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沅的身体渐渐好转,可心里的那道坎,却始终跨不过去。
柳如烟的陷害像一根刺,扎在她心头。她知道沈砚之是无辜的,甚至为了救她不惜与柳家和瑞王撕破脸,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若自己不是罪臣之女,若自己从未出现在他身边,他是不是就不会陷入这些纷争?是不是就能安稳顺遂地走他的青云路?
她开始刻意回避沈砚之。他来她的院子,她便说身子不适;他想与她说话,她便找借口推脱。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要么抄写佛经,要么发呆,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灵魂,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沈砚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试过解释,试过安抚,甚至放下身段去逗她开心,可她始终是那副疏离冷淡的样子。
“清沅,我们谈谈,好不好?”这日,沈砚之拦住正要回房的她,语气带着恳求。
苏清沅低着头,轻声道:“我没什么好说的。”
“你还在怪我?”沈砚之的声音带着一丝受伤,“怪我没能防住柳如烟?怪我让你受了委屈?”
苏清沅摇了摇头:“我不怪你。”
“那你为何对我如此冷淡?”沈砚之追问,“你知不知道,看到你这个样子,我有多难受?”
苏清沅抬起头,眼底带着浓浓的疲惫和茫然:“砚之,我们……是不是真的不合适?”
沈砚之的心猛地一沉:“你又提这个?我告诉你,苏清沅,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会放手!”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可我累了。”苏清沅的声音带着哭腔,“这场风波,让我明白了很多事。我们之间,隔着太多东西了。你的身份,我的过去,还有那些虎视眈眈的人……我怕了,砚之,我真的怕了。”
她怕再被陷害,怕再连累他,更怕有朝一日,他们会因为这些重重阻碍而彻底分开。长痛不如短痛,或许现在放手,对他、对自己,都是最好的选择。
沈砚之看着她眼中的恐惧和决绝,只觉得一阵无力。他可以对抗朝堂的明枪暗箭,可以扳倒瑞王那样的强敌,却唯独无法驱散她心中的恐惧。
“清沅,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他放低了姿态,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瑞王很快就会倒台,你父亲的案子也会昭雪。到时候,所有的障碍都会消失,我们就能像从前一样,安稳地在一起。再给我一点时间,别放弃,行吗?”
苏清沅看着他眼中的恳求,心中一阵刺痛。她何尝不想相信他?何尝不想回到过去?可那份恐惧,像一张无形的网,牢牢地困住了她。
她别过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我不知道……让我再想想。”
说完,她便匆匆回了房,留下沈砚之一个人站在原地,身影落寞。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沈砚之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扳倒瑞王的事情上,似乎想用忙碌来麻痹自己。而苏清沅,则更加沉默寡言,甚至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仿佛随时准备离开。
沈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也无计可施。她知道,这道坎,只能靠他们自己跨过去。
瑞王倒台的那一天,长安城一片哗然。沈砚之凭借确凿的证据,揭露了瑞王当年构陷苏家、勾结靖王谋反以及意图谋害皇帝的多重罪行。皇帝震怒,下令将瑞王打入天牢,家产抄没,党羽一网打尽。
而苏父的案子,也终于得以昭雪。皇帝感念苏父当年的忠直,不仅恢复了他的名誉,还追封了谥号。
消息传到沈府,沈母喜极而泣,连忙去告诉苏清沅。
“清沅,你听到了吗?你父亲的冤屈洗清了!瑞王也倒台了!你们……你们可以安心在一起了!”
苏清沅听到消息时,正在收拾父亲留下的那本旧书。她的手猛地一顿,眼泪无声地滑落。这么多年的期盼,终于成真了。可她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狂喜,只有一片空落落的平静。
沈砚之处理完朝堂事务,满身疲惫地回到府中,第一时间便去找苏清沅。他以为,这个消息会让她开心,会让她解开心结。
他推开她的房门,看到她正坐在桌前,手里拿着那本旧书,眼泪不停地掉。
“清沅……”他走过去,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苏清沅抬起头,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恭喜你,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