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天河倒灌,永无止境。墨绿色的雨水疯狂冲刷着黑石山脉,将通往断魂崖的崎岖山路浸泡在冰冷的泥泞之中。狂风如同无数怨魂在深渊之上哭嚎,卷起湿冷的雨丝,抽打在嶙峋怪石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呜咽。
一道身影,在茫茫雨幕中,踉跄前行。
是秦烈。
每一步,都踏在泥泞、剧痛和死亡的边缘。残破的身躯如同被粗暴缝合后又反复撕裂的布偶,皮肤大面积溃烂溶解,露出下面闪烁着五色暗淡光泽、布满蛛网裂痕的肌肉和骨骼。左臂覆盖的墨绿冰晶在暴雨冲刷下寒意更甚,右臂焦黑处蒸腾的暗金烟气被雨水压制,发出嗤嗤的哀鸣。最触目惊心的是胸膛中央,那被蚀骨墨晶髓力量冲击出的漆黑窟窿边缘,厚重的黑冰碎裂大半,露出内部那颗缓慢搏动、被灰、白、黑、暗红、漆黑五色狂暴能量艰难包裹的心脏虚影。每一次心跳,都如同濒死巨兽的挣扎,震得他残破的躯壳微微颤抖,溃烂的伤口渗出混杂着五色光泽的污血,混入泥水,在身后拖曳出长长的、绝望的暗痕。
剧痛!深入骨髓、撕裂灵魂的剧痛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他的神经!强行催动丹田内那新生的玄煞气旋,每一次引导那凝练沉重、带着毁灭气息的暗金玄煞斗气流过残破的经脉,都如同用烧红的烙铁在布满裂痕的冰管中穿行!毁灭与修复同步进行,带来的却是加倍的痛苦煎熬。
但他没有停下。
溃烂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溃烂的皮肉,带来一丝尖锐的刺激,勉强维系着濒临涣散的意志。布满血污和雨水的脸上,一双眼睛却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燃烧着刻骨的仇恨与无尽的执念,穿透重重雨幕,死死锁定着西南方向——那如同巨兽獠牙般刺破灰暗雨云的黑石绝壁!
断魂崖!就在前方!
苏婉!那枚紧贴胸膛窟窿边缘、冰冷而温润的银簪,如同黑暗中的一点星火,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和灵魂!
“呃…咳咳…”一口混杂着内脏碎块和五色光泽的污血涌上喉咙,被他强行咽下,血腥味在口腔弥漫。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丹田内,玄煞气旋似乎感应到了主人不屈的意志,核心那点混沌灰芒微微一亮,一股比之前稍强一丝的沉重斗气流淌而出,强行灌注到如同灌了铅的双腿。
砰!
覆盖墨绿冰晶的左脚重重踏在湿滑的苔藓上,沉重的墨晶之力瞬间冻结泥浆,形成一个微小的立足点。
砰!
焦黑的右脚紧随落下,焚炎残留的灼热气息短暂蒸腾起白雾,玄煞斗气在脚底爆发,提供着微弱的推力。
一步!又一步!
摇摇晃晃,如同狂风暴雨中随时会熄灭的残烛。速度慢得令人心焦,却带着一种向死而生的决绝,在通往绝地的山路上,刻下血色的足迹。
不知跋涉了多久,翻过最后一道被暴雨冲刷得如同瀑布般的陡峭山脊,前方的景象豁然一变,却又瞬间被更浓重的绝望和杀机所笼罩!
眼前是一片相对开阔的山坳,地势陡然险恶。三面都是深不见底、罡风如同实质刀锋般呼啸切割的万丈深渊,深渊中翻滚着灰黑色的瘴气云雾,吞噬着一切光线。只有一条狭窄、崎岖、如同被巨斧随意劈砍在千仞绝壁上的羊肠小道——“鬼愁径”,如同垂死的巨蟒,蜿蜒着通向那孤悬于深渊之上的、如同断头台般的黑色崖顶!
而此刻,鬼愁径的入口,以及入口前方这片相对平缓的山坳区域,却如同燃烧的地狱!
地面不再是泥泞,而是布满了暗红色、如同活物般流淌蠕动的火焰纹路!这些纹路深深烙印在湿漉漉的岩石和倒伏的树木上,散发出灼热而危险的气息,将冰冷的雨水都蒸腾起扭曲的白雾!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硫磺味和…新鲜的血腥气!数十名身着暗红色火焰纹路劲装的焚炎谷弟子,如同嗜血的鬣狗,隐藏在雨幕笼罩的嶙峋怪石和湿漉漉的灌木丛后。他们眼神凶狠,手持燃烧着赤红火焰的长刀或散发着灼热波动的强弩,弓弦紧绷,冰冷的箭簇锁定了唯一通往鬼愁径的狭窄通道!
焚炎锁天阵!
焚炎谷的看家困杀大阵!借地火之势,封锁空间,焚灭闯入者!阵法核心处,那流淌的火焰纹路光芒最盛,隐隐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焰牢笼,将鬼愁径入口牢牢封锁!
肃杀!死寂!只有暴雨砸在火焰纹路上发出的嗤嗤声和罡风在深渊中凄厉的呜咽!
秦烈的脚步,在踏入这片被阵法笼罩的山坳边缘时,猛地顿住。
一股灼热、粘稠、带着强烈压制和焚烧意志的无形力场瞬间笼罩了他!如同陷入滚烫的沥青沼泽!体内的玄煞气旋受到刺激,猛地一滞,旋转速度骤降!原本就在剧痛中艰难流淌的玄煞斗气,如同被套上了沉重的枷锁,运行变得极其滞涩!左臂的墨绿冰晶发出细微的咔咔声,似乎有融化的迹象,右臂的焦黑处则传来更剧烈的灼痛!更糟糕的是,焚炎锁天阵的气息,引动了他体内残存的焚炎斗气本源,如同投入火星的油桶,瞬间在经脉中躁动起来,与玄煞气旋的墨晶寒煞、蚀骨寒力激烈冲突!
“呃!”秦烈身体剧烈一晃,差点跪倒在地!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向前方!
“呵呵呵…终于来了!本执事还以为,你要当一辈子缩头乌龟,不敢来赴这断魂之约了!”
一个充满戏谑、怨毒和残忍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从阵法核心的一块巨大黑石后响起。
一个面容阴鸷、身穿暗红火焰长袍的中年男子缓缓踱步而出。正是焚炎谷驻黑石镇的最高负责人,大斗师强者——吴震!他双手负后,眼神如同打量垂死猎物的毒蛇,死死锁定着秦烈那残破不堪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快意。
“看看你这副鬼样子…啧啧,像条被剥了皮的野狗!”吴震的声音在暴雨中异常清晰,充满了刻骨的恨意,“杀我堂弟吴烈,屠我焚炎谷弟子…秦烈!今日,本执事要将你抽筋扒皮,挫骨扬灰!用你的骨头,祭奠我焚炎谷英魂!”
随着他的话语,周围潜伏的焚炎谷弟子如同得到指令,齐齐踏前一步!手中的火焰长刀嗡鸣,燃烧的弩箭锁定了秦烈周身要害!肃杀之气混合着阵法的灼热力场,如同无形的绞索,瞬间收紧!空气中弥漫的硫磺血腥味更加浓烈!
秦烈沉默。冰冷的雨水顺着他溃烂的脸颊滑落,混入嘴角渗出的污血。剧痛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意志,焚炎锁天阵的压制和体内能量的冲突让他举步维艰。但他那双深陷眼窝中的眸子,却如同寒潭深渊,没有丝毫恐惧,只有冰冷到极致的杀意和…一种近乎漠然的专注。
他的目光,越过了叫嚣的吴震,越过了那些杀气腾腾的焚炎谷弟子,穿透雨幕和阵法的火焰纹路,死死投向那条悬挂在绝壁之上、通往死亡崖顶的“鬼愁径”!
苏婉…就在上面!
魂殿的杂碎…就在上面!
那背叛的老狗…也可能在上面!
挡路者…死!
丹田内,那受到压制、旋转滞涩的玄煞气旋,在主人滔天杀意和绝境刺激下,核心的混沌灰芒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股源自毁灭与新生的、更加暴戾、更加不屈的意志轰然觉醒!
嗡——!!!
玄煞气旋强行挣脱了阵法的部分压制,旋转速度骤然飙升!一股凝练沉重、带着灰、黑、暗红三色交织的狂暴玄煞斗气(暂时压制了蚀骨白和墨晶漆黑),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火山熔岩,疯狂地冲入秦烈那残破不堪的经脉!
剧痛!如同亿万把钢刀在体内疯狂搅动!经脉的裂痕瞬间扩大!但他硬生生将这足以让人昏厥的痛苦压了下去!布满裂痕和溃烂的右臂猛地抬起,五指张开,掌心对准了前方那流淌着暗红火焰纹路的阵法核心区域——吴震所在的位置!
没有怒吼,没有宣言。
只有最冰冷、最直接的杀意宣泄!
“玄煞…噬!”
沙哑到极致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刮过!
轰——!!!
一道仅有手臂粗细、却凝练到如同实质的暗金光束,从秦烈掌心爆射而出!光束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螺旋形态,核心是深邃的混沌暗金,内层缠绕着狂暴的焚炎黑和阴毒的冥煞暗红!所过之处,空气发出湮灭的尖啸,连密集的雨幕都被瞬间蒸发、洞穿出一条真空的通道!光束之中,隐隐传来无数能量湮灭、物质分解的细微噼啪声!
快!狠!毒!蕴含混沌湮灭、焚炎灼烈、冥煞腐蚀三重霸道属性!
目标,直指吴震!擒贼先擒王!
“什么?!”吴震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化为极致的惊骇!他万万没想到,一个看起来随时会断气、被阵法压制的重伤之人,竟然还能爆发出如此诡异而强横的攻击!那暗金光束中蕴含的湮灭气息,让他灵魂都感到一阵悸动!
仓促之间,他体内大斗师级别的火属性斗气轰然爆发!双手急速结印!
“焚炎壁!”
一面由赤红火焰凝聚而成、厚达数尺、表面流淌着熔岩纹路的巨大火墙瞬间在他身前升起!火墙散发出灼热的高温,将周围的雨水瞬间蒸发!
轰——!!!!
暗金螺旋光束狠狠撞在赤红火墙之上!
刺眼的光芒混合着狂暴的能量冲击波轰然炸开!赤红的火焰与暗金的湮灭能量疯狂对冲、湮灭!
嗤嗤嗤——!!!
令人牙酸的腐蚀消融声响起!那足以抵挡大斗师全力一击的焚炎壁,在暗金螺旋光束的冲击下,竟如同冰雪遇见了烈阳,被迅速消融、洞穿!构成火墙的狂暴火焰斗气,被光束中蕴含的混沌湮灭特性和冥煞腐蚀之力疯狂分解、吞噬!
仅仅一瞬!
厚实的焚炎壁被洞穿一个碗口大的窟窿!暗金螺旋光束余势不减,带着湮灭的尖啸,狠狠射向火墙后脸色剧变的吴震!
“不可能!”吴震瞳孔缩成针尖,亡魂皆冒!他猛地侧身,同时将全身斗气灌注于右臂,燃烧着赤红火焰的拳头狠狠砸向那致命的暗金光束!
砰——!!!
又是一声闷响!
吴震的火焰拳头与暗金光束狠狠撞在一起!
“呃啊!”吴震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拳头上的火焰瞬间熄灭!一股阴冷、暴虐、带着强烈腐蚀和湮灭特性的力量顺着拳头疯狂涌入他的手臂经脉!所过之处,经脉如同被强酸腐蚀般剧痛、枯萎!他整条右臂瞬间变得青黑肿胀,皮肤表面浮现出诡异的暗红纹路!身体更是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踉跄后退数步,每一步都在泥泞的地面上留下深深的焦黑脚印!
一击!重创大斗师吴震!
然而,秦烈的代价同样惨重!
强行催动玄煞气旋爆发,体内本就脆弱的平衡被彻底打破!冰、火、毒、土四股力量失去了玄煞斗气的强力约束,如同脱缰的野马,在残破的经脉中疯狂对冲、湮灭!
噗——!!!!
他猛地喷出一大口混杂着冰渣、火焰和暗红毒血的污秽!身体如同被抽空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向前扑倒!胸膛那漆黑的窟窿中,五色心脏搏动骤然紊乱,覆盖边缘的墨晶黑冰寸寸碎裂!皮肤表面的溃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剧痛如同海啸般淹没了他,眼前阵阵发黑,意识都开始模糊!
“杀了他!快!杀了他!”吴震捂着青黑肿胀、剧痛钻心的右臂,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眼中充满了惊惧和疯狂的杀意!“放箭!给我把他射成筛子!”
嗖!嗖!嗖!嗖!
几乎在吴震咆哮的瞬间,隐藏在四周的焚炎谷弓弩手早已按捺不住!数十支燃烧着赤红火焰、尾部刻着爆裂符文的弩箭,撕裂雨幕,带着刺耳的尖啸和灼热的气浪,如同密集的火焰流星,瞬间覆盖了秦烈扑倒的区域!角度刁钻,封死了所有闪避空间!
绝杀!
眼看那致命的火焰箭雨就要将秦烈彻底吞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秦烈扑倒的身体下方,那流淌着暗红火焰纹路的泥泞地面,突然毫无征兆地…塌陷了下去!
轰隆——!!!
一个直径丈许的深坑瞬间出现!秦烈的身体连同周围大量的泥浆碎石,猛地坠入坑中!消失不见!
咄咄咄咄!
数十支燃烧的弩箭狠狠射在秦烈刚才扑倒的位置和深坑边缘,爆发出剧烈的火焰爆炸!泥浆碎石混合着火焰冲天而起!然而,目标却已消失!
“怎么回事?!”吴震和所有焚炎谷弟子都愣住了!
“地下!他在下面!”一名眼尖的弟子指着那突兀出现的深坑边缘,惊骇地喊道!
只见深坑边缘的泥土如同活物般蠕动!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倾斜向下的狭窄地道入口,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地道入口处,残留着微弱的土属性斗气波动和…一丝淡淡的药草腥气!
“是土遁?!不对!是提前挖好的地道!有人接应!”吴震瞬间反应过来,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猛地看向地道入口的方向,眼神怨毒无比:“老毒物!凌影!是你这阴魂不散的老狗!”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地道深处传来的、秦烈压抑着剧痛的沉重喘息声,以及…越来越远的、泥土被强行破开的窸窣声!
“追!给我追进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吴震气急败坏地怒吼,捂着剧痛的右臂,第一个冲向地道入口!焚炎谷弟子们面面相觑,看着那深不见底、散发着阴冷气息的地道入口,眼中闪过一丝畏惧,但在吴震的厉喝下,也只能硬着头皮,点燃火把,鱼贯而入!
暴雨依旧,疯狂冲刷着山坳。焚炎锁天阵的火焰纹路在雨水中明灭不定,如同垂死巨兽的喘息。鬼愁径入口的杀局被破,但通往崖顶的绝路,依旧被焚炎谷封锁。地道之内,是未知的黑暗和追杀。而崖顶之上,冰冷的死亡,仍在等待。
秦烈在冰冷、潮湿、弥漫着土腥味和淡淡药草腥气的狭窄地道中,手脚并用,艰难地向前爬行。每一次挪动,都牵动着全身的伤口,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玄煞气旋在强行爆发后陷入前所未有的萎靡,旋转近乎停滞,只能勉强维持着心脉不被体内狂暴冲突的能量彻底撕碎。
地道显然刚挖不久,四壁粗糙,布满新翻的泥土痕迹,仅容一人勉强通过。倾斜向下,不知通向何方。身后不远处,焚炎谷弟子急促的脚步声、吴震怨毒的咆哮声,以及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如同跗骨之蛆,越来越近!
“老狗…果然是你…”秦烈心中冰冷。这地道,这残留的药草腥气…除了那背叛后又暗中窥伺的凌影,还能有谁?这老毒物,如同最阴险的毒蛇,将他引入绝地,又在他濒死时抛出“生路”,所图…无非是他掌心的古玉碎片和苏婉身上的“钥匙”!这条地道,恐怕不是生路,而是另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但此刻,他别无选择!停下,必死无疑!向前…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咬紧牙关,牙龈再次崩裂出血!丹田内萎靡的玄煞气旋核心,那点混沌灰芒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亮起一丝微光!一股微弱却凝练的玄煞斗气强行注入双臂,让他爬行的速度快了一丝!
地道曲折向下,空气越来越潮湿阴冷。身后的追兵声越来越近,火光已经能隐约照亮前方的拐角!
“他在前面!快!放箭!”吴震的咆哮在地道中回荡,带着回音,更显狰狞!
嗖!嗖!
两支燃烧的火焰弩箭带着灼热的气浪,从后方激射而来!擦着秦烈的后背射入前方的泥土中,爆开两团火焰!
灼热的气浪和飞溅的碎石打在秦烈溃烂的后背,带来火辣辣的刺痛!他闷哼一声,速度却不敢有丝毫减慢!
就在这时!
前方地道突然变得开阔!一个仅数丈见方的天然溶洞出现在眼前!溶洞顶部有水滴不断滴落,地面湿滑。而在溶洞的另一端,只有一个黑黢黢的、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狭小洞口!
唯一的出路!
秦烈眼中寒光一闪,强提最后一丝力气,手脚并用,朝着那个狭小洞口扑去!
“拦住他!”吴震的身影带着狂暴的火焰斗气,率先冲入溶洞!看到秦烈扑向洞口,他狞笑一声,燃烧着赤红火焰的左掌隔空狠狠拍出!
“焚炎掌!”
一道凝练的火焰掌印撕裂潮湿的空气,带着焚灭一切的高温,狠狠印向秦烈的后心!
前有狭小洞口,后有致命掌印!
生死一线!
秦烈猛地扭身!不再扑向洞口,而是将残存的所有力量,连同体内狂暴冲突的部分冰火能量,狠狠灌注到紧握古玉碎片的左手!
嗡!
古玉碎片爆发出黯淡却凝练的暗金光芒!一个微小的吞噬漩涡瞬间在他身后形成!
轰——!!!
火焰掌印狠狠轰在吞噬漩涡之上!
狂暴的火焰能量被疯狂撕扯、吞噬!但吴震含怒一击的力量太过强大!吞噬漩涡仅仅维持了一瞬便轰然溃散!残余的掌力狠狠撞在秦烈背上!
噗——!!!
秦烈如遭重击,身体如同破麻袋般向前抛飞,一大口混杂着火焰碎屑的污血狂喷而出!身体狠狠撞在溶洞另一端的石壁上!但他借着这股冲击力,身体蜷缩,如同离弦之箭,猛地射入了那个仅容一人匍匐的狭小洞口!
“追!他跑不了!”吴震气急败坏,冲到洞口,却发现洞口太小,他根本无法通过!只能眼睁睁看着秦烈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给我轰开它!”吴震怒吼!
溶洞内,焚炎谷弟子面面相觑,看着那狭小的洞口和暴怒的吴震…
而此刻,秦烈在狭窄、冰冷、充满压迫感的通道中,凭借着最后的意志力,艰难地向前爬行。身后,传来岩石被轰击的沉闷巨响和吴震不甘的咆哮。但他知道,自己暂时…逃过一劫。
然而,他的状态已经糟糕到了极点。强行承受吴震一掌,后背的溃烂伤口彻底崩裂,甚至可以看见森白的脊椎骨!玄煞气旋彻底沉寂,体内的能量冲突如同脱缰的野马,疯狂肆虐!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他只能凭借本能,朝着通道深处那微弱的光亮爬去…
不知爬了多久,就在他即将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前方豁然开朗!
冰冷的、带着浓重水汽的风猛地灌了进来!
他滚出了通道,重重摔在一片冰冷湿滑的岩石上。
他挣扎着抬起头。
暴雨如注,冰冷的雨水瞬间将他浇透,带来刺骨的寒意,却也让他濒临涣散的意识获得了一丝刺激。
眼前,是令人窒息的景象。
他正身处断魂崖侧下方,一片极其狭窄、几乎悬空的突出岩石平台上!平台不过数丈见方,下方就是深不见底、罡风如同实质刀锋般呼啸切割的万丈深渊!翻滚的灰黑色瘴气云雾在深渊中涌动,如同噬人的巨口。
而在他头顶上方,数十丈高的地方,就是那如同断头台般的漆黑崖顶!
暴雨中,崖顶边缘,一根漆黑的石柱隐约可见。石柱顶端,一个纤细的身影被惨白色的骨链捆绑着,悬挂在狂风暴雨之中,如同狂风中的一片枯叶!
苏婉!
秦烈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无法形容的刺痛瞬间压过了身体的剧痛!他看到苏婉苍白如纸的脸,看到她被雨水打湿、贴在脸颊上的凌乱发丝,看到她眼中那深不见底的恐惧和…一丝微弱到几乎熄灭的、望向深渊方向的…期盼?
“秦…大哥…”微弱的、几乎被风雨吞没的呼唤,如同最锋利的针,狠狠刺入秦烈的灵魂!
就在这时!
一个冰冷、漠然、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声音,穿透了狂暴的风雨声,清晰地响彻在悬崖上下:
“时间…到了。”
“交出残玉…否则…她死。”
秦烈猛地抬头!
崖顶边缘,一个全身笼罩在宽大黑袍中的身影,如同死亡的化身,静静矗立在风雨之中。兜帽的阴影下,两点惨绿色的魂火,如同毒蛇的眼睛,穿透雨幕,冰冷地俯视着下方平台之上,那如同蝼蚁般残破的身影。
魂殿使者!
最终的审判者!
冰冷的杀意,如同万载玄冰,瞬间冻结了秦烈残破的身体和沸腾的血液。体内狂暴冲突的能量似乎也在这一刻被这恐怖的意志所震慑,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用溃烂的双手支撑起身体,面对着那万丈深渊和崖顶的死亡使者,挺直了如同标枪般的脊梁。
左手,紧紧攥着那枚光芒黯淡、却依旧搏动着的古玉碎片。
右手,颤抖着,却坚定地指向崖顶那黑袍身影。
嘶哑的声音,混合着血沫和风雨,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在深渊之上回荡:
“玉…在这里…”
“人…给我!”
“否则…今日,断魂崖…便是尔等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