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雅的话，像是一根淬了毒的冰针，精准地刺向一个男人最脆弱的自尊。
李威身后的哄笑声更加放肆，几个跟班笑得前仰后合，整个包厢里充满了快活而又刺耳的空气。
面对这一切，林羽却像是置身事外。
他目光在包厢里扫了一圈，无视了那些看猴戏一样的眼神，自顾自地拉开一张空椅子坐下，动作悠闲得像是在巡视自家的后花园。
他这个举动，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这反应不对。预想中的恼羞成怒，或是无地自容，统统没有出现。他平静得像一潭深渊，让所有嘲笑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李威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他感觉自己精心准备的一记重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棉花上，那种无处着力的感觉让他格外烦躁。
他清了清嗓子，决定加点猛料，他要撕碎林羽这层故作镇定的伪装！
“对了，忘了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李威故意拔高了音量，确保每个人都能听见，“我上周侥幸突破，现在是淬体境七重了，京武大学的特招名额也基本定了下来。”
“哇！威哥牛逼！”
“七重！这才大一啊！京武大学，那可是全国前三的武道名校！”
“不愧是威哥！未来武道宗师的胚子啊！”
马屁声此起彼伏，比之前更加热烈。
李威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他抬起手腕，亮出一个极具科技感的金属手环，得意地晃了晃。
“看到没？‘天讯’最新款的武者辅助手环，十六万八。”他瞥了一眼林羽，语气中的炫耀几乎凝成实质，“能实时监测气血波动，辅助修炼效率提升百分之十五。这些东西，跟你这种在废品堆里刨食的说了，你也不懂，这是另一个维度的世界。”
林羽靠在椅背上，甚至还端起桌上没开封的茶水闻了闻，摇了摇头，似乎在嫌弃茶叶的品质。那样子，不像是在被羞辱，反倒像是在审视这里的服务够不够档次。
他越是平静，李威的心火就越是旺盛。
依偎在李威怀里的张雅，此刻也开了口。她看着林羽，眼神里带着一种施舍般的怜悯，和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嫉妒：“林羽，人总要认清现实。我和李威，注定是翱翔九天的雄鹰，而你……别再活在过去了，那样只会让你更可悲。”
林羽终于有了反应。
他抬起头，看了张雅一眼，然后又看向李威，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那不是笑，更像是一种纯粹的、不加掩饰的觉得好玩。
“说完了吗？”林羽问，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包厢的嘈杂都为之一顿，“如果说完了，就该我了。”
这三个字，加上他那玩味的眼神，彻底点燃了李威积压的怒火。
“你他妈什么态度！”
噌！
李威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合金短刀，刀身在包厢华丽的灯光下反射出森冷的白芒，一股凶悍之气扑面而来。
他猛地将刀插进面前厚实的红木圆桌！
“嗡——”
刀身剧烈震颤，发出的蜂鸣声让所有人的耳膜都跟着发麻，包厢的喧嚣为之一静。
“看清楚了，林羽！”李威指着那柄深入桌面半尺的刀，脸上满是狰狞的傲慢，“这是武者的世界！我爸花三十万给我弄来的百炼钨钢刀，吹毛断发，斩铁如泥！你这种连淬体都没入门的废物，一辈子也别想明白这是什么概念！”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被这股煞气所慑。一些胆小的女生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在众人看好戏的目光中，林羽却慢悠悠地，从他那个破旧的钱包里，抽出一张卡。
一张最普通的，甚至边角都有些磨损的银行卡。
他两根手指捏着卡片，轻轻放在桌上，离那柄震颤的短刀不远。
然后，他淡淡地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是吗？”
“你的刀，有我的卡快吗？”
死寂。
短暂到不足一秒的死寂之后，是轰然爆笑！
“哈哈哈哈！他疯了吧！绝对是疯了！”
“用银行卡？我没听错吧？他是想用这张卡刷掉李威的刀吗？”
“完了完了，这人是受刺激过度，精神失常了！可怜啊！”
李威本人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他一把拔出桌上的短刀，刀锋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直指林羽。
“用银行卡？林羽，你是想笑死我，好继承我的武道天赋吗？”
他狞笑着，高高举起短刀，将全身淬体七重的力量灌注于手臂，对准了桌上那张薄薄的塑料卡片。
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张卡，连同林羽最后那点可笑的尊严，一起劈成齑粉！
刀锋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悍然斩下！
张雅的嘴角，已经提前勾起了胜利者的微笑。
就在刀锋即将触碰到卡片的前一瞬。
林羽搭在桌沿的手指，对着那张银行卡的边缘，轻轻一弹。
叮！
一声脆响，清澈得如同玉珠落盘，又空灵得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
一道比发丝更细，比黑夜更纯粹的“线”，自卡片边缘迸发，在空中一闪而逝。那不是光线，也不是实体，那是一道纯粹的“切割”概念，是法则的锋芒！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声。
没有火花四溅的场面。
李威只觉得手臂一轻，那股斩碎一切的阻力，凭空消失了。
所有人都看到，李威奋力挥下的合金短刀，从刀身正中间，无声无息地断成了两截！
上半截刀身在空中诡异地翻滚着，仿佛失去了灵魂，最后“当啷”一声掉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一声悲鸣。
而李威手里，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刀柄和一小截断刃。
那断口，平滑如镜，光可鉴人，甚至能清晰地映出他那张因极致的震惊、恐惧和不可置信而扭曲变形的脸。
满堂爆笑，戛然而止。
笑声就像被一把无形的剪刀齐刷刷剪断，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在了脸上，滑稽而又诡异。
整个帝王包厢，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一个刚刚还在大笑的跟班，手里的酒杯“啪”地一声滑落，摔在地上，鲜红的酒液溅开，像是谁流出的血。
张雅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下意识地捂住嘴，精致的美甲几乎要嵌进肉里，那双画着浓妆的眼睛里，第一次浮现出名为“恐惧”的情绪。
李威呆呆地举着手中断刀，手臂还在微微颤抖，他完全无法理解，自己的百炼钨钢刀，为什么会像一块豆腐一样被切开。
那张银行卡，依旧静静地躺在桌上，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此刻，在所有人眼中，那不再是一张卡。
那是一个无法理解的、足以颠覆他们认知，让他们灵魂都为之战栗的恐怖之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