐烦地催促他快点离开。
但这一切的声音，都仿佛被拉远了，变得模糊而不真切。
林羽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片充满未来科技感的蓝色光幕。
他的心脏，在经历了短暂的停滞后，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不是因为屈辱。而是一种从绝望深渊中喷薄而出的、几乎要让他嘶吼出来的狂喜！
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又一道提示音，清晰地在脑海中响起。
【发现可回收物品：变形的铁戒指（概念完整度1%）】
【其核心概念“坚固”已严重破损，核心概念“爱情”已消散。是否回收残余价值？】
回收？回收概念？林羽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他死死盯着光幕上的文字，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心中发出咆哮。
“回收！”
念头落下的下一秒，他指尖下的那坨废铁，仿佛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骨气”。
它失去了所有金属的质感，以一种违反物理定律的方式，肉眼可见地崩解、风化。
仅仅一秒，就化为一捧细腻的铁灰色粉末。
雨水一冲，便彻底消散在泥浆里，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存在过的痕迹。
【回收成功！】
【获得概念点数：1。】
【新手福利：首次回收，奖励翻倍。概念点数+1，当前总点数：2。】
林羽猛地握紧了拳头。
那整整2点概念点数，此刻化作一股真实不虚的暖流，瞬间涌遍他的四肢百骸，驱散了所有的寒意与麻木，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感！
他缓缓地，站起身。
抬起了头。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的脸颊，也冲走了他眼底最后的一丝卑微与不甘。
他看着仍在口若悬河的李威，看着满脸嫌弃与不耐的张雅。
眼神，彻底变了。
那是一种冰冷的、漠然的、带着一丝好奇的审视。
像一个商人，在评估两件货物的价值。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的目光锁定了李威。
【扫描目标：李威】
【可回收核心概念：‘B级武道天赋’（价值极高，回收条件未满足），‘优越感’（价值较高，可回收），‘傲慢’（价值中等，可回收）……】
他又看向张雅。
【扫描目标：张雅】
【可回收核心概念：‘美貌’（价值较高，可回收）、‘虚荣’（价值中等，可回收）、‘悔恨’（概念尚未成型）……】
林羽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无人察觉的、冰冷的弧度。
这两个人……
他们身上那些引以为傲的一切，又能值多少点数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