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用金属家伙砸那口鼎!”
黎九言的吼声,如同在绝望的黑夜中点亮了一盏明灯。
向枭愣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他看了一眼掉落在鼎边的砍刀,又看了看动作明显变得迟滞的干尸群,眼中爆发出狂喜之色。
“妈的!都别省着了!把能扔的铁家伙全给老子扔过去!”
他一边吼着,一边从背包里掏出备用的匕首、工兵铲,甚至是一个不锈钢的水壶,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口巨大的青铜鼎扔了过去。
“当啷!”
“哐当!”
一时间,金属撞击青铜鼎的声音不绝于耳。
每当有金属器物砸在鼎上,鼎内的血光便会剧烈地闪烁一下,而那些围攻众人的干尸,动作就会变得更加僵硬和混乱,甚至有几具干尸开始原地打转,互相攻击起来。
“有用!真的有用!”
六子和向天豪等人见状,也纷纷效仿,将身上所有能扔的金属制品——匕首、铁锹头、攀岩扣、手电筒外壳,一股脑地全砸了过去。
一时间,战场形势发生了戏剧性的逆转。
原本凶悍无比的干尸傀儡,此刻变成了一群无头苍蝇,攻击毫无章法,威胁性大减。
“机会来了!”
郑红东眼中寒光一闪,对黎九言低喝道:“你左我右,冲上去!”
“好!”
黎九言应了一声,两人如同两支离弦的利箭,瞬间从队伍中冲出。
他们的目标,正是那座由干尸堆砌的祭坛!
郑红东身法如电,手中的短刀化作一道道银色的匹练,将挡在身前的几具混乱的干尸轻松斩翻。
黎九言则更加直接,他将发丘指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双指点出,指风凌厉,凡是靠近他三尺之内的干尸,无不被洞穿头颅,应声倒地。
两人一左一右,硬生生地在干尸群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向枭看得眼皮直跳,他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这次带来的,究竟是两个什么样的“怪物”。
“都他妈别愣着!掩护他们!”向枭大吼着,也带着剩余的手下,拼命地向鼎上投掷金属,为黎九言和郑红东创造机会。
转眼间,黎九言和郑红东已经冲到了祭坛之下。
“上!”
郑红东低喝一声,脚在地面一蹬,身体拔地而起,手臂在尸座上一撑,便轻巧地翻上了祭坛。
黎九言紧随其后,同样干净利落地登上了高台。
一上到祭坛,一股更加冰冷、邪恶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口青铜巨鼎就近在咫尺,鼎口处,黑色的煞气和血红色的怨念交织盘旋,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仿佛要将人的灵魂都吞噬进去。
“就是现在!毁了它!”郑红东没有丝毫犹豫,举起手中的短刀,就要朝鼎上砍去。
“等等!”黎九言却突然伸手拦住了他。
“怎么了?”郑红东不解地回头。
“不对劲。”黎九言的目光没有看那口鼎,而是死死地盯着脚下的地面——那片温热而富有弹性的“血太岁”菌毯。
就在刚才,他感觉脚下的菌毯,搏动得似乎比之前更加剧烈了。
而且,那股奇异的、温热的触感,正在……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僵硬的感觉。
“你看下面!”黎九言指着祭坛的边缘。
郑红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溶洞的地面上,那片原本如同活物血肉般的红色菌毯,此刻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失去血色,变成了一种灰败的、如同岩石般的颜色。
原本温热的菌毯,正在……石化!
而这石化的趋势,正从溶洞的边缘,飞快地向着中央的祭坛蔓延而来。
“它在自保!”郑红东瞬间明白了过来,“这血太岁和青铜鼎是一体的!我们用金属扰乱了鼎的气场,它无法再继续吸收煞气,为了保护鼎里的凶魂,血太岁正在牺牲自己,将整个空间封死!”
“一旦地面完全石化,我们就会被彻底困在这里,变成这个大阵新的‘祭品’!”
这个发现,比刚才面对无穷无尽的干尸还要让人绝望。
“妈的!”向枭在下面也发现了这恐怖的变化,他看着那迅速蔓延过来的灰色地带,破口大骂,“快想办法!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来不及了!”郑红东看了一眼石化的速度,脸色变得无比难看,“最多还有一分钟,这里就会被完全封死!”
一分钟!
所有人的心都沉入了谷底。
黎九言的大脑却在这一刻,运转到了极致。
毁鼎?来不及了。
逃跑?地面正在石化,他们根本跑不出去。
怎么办?
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那口巨大的青 铜鼎上。
既然血太岁要保护它,那就说明,它才是真正的核心!
而鼎内炼化的,是李自成的凶魂。
李自成……闯王……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黎九言的脑海。
他想起了舅舅张忍的话,想起了天命组织的目的,想起了那枚进入诸葛亮墓的关键信物。
“向枭!”黎九言猛地回头,冲着祭坛下的向枭大吼道,“闯王墓里要找的东西,是不是一枚金印!”
向枭被他问得一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是!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怎么破局了!”
黎九言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转头对郑红东吼道:“老郑!信我一次!帮我挡住!我需要十秒钟!”
说罢,他不再理会郑红东的反应,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
竟直接跳进了那口煞气冲天、怨念沸腾的青铜巨鼎之中!
“你疯了!”
郑红东和向枭,几乎在同一时间失声惊呼。
跳进这口炼化了数百年凶魂的煞气之鼎,这和主动跳进王水里有什么区别?
就连向枭手下那几个亡命徒,看到这一幕,也全都傻眼了。
郑红东反应最快,他虽然震惊于黎九言的疯狂举动,但还是下意识地挡在了鼎前,手中的短刀横扫而出,将两具试图靠近的干尸斩退。
“十秒钟!小子,你要是死在里面,老子就把你捞出来挫骨扬灰!”他咬着牙,恶狠狠地骂道。
而跳入鼎中的黎九言,感觉自己像是瞬间坠入了一个冰冷与灼热交织的矛盾世界。
四周是粘稠如水银的黑色煞气,它们如同亿万根钢针,疯狂地朝他体内钻去,试图撕裂他的血肉,侵蚀他的意志。
与此同时,一股暴戾、疯狂、充满了无尽怨念的血色能量,如同岩浆般,要将他的灵魂彻底焚烧殆尽。
“啊——!”
黎九言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都在被撕扯、碾压。
换做任何一个普通人,在跳进来的瞬间,恐怕就已经魂飞魄散,肉身成泥了。
但黎九言不是普通人。
在他体内,那从小修炼《发丘秘术》而凝聚的一口精纯阳气,在生死关头,轰然爆发!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道家九字真言,如同九道惊雷,在他识海中炸响。
一股堂皇正大的金色气流,从他丹田升起,瞬间游走四肢百骸,将那些侵入体内的阴煞之气和怨念死死地抵挡在外。
“九言九言,道家九字真言,驱鬼辟邪,护持真身……”
老爷子当年为他取名时的期望,在这一刻,竟成了他最后的护身符!
黎九言强忍着剧痛,猛地睁开了眼睛。
鼎内的世界,并非空无一物。
在这片由煞气和怨念构成的混沌海洋中,一枚拳头大小、通体赤金、散发着淡淡皇者之气的金印,正静静地悬浮在中央。
金印的上方,盘踞着一条由纯粹怨念构成的黑色龙影,那龙影张牙舞爪,发出无声的咆哮,正是李自成的凶魂。
而金印的下方,则连接着无数道肉眼难辨的黑色丝线,这些丝线,穿透鼎壁,连接着外面那上百具道士干尸,以及整个血太岁菌毯。
这枚金印,就是整个“炼魂大阵”的核心枢纽!
它既镇压着李自成的凶魂,又在不断地吸收着整个大阵提供的能量,淬炼着这道凶魂。
找到了!
黎九言心中狂喜,他拼尽全力,朝着那枚金印伸出了手。
“吼——!”
那条黑色的龙魂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发出一声震慑神魂的咆哮,猛地朝他扑了过来。
一股冰冷、绝望、充满了杀戮和不甘的意志,瞬间冲垮了黎九言的识海。
“朕,不甘心啊!”
“朕的大顺江山!”
“杀!杀光他们!”
无数混乱的念头和血腥的画面,在他脑中疯狂闪现。
黎九言的眼神开始涣散,体内的那口阳气,在这股精纯的龙形怨念冲击下,也开始节节败退。
他的意识,正在被吞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黎九言的右手,那从小被秘药浸泡、被秘法锤炼的发丘指,在接触到那浓郁的煞气和怨念时,竟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如同饥饿般的渴望!
那两根比常人更长的手指,指尖处,竟隐隐泛起了一层微弱的、古朴的青铜色光泽。
一股不属于黎九言的、古老而霸道的气息,从他的双指之上,轰然苏醒!
天官赐福,百无禁忌!
这股气息,正是来自于那方世代传承的发丘印!
发丘指,本就是为了应对墓中各种邪祟而生,对阴煞之气,有着天生的克制和……吞噬能力!
“给老子……滚开!”
黎九言凭借着最后一丝清明,怒吼一声,将全身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到了右手的双指之上。
他没有去抵挡那扑面而来的龙魂,而是用尽全力,一把抓向了那枚悬浮在空中的赤金大印!
“嗤啦——”
当他的发丘指触碰到金印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枚金印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积蓄了数百年的、精纯无比的能量,如同开闸的洪水,疯狂地涌入了黎九言的指尖。
而那条黑色的龙魂,则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瞬间变得虚幻起来。
与此同时,黎九言感觉自己的右手像是被扔进了熔岩之中,一股无法形容的灼热剧痛,从指尖传来,瞬间席卷全身。
他的双指,正在被这股庞大的能量,强行地、野蛮地进行着改造和……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