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昭琳要去她的另一个下线“猫德沙”方世贤同志的家中，请方世贤来实施她的第二个补救方案。曾昭琳挎着买菜的篮子，很快就来到了方世贤家的楼下。她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二楼方世贤家的窗台上摆着的与窗户呈直角形的君子兰，知道这是方世贤通知有可能有紧急事情来他家的的曾昭琳，他在家，一切安全，曾昭琳可以直接进入他家。如果君子兰与窗户很正常的平行摆放，那就是方世贤通知曾昭琳他没有在家，或者他家有危险。
进了方世贤的家，曾昭琳第一个见到的是方世贤的小女儿小继媛。曾昭琳虽然没来过几次方世贤的家，可是却和方世贤的儿子方继文和女儿方继媛混得很熟。
小继媛当即扎撒着小手跑了过来，叫道：“姑姑，你这次给继媛买什么好吃的了？”
方世贤的妻子方王氏也是分局社会部密派，协助方世贤工作。她见曾昭琳突然来访，知道曾昭琳一定有非常要紧的事要和丈夫商量。方王氏和丈夫对视了一眼，见丈夫点头，急忙抱起了女儿，说道：“小嫚儿乖，跟着娘去买菜，娘给你买山楂糕吃。”
待曾昭琳笑吟吟的将几枚在道儿上买的日本糖果塞到小继媛的小手里之后，方王氏笑着对曾昭琳说道：“他姑，你轻易也不来一趟。今儿个别走了，晚饭就在嫂子家吃！”
曾昭琳含笑答应之后，目送方王氏抱着小继媛走出了家门，这才坐到了桌子边。
方世贤有点不好意思的笑道：“玉清同志，是不是有了紧急任务，需要我做什么？”
曾昭琳在方世贤面前化名“陈玉清”，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每个在狼窝中与狼共舞的地下工作者都使用化名，有的甚至有N个化名，最后就连他自己也忘记了自己的真名字。
曾昭琳是不能把“铁血锄奸队”的“锄奸行动”告诉方世贤的。曾昭琳只是嘱咐方世贤搞十公斤左右的炸药，设置一个爆炸点。当有一个老年女乞丐经过，在他眼前摔了一跤之后，就是通知他准备引爆炸药。苑少卿经过的时候，在确保苑少卿安全的前提下，引爆炸药。
曾昭琳从方世贤家回来之后，觉得《苦肉计》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何况还有何世雄负责的第二套补救方案。曾昭琳当即冒险急电延安社会部请示李稼轩，李稼轩很快就复电了，回复曾昭琳所设计的《苦肉计》以及何世雄负责的第二套补救方案只有两个字：同意！
复电的后半部分是对曾昭琳潜入马公馆，窃取小鬼子病毒专家笠原四郎隐藏在Kaso保险柜内的绝密资料的请示表示同意。但是，命令曾昭琳等待延安社会部的进一步命令，不得擅自行动。曾昭琳敏锐的感觉到，李稼轩谋划已久针对小鬼子病毒专家笠原四郎的行动进行得很顺利。突然叫停，一定与“铁血锄奸队”准备击毙苑少卿的“锄奸行动”产生了矛盾。曾昭琳的猜测八九不离十，李稼轩本来接到曾昭琳请求潜入马公馆，窃取小鬼子病毒专家笠原四郎的实验数据感到非常高兴。正在李稼轩绞尽脑汁，殚精竭虑的思考行动细节时，又接到了曾昭琳关于山东分局误认为苑少卿是恶贯满盈的“汉奸”，分局敦仲书记给“铁血锄奸队”下达命令，除掉苑少卿，替英勇牺牲的烟台城工委在烟台城从事地下工作的同志们报仇！
我们很多同志打入敌人内部，以另一副嘴脸面对自己的同志确实让他们心里很委屈。我党地下工作者如果只是以普通人的身份被派到敌占区，心理上比较容易接受。但是，打入小鬼子内部，与狼共舞，被人们当成汉奸戳脊梁骨顾虑还是很大的。苑少卿接受跟随冢本敬壱郎去烟台小鬼子宪兵队担任翻译官的任务后曾对李稼轩诉过苦：“我不怕苦，不怕困难，不怕被小鬼子识破抓起来杀头。就怕当了小鬼子的特务、走狗、汉奸之后，自己的同志不了解，难免挨骂、受委屈，心里会极度憋屈。如果再遭到不了解情况的自己同志误杀就更冤了！”
李稼轩沉吟了半晌这才说道：“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这是明代大诗人于谦所做的《石头吟》。于谦以石灰作比喻，抒发自己坚贞不屈，洁身自好的品质和不同流合污的情怀。石灰经过千万次锤打才出自深山，熊熊烈火焚烧也视平常事一样。即使粉身碎骨又何所畏惧，只为把一片青白长留人间。少卿同志，党的利益和民族利益至高无上！到底至高无上到什么程度，到底要高到什么层次，这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讲都是一个严峻的考验。我们党内有很多战斗在敌人心脏的情工，不就是像石灰一样，生前忍辱负重，就算是身后他们的冤屈也不能昭雪，甚至连累到他们的家人。”
苑少卿听后许久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今天，即将遭到不了解情况的自己同志误杀的厄运就要降临到苑少卿的头上了，苑少卿能够接受这么残酷的考验吗？
李稼轩料定山东分局社会部出于多种原因，没有把他调动“铁血锄奸队”和五支队特务营执行特殊任务的事向分局敦仲书记报告，以至于分局敦仲书记又向“铁血锄奸队”下达了不同的作战命令。分局敦仲书记的命令不仅会让延安社会部在烟台城的密派苑少卿有生命危险，也有可能让李稼轩针对小鬼子病毒专家笠原四郎的行动不得不半途而废。可“铁血锄奸队”本身就是隶属于山东分局社会部的锄奸部队，从组织程序上讲，分局敦仲书记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向“铁血锄奸队”下达作战命令并无不妥。不妥的是，限于保密纪律，分局社会部的同志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选择了沉默。也许他们认为，延安社会部和分局敦仲书记的命令并不冲突，都在烟台城一带。“铁血锄奸队”搂草打兔子，完成两项任务两全其美。
李稼轩思索再三，感觉曾昭琳的《苦肉计》应该是最好的折中办法了。
考验曾昭琳的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在八仙大酒楼附近找到担任枪手任务的战大鹏，人不知鬼不觉的把战大鹏的任务稍稍变动一下。曾昭琳很幸运，还真让她找到了战大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