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卿看着眼前崩溃的徐曼妮,心中复杂。
“曼妮,”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已经动用所有资源,全力搜救。对于雨墨,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现在,请你冷静下来。”
“冷静?搜救?”徐曼妮惨笑一声,眼中只剩下绝望和不信任,“我告诉你!如果雨墨真的…真的回不来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她最后狠狠瞪了林长卿一眼,那眼神充满了刻骨的恨意,然后猛地转身,像来时一样,带着满身的风暴冲出了办公室,重重摔上了门!
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
林长卿站在原地,看着被摔得嗡嗡作响的门板,眉头紧锁,眼神深处却翻涌着旁人无法窥见的复杂暗流。
他下意识地抬手,目光落在腕表上那个极其微小的屏幕上。
一个微弱的绿色光点顽强地闪烁着,代表着林雨墨的生命体征依然存在,但信号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
更关键的是,表盘角落一个代表GPS定位的图标,此刻显示着一个模糊的坐标——位于莫艾河下游数十公里处的一片丛林沼泽地带,信号断断续续,显然受到了严重干扰。
“他还活着…”林长卿心中默念,一丝沉重的慰藉稍纵即逝,随即被更深的忧虑取代。
林雨墨为什么不回应紧急通讯频道的呼叫?是设备损坏?还是…他根本无力回应?
他到底遭遇了什么?重伤?昏迷?还是被水流冲到了某个与世隔绝的角落?
林长卿卿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喧嚣的城市。
腕表上那微弱的绿光,如同悬在深渊上的唯一丝线。
他动用了在东南亚最隐秘的渠道,花重金请来最昂贵的雇佣人员。
但这片充满未知和危险的异国丛林,会给他机会吗?林雨墨能撑到救援抵达吗?
“雨墨…”林长卿低声自语,眼神深邃如渊,里面不再是运筹帷幄的冷静,而是混合着担忧、决断和一丝罕见的、近乎祈祷的沉重,他凝视着腕表上那微弱却顽强的绿光,仿佛要将自己的意志力通过无形的信号传递过去。
这一刻,他不再是日新传媒的掌舵人,只是一个希望侄子能活着回来的叔叔。
市西,公寓。
徐曼妮失魂落魄地回到冷色调的房间,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林雨墨的气息。她瘫坐在地板上,背靠着沙发,将脸深深埋进膝盖,压抑的呜咽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
手机响了,是杨敏。
她看了一眼,任由铃声固执地响着,直到自动挂断。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巨大的悲痛和愤怒让她只想把自己封闭起来。
门铃响了。徐曼妮一动不动。
“曼妮!是我,梓馨。”门外传来梓馨焦急的声音。
徐曼妮依旧没有反应。
“曼妮!我知道你在里面...让我进去!”梓馨的声音带着哭腔,用力拍打着门板。
或许是那熟悉的、带着哭腔的声音触动了她,徐曼妮终于动了动,像一具提线木偶般,踉跄着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门外的梓馨,眼睛同样红肿,脸上还带着泪痕。她看到徐曼妮失魂落魄、憔悴不堪的样子,心猛地一抽,眼泪又涌了上来。她什么也没说,一步上前,紧紧抱住了徐曼妮。
这个拥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徐曼妮死死抱住梓馨,仿佛抓住唯一的浮木,放声大哭起来!积压了太久的恐惧、绝望、愤怒、悲伤,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他…他回不来了…梓馨…他回不来了…”徐曼妮哭得撕心裂肺,语无伦次,“莫艾河…那么深…那么冷…他掉下去了…找不到了…都怪林长卿…都怪我…我没拦住他…”
梓馨紧紧抱着她,任由她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肩膀。她轻轻拍着徐曼妮的背,声音哽咽却异常坚定:“不会的!曼妮,雨墨他…他没死!他一定还活着!”
“你怎么知道?!”徐曼妮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眼中充满了绝望和一丝微弱的、不敢置信的期盼。
“我就是知道!”梓馨用力地说,眼神里闪烁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笃定,“他答应过你会活着回来!他答应过的事,从来没有食言过!他一定…一定是在某个地方躲起来了!或者被救了!我们不能放弃!我们要等他回来!”
梓馨的话,与其说是理性的判断,不如说是一种源于深厚情谊的、近乎本能的信念和不愿接受现实的固执。
但这固执的信念,却像一道微弱却温暖的光,穿透了徐曼妮心中厚重的绝望阴霾。
徐曼妮看着梓馨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光芒,泪水再次无声滑落,但这一次,除了悲伤,似乎还多了一丝…渺茫却不肯熄灭的希望。
她靠在梓馨怀里,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攥着她的衣角,喃喃道:“对…他没死…他一定会回来的…他答应过我的…”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城市华灯初上。
公寓里,两个女孩紧紧相拥,在冰冷的绝望中,互相汲取着微弱的温暖和那不肯熄灭的、关于生还的渺茫希望。
而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那微弱的绿光,仍在顽强地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