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谁也不知道那女人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包括女人自己。
很多人好奇地围着她,问着心中的疑问:“姑娘,你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
女人哇啦哇啦的方言谁也听不懂,也许她也听不懂别人的话。
她的头发乱蓬蓬的,像个鸡窝,沾着草和泥;衣裳脏乎乎、烂兮兮的,像从泥水里爬出来的怪人;一双鞋黑乎乎的,前头张着口,露出黑黑的脚趾头。
有人扔给她旧衣裳,也有人扔给她吃剩的饭食。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哇哇乱叫……表情丰富,眼睛却木然。大家都知道,她是个疯子,一个不知道自己家在哪儿、叫什么名字的疯子。
02
女人曾经有个好听的名字,小时候也有个幸福的家,是家里的小公主,爸爸宠,妈妈爱。
可是有一天,十八岁的公主犯了糊涂——她爱上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那男人很会伪装,总在她放学路上等她,给她买喜欢的东西,说她爱听的话。单纯的公主沦陷了,开始逃课,坐上他开得飞快的摩托车,跟他去“流浪”。
爸爸知道后震怒,动用一切关系找到流浪的公主,强行带她回家,让她重新读书。但叛逆的公主偏不听,爸爸气得用皮带抽她,一边抽一边骂,抽累了、骂累了,歇口气再继续。
妈妈心疼宝贝女儿,夫妻俩为此爆发激烈争吵,开启了从未有过的冷战。
03
公主最终发现,她爱上的男人根本不爱她,可一切都晚了。
她跟着这个坏蛋到了陌生的地方,此时已有三个月身孕。
坏蛋生得帅气、嘴甜,如今却不再理睬公主,转而盯上了新目标——一个家境优渥、身材高挑的女孩。他等在女孩必经的路上打招呼,女孩不理,他就死皮赖脸贴上去,被女孩狠狠扇了一巴掌,他却望着女孩的背影傻笑。
挺着大肚子的公主目睹这一幕,气得不停地叫骂。可在这举目无亲的地方,没人给她撑腰。
她想打电话给父母,想回家,后悔没听爸妈的话,却拉不下面子开口。她还盼着坏蛋回心转意,却不知道,从一开始,他就在骗她。
04
公主从家里带的钱快花光了,剩下的几张钞票,她舍不得用,想留着生孩子时应急。可坏蛋又来找她,甜言蜜语哄她给钱。公主执意不肯,坏蛋急了,把住处翻得乱七八糟,公主急得直哭。
找不到钱的坏蛋对公主拳脚相加,下手没轻没重。公主肚子剧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已躺在医院里——孩子没了。
原来是好心的邻居发现她躺在地板上,身下是腥红的血,赶紧拨打120送医,还帮她办了住院、交了押金。
这次受伤,让公主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05
伤痕累累的公主被父母找到,带回家擦干眼泪,重新复读高三。她感激父母原谅她的过错,庆幸学校也为她保留了学籍。
面对学校里的流言蜚语,公主充耳不闻。受过伤的人,若只坐在地上哭,不去奔跑,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在她的努力下,考上了一所好大学,毕业后还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
06
公主再次恋爱了。
男方父母温和宽厚,每次见她都笑得心满意足;男友对她也很好,知道她不堪的过去,却真心喜欢她,不在乎她的过往。
甜蜜的婚事提上日程,却在谈婚论嫁时,公主的“对手”因嫉妒,挖出她的黑“历史”,将她的过去原原本本告诉了男友的父母。
老两口无法接受“完美儿媳”的瑕疵,一想到接受她就要面对“无后”的现实,秉持“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观念,坚决棒打鸳鸯。
07
公主再次回到那个伤心的城市,却看到坏蛋如今生活美满——他和“新女友”结婚生子,在岳父母的公司里顺风顺水,儿女绕膝,一家其乐融融。
漂亮的公主孤独地走在街头,树叶簌簌作响,像是她无声的哭泣。她多么渴望有个真心爱她的男人,有两个可爱的孩子……可是,想到这里,不禁泪流满面,心也随之坠入无尽的深渊。
她的人生已支离破碎,她把一切归咎于坏蛋,想开车撞他、用刀捅他……想了无数种复仇方式,却因他防备森严,始终找不到机会。
她转而将恨意发泄在孩子身上——趁人不备,把坏蛋的一双儿女骗到陌生城市,扔在车站,任他们自生自灭。
她无法接受年轻时被骗的荒唐,无法接受失去生育能力的事实,更无法面对自己伤害孩子的恶行……
公主疯了,而她的父母还在寻找她,那个坏蛋是否找到了孩子?无人知晓。
后来的每一天,公主都傻呵呵地笑。谁也不知道她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连她自己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