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诸族初兴
鸿蒙未判之时,天地尚是一团混沌,似无边无际的墨色浓汤,无清无浊,无阴无阳,连时间都在此处失去了意义。唯有一点琉璃色的真灵在混沌深处沉浮,时而黯淡如残烛,时而明亮若星辰。不知过了多少劫数,当混沌中的最后一缕先天紫气被真灵吸入时,那真灵骤然醒觉,发出一声贯通寰宇的清越长啸,自号创世神。祂于混沌中舒展身躯,那身躯初时如微尘,转瞬便涨至无穷大,抬手间,五指化作五道流光撕裂鸿蒙。清气如受惊的飞鸟般向上蒸腾,化作湛蓝如洗的天穹,浊气似沉重的铅块向下沉降,凝成浑厚广袤的大地。天地初分的巨响震得混沌余波簌簌发抖,化作后世传说里最早的雷霆,在天幕上滚过三道紫色的弧光。
创世神立于天地之间,身形缥缈如雾,却又透着无可匹敌的威严。祂见清气虽轻却散,恐日久又坠回混沌,浊气虽重却凝,怕亿万年都无生机,便取混沌边缘残留的七彩余料,捏作一根通天神柱。那柱子刚一落地,便疯长起来,柱身浮现出山川草木、日月星辰的纹路,顶端顶着天穹,底端扎入地脉,立于天地中央,是为昆仑。此山高不知其几万仞,山顶直插云霄,常年萦绕着金色的云霞,山脚深探九幽,滋养着喷涌的灵泉,既是天地的支柱,亦是万物的起源。创世神在昆仑之巅的白玉台上静坐千年,观天地间阴阳二气交缠,感四时寒暑轮回,终觉这天地虽有骨架,却少了血肉生气,遂以自身神元为引,缔造了第一批生灵。
神族:秩序的守护者
创世神取昆仑山顶最纯净的星辉,混合清晨第一缕云霞,在掌心揉合成形。那些光影在祂掌心流转跳跃,渐渐凝聚成数十个模糊的轮廓。祂对着轮廓轻轻吹入一口先天清气,光影骤然清晰——那是数十个身姿挺拔的生灵,男的如劲松般苍劲,女的似幽兰般清雅,肌肤莹润如玉,眼眸中流转着星辰的光芒,眉心都嵌着一点淡淡的金纹。这便是神族。
为首的男子生得极是英武,头戴十二道金冠,身披赤红色的云纹长袍,眉心金纹化作三足金乌的形状,正是帝俊。他睁开眼时,双目射出两道金光,直射向东方天际,那里正浮着一轮沉寂的太阳星。“汝等生于天地初开之时,当为天地秩序之守护者。”创世神的声音在昆仑山顶回荡,如玉石相击,“帝俊,汝掌太阳星,司光明与时序。”
帝俊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如钟:“谨遵创世神谕。”他身后跟着一位女子,身着月白色纱裙,裙摆绣着银辉流转的桂树,面容温婉如月,正是羲和。她屈膝行礼,声音轻柔如春风拂过湖面:“吾妹羲和,愿掌太阴星,伴生灵休憩。”
创世神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其余神族。站在帝俊身侧的句芒,一身青衣如碧,手持一柄青圭,圭上刻着初生的嫩芽,他面容俊朗,眼角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望着天地间初生的草木时,眼中满是怜惜。“句芒,汝主春生,司草木生长。”
“谨遵神谕。”句芒拱手应道,指尖轻轻拂过青圭,圭上的嫩芽竟真的抽出了一片新叶。
另一边,祝融身披赤红战甲,战甲上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火焰,他生得浓眉大眼,性子似烈火般炽热,手中握着一块赤璋,璋上刻着熊熊燃烧的火焰纹。“祝融,汝司夏长,掌世间火焰。”
祝融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抱拳朗声道:“定不负所托!”话音刚落,他掌心便腾起一团橘红色的火焰,在指尖玩得转了个圈。
蓐收站在阴影里,一身白衣胜雪,却透着几分清冷,手持白琥形玉璋,面容冷峻如冰雕,眼神锐利如刀。“蓐收,汝掌秋收,司万物凋零。”
“诺。”蓐收只应了一个字,微微颔首,周身似有秋风拂过,吹落了肩头一片不知何时沾上的落叶。
玄冥则隐在一团淡淡的寒气中,身着玄色长袍,袍角绣着冰晶纹路,面容秀美却毫无血色,手中玄璜上凝结着细碎的冰花。“玄冥,汝管冬藏,掌冰雪寒冻。”
“吾已知晓。”玄冥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说话间,脚下的白玉台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
神族居于昆仑山上的神宫,那宫墙是用东海龙宫进贡的五彩琉璃砌成,阳光照在上面,折射出七彩的光晕,映得周围的云霞都染上了斑斓的色彩;梁柱是千年沉香木,香气萦绕山间,能安神定魂;殿顶覆盖着拳头大的夜明珠,白日里吸收日光,夜晚便散发出柔和的白光,将整座神宫照得昼夜通明。远远望去,神宫悬浮在金色的云霞之间,宫门前的玉石台阶蜿蜒而下,两侧站着持剑的神卫,银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宛如悬于云端的仙境。
神族初立时,天地间尚有混沌余孽作祟。那些余孽是未被完全净化的浊气所化,时而凝聚成黑色的怪影,长着无数只眼睛,在山林间游荡,吞噬初生的嫩绿草木;时而化作粘稠的黑雾,遮蔽日月,搅乱星辰的运行。
这日,帝俊正在太阳星上巡查,忽见西方天际飘来一团巨大的黑雾,将将遮住了半边日轮。他眉头一皱,化作一道金光冲回神宫:“诸位神友,西方有混沌余孽作祟,遮蔽日光,速随我除之!”
句芒闻言,立刻起身:“我等随帝俊大人同去!”
诸神来到西方天际,只见那黑雾中隐约有无数獠牙在蠕动,发出“嘶嘶”的怪响。“此獠竟敢坏我天地秩序!”祝融怒喝一声,率先冲上前,手中赤璋一挥,一团滔天烈焰直扑黑雾。那火焰是先天天火,专克阴邪,黑雾遇火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向后退缩了几分。
“休要让它逃了!”句芒紧随其后,青圭指向下方的森林,无数藤蔓如灵蛇般窜出,缠绕向黑雾,将它的退路封死。蓐收手持长剑,身形如电,剑光一闪便斩下黑雾的一角,那截断雾落地化作一滩黑水,散发出刺鼻的腥臭。玄冥则对着黑雾吹出一口寒气,瞬间凝结出一道冰墙,将黑雾困在其中。
“结阵!”帝俊一声令下,诸神各站其位,帝俊引太阳星之力化作金网,羲和以月华凝作银线,与句芒的草木、祝融的火焰、蓐收的清气、玄冥的寒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巨大的网,将黑雾死死困住。
“尔等是何物,敢扰天地清明?”帝俊沉声喝问。
黑雾中传来沙哑的声音:“吾乃混沌之息,尔等这些新生的蝼蚁,也敢困我?”
“混沌已灭,天地秩序已定,尔等余孽,当尽数消散!”句芒朗声道,手中青圭光芒大盛,藤蔓收紧,勒得黑雾不断颤抖。
祝融大笑道:“多说无益,焚了便是!”火焰猛地暴涨,将整个冰墙都裹了进去。在诸神合力之下,黑雾渐渐缩小,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消散,西方天际重归清明。经此一役,天地间清气占优,秩序初定,神族的威严也自此散播开来,连山间的灵鹿见了神宫方向,都会驻足行礼。
人族:大地的耕耘者
创世神见天地间唯有神族,虽有秩序却少了几分烟火气,便俯身从中央神州捧起一抔黄土,那黄土带着大地的温热与厚重。祂又取来自己额头凝结的三滴汗水,混入黄土之中,在掌心揉捏。汗水与黄土交融,渐渐化作两个与神族身形相似却更为柔弱的生灵——男的身躯结实,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眉眼开阔,透着一股憨厚;女的身姿纤细,皮肤白皙,眉眼弯弯,带着几分灵动。这便是人族最初的两人,男的名唤伏羲,女的名唤女娲。
创世神看着这两个新生的生灵,眼中带着一丝温和:“吾赐汝等智慧,却不与神力,望汝等在大地上自寻生机,繁衍生息。”
伏羲与女娲懵懂地看着创世神,又好奇地打量着彼此。女娲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伏羲的手背,伏羲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创世神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后,两人便沿着河畔漫无目的地行走,饿了就采摘野果,渴了就喝河水,夜晚便依偎在大树下休息。
一日,伏羲正在河畔捕鱼,忽见岸边一株野生的谷子成熟了,谷穗沉甸甸地弯着腰,一阵风吹过,几粒饱满的谷粒落在湿润的泥土里。他挠了挠头,蹲下身捡起谷粒,放在手心搓了搓,谷壳脱落,露出雪白的米粒。女娲恰好采果回来,见他对着米粒发呆,便走过去问:“伏羲,这是什么?”
“这是从草上掉下来的,你看能不能吃。”伏羲把米粒递过去。女娲取过一粒放进嘴里,轻轻嚼了嚼,眼睛一亮:“甜甜的,能吃!”
两人采了些谷穗,剥出米粒饱餐了一顿。来年春天,伏羲又来到那片河岸,竟见去年掉落谷粒的地方,长出了一片绿油油的禾苗。“女娲!女娲!快来看!”他兴奋地大喊。
女娲闻声赶来,见那些禾苗迎风摇摆,惊喜地拍手:“这不是去年我们吃的那种草吗?它自己长出来了!”
伏羲若有所思:“若是我们把谷粒埋进土里,是不是就能长出更多?”他说干就干,找了块松软的土地,用树枝刨出一个个小坑,女娲则把饱满的谷粒放进坑里,再用土盖上。两人每天都来浇水,看着禾苗一点点长高、抽穗,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秋分时,谷穗黄了,伏羲和女娲收割了满满一篮子谷子。“这下我们冬天也有吃的了!”女娲高兴地蹦起来,用藤蔓编织了更多的篮子,用来盛放谷子。她又捡来几块光滑的石头,互相打磨,磨出锋利的刃口,做成粗糙的石刀,方便收割和刨土。
日子一天天过去,伏羲和女娲有了孩子,孩子们又有了后代,渐渐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部落。女娲见族人们大多赤身露体,冬天冻得瑟瑟发抖,便教大家剥取兽皮。她先示范着将猎来的兽皮浸泡在河水里,去掉血腥味,再用石刀刮掉上面的残肉,然后用藤蔓将兽皮缝成简单的衣裳。“这样穿在身上,冬天就不冷了。”她笑着给一个冻得缩成一团的孩童披上兽皮袄。
有一次,部落里一个孩子误食了毒果,浑身抽搐,脸色发紫。女娲心急如焚,抱着孩子翻遍了附近的山林,尝遍了各种草木,舌头都麻了好几次,终于找到一种开着白色小花的草药。她把草药嚼碎,喂给孩子,没过多久,孩子的抽搐就停了。此后,女娲便走遍山川,记下各种草木的药性,哪些能治病,哪些有毒,都用结绳的方式记录下来,教给族人。
伏羲则对天上的星辰很感兴趣,他常常在夜晚坐在山坡上,看着星星的位置变化。有一天,他发现北斗七星的位置会随着季节转动,便画出简单的星图,教族人根据星象辨别时节。“你们看,当斗柄指向东方,就是春天,该播种了;指向南方,便是夏天,要除草;指向西方,是秋天,该收割;指向北方,是冬天,要储藏粮食。”他用树枝在地上画出八卦的形状,“这八卦能代表天地万物的变化,看懂了它,就能知道风雨雷电的征兆。”
随着时间推移,人族人口渐增,部落也从一处扩展到多地。住在平原的燧人氏部落,擅长钻木取火,他们的族长燧人满脸络腮胡,手上布满老茧,总能用两根木头摩擦出火苗;住在山林的有巢氏部落,精于搭建木屋,族长有巢身形灵活如猴,能在树上行走,他教族人用树枝和茅草搭建房屋,躲避野兽;住在河畔的神农氏部落,学会了捕鱼与制陶,族长神农面容黝黑,双手粗糙,却有着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他发现黏土经过火烧后会变硬,便带领族人用泥土烧制陶罐,储存粮食与清水。
傍晚时分,中央神州的平原上,人族部落的篝火次第燃起。男人们围着篝火打磨石斧石箭,女人们坐在一旁缝制衣裳,孩子们则在火光中追逐嬉戏。燧人举着一个刚做好的火把,对众人说:“有了这火,野兽就不敢来了,冬天也能取暖,还能把肉烤熟了吃!”大家欢呼起来,神农捧着一个新烧好的陶罐,里面盛着清水,他喝了一口,笑着说:“这陶罐真好,装水不漏,还能煮东西呢!”伏羲的后代坐在人群中央,讲述着祖先的故事,火光映在他们脸上,满是对生活的热爱与希望。人族就在这与大地的紧密相连中,慢慢展现出顽强的生命力。
妖族:自然的宠儿
在创世神缔造神族与人族的同时,天地间的灵气也在悄然孕育生灵。东方的青丘之泽,是一片连神族都少涉足的秘境,那里水草丰美,灵气如雾气般弥漫,河水里流淌着能滋养神魂的灵液,岸边生长着千年不谢的奇花异草。泽中央有一株千年古狐树,树身粗壮得要十个人才能合抱,树冠如伞盖般铺开,遮蔽了方圆十里的天空。这树吸收了万年月华与地气,树干上渐渐浮现出一张狐脸的纹路。
在一个满月之夜,古狐树剧烈摇晃起来,无数花瓣从树冠飘落,聚在树下化作一个女子。她身着五彩狐裘,身形窈窕,肌肤胜雪,面容绝美,尤其是一双眼睛,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魅惑,身后拖着九条蓬松的狐尾,在月光下闪烁着银色的光泽。她便是妖族的始祖,名唤涂山雪。涂山雪睁开眼,打了个哈欠,声音娇媚如黄莺出谷,她伸出手,抚摸着身边的一朵七色花,那花竟轻轻摇曳,似在回应她的触碰。“原来这世间这般有趣。”她笑着说,能与百兽交流,能听懂草木的低语。
涂山雪在青丘之泽繁衍后代,她的子孙有的继承了她的狐形,有的则与山中走兽、林间飞鸟结合,生出了形形色色的妖族。熊罴怪是涂山雪与山中一头神熊结合所生,他生得熊身人面,身高三丈有余,皮肤黝黑如铁,双眼圆瞪,看起来凶神恶煞,却力大无穷,能拔起合抱的大树。鹰妖则是涂山雪与九天雄鹰的后代,他鹰首人身,翅膀展开有十丈宽,羽毛如钢针般锋利,目光锐利如电,能看清百里外的蚊虫。蛇姬是涂山雪与千年灵蛇所生,她蛇身人面,上半身是绝美的女子,下半身是覆盖着青色鳞片的蛇尾,身形柔韧,能自由伸缩,口中能吐毒雾,却心地善良。还有那些尚未完全化形的生灵,如通人性的灵猴石猴,它住在水帘洞,能说人话,还会用石头砸果子;能模仿人言的鹦鹉青羽,羽毛五颜六色,最爱站在涂山雪的肩头,重复她的话。
妖族与自然融为一体,他们以山林为家,以草木为食,以飞禽走兽为友。青丘之泽的妖族遵循着弱肉强食却又循环往复的自然法则:狼妖苍牙带领着狼群捕食鹿妖,却会在风雪天把受伤的幼崽叼回洞穴照顾;树妖木灵长在泽边,枝干为百兽提供栖息之地,秋天落下的叶子腐烂后,又化为肥料滋养土地。他们无需耕种,无需劳作,凭借本能与自然之力生存,性子或灵动,或憨直,或狡黠,却都带着一股未经雕琢的野性。
一日清晨,涂山雪的小女儿,九尾狐阿狸提着一个装满野果的篮子,蹦蹦跳跳地在林间散步。阿狸才三百岁,刚修出九尾,比起母亲的魅惑,她更多了几分天真,穿着粉色的纱裙,尾巴毛茸茸的,走路时一甩一甩。忽然,她听到草丛里传来微弱的呻吟声,拨开草一看,是一只小鹿妖。那小鹿妖才化出半个人形,上半身是个穿着绿衣的少年,下半身还是鹿腿,他的后腿被毒蛇咬伤,伤口处发黑,脸色苍白,正痛苦地蜷缩着。
“你怎么样?”阿狸蹲下身,大眼睛里满是担忧。
小鹿妖虚弱地睁开眼,声音细若蚊蝇:“我…我被黑鳞蛇咬了…”
阿狸立刻想起母亲教的知识,她环顾四周,很快在不远处找到一株开着黄色小花的解毒草。她摘下几片叶子,放在嘴里嚼碎,然后小心翼翼地敷在小鹿妖的伤口上,又跑到河边,用叶子舀来清泉,轻轻为他清洗伤口。“这是解蛇毒的草,过一会儿就不疼了。”她轻声说,尾巴轻轻扫过小鹿妖的脸颊,带着一丝暖意。
小鹿妖名叫鹿泽,他能感觉到伤口处传来一阵清凉,疼痛渐渐减轻,他看着阿狸认真的模样,脸颊微微泛红:“谢谢你…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好看的狐狸。”
阿狸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尾巴尖轻轻晃了晃:“我叫阿狸,你呢?”
“我叫鹿泽,住在前面的鹿林里。”鹿泽试着动了动腿,虽然还有些麻,却能站起来了,“我带你去鹿林吧,那里有好多甜甜的野莓。”
阿狸眼睛一亮,拍了拍手:“好呀好呀!”
两个小家伙手牵着手往鹿林走去,阿狸的九尾在身后欢快地摆动,惊起几只彩色的蝴蝶;鹿泽时不时回头叮嘱她慢点,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这样的故事在妖族中屡见不鲜,他们虽无神族的秩序,无人族的智慧,却在与自然的共生中,形成了独特的生存之道。
涂山雪坐在古狐树的树杈上,看着林间嬉闹的族人们,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熊罴怪正扛着一棵大树走来,看到涂山雪,瓮声瓮气地喊道:“母亲,我把这棵树挪到河边,给大家搭个凉棚!”
涂山雪笑着点头:“辛苦你了,罴儿。”
鹰妖从空中俯冲而下,落在涂山雪身边,翅膀上还停着几只小鸟:“母亲,我在东边发现了一片新的果林,等成熟了带大家去采摘。”
“有心了。”涂山雪伸手,轻轻抚摸着鹰妖的羽毛,“最近青丘边缘总有些异动,你多留意些。”
鹰妖眼神一凛,点了点头:“是,母亲。”
蛇姬则盘在树洞里,用尾巴卷着一颗发光的夜明珠,为洞里的小妖族们讲故事:“很久很久以前,咱们青丘之泽还是一片荒地,是始祖母亲用灵气滋养,才有了如今的模样…”小妖族们听得入了迷,眼睛瞪得圆圆的。
魔族:黑暗的滋生者
就在各族蓬勃发展之时,北方的极寒之地却酝酿着一股不祥的力量。那里没有日月,没有草木,只有终年不化的寒冰和喷涌的毒液,大地是龟裂的黑色岩石,天空永远笼罩着暗红色的雾气,连风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吹过岩石发出“呜呜”的哀嚎,像是无数冤魂在哭泣。
创世神开天辟地时,将混沌中最污浊的浊气尽数压于大地深处,唯有北方这处深渊未能完全封印。那深渊深不见底,下面连接着混沌的残余,浊气在此积聚了千万年,又受创世神对立面——毁灭之神的一丝邪念影响,终于在一个血月之夜爆发。无数黑色的雾气从深渊中喷涌而出,在空中扭曲缠绕,发出刺耳的尖啸,渐渐凝聚成形。
第一批魔族就此诞生。他们在寒冰与毒液中挣扎着爬起,身形各异却都透着狰狞:有的长着三个头颅,一个喷火焰,一个吐毒液,一个发出蛊惑人心的低语;有的覆盖着暗黑色的鳞甲,鳞甲上流淌着粘稠的毒液,四肢是锋利的爪子,能轻易撕开岩石;有的没有固定的形态,像是一团流动的黑影,能钻进任何缝隙。他们天生便憎恨光明与秩序,看到温暖的东西就想毁灭,见到弱小的生灵就想吞噬,以破坏为乐,以掠夺为生。
深渊中资源匮乏,魔族诞生的第一件事便是互相残杀。一只三头魔才刚站稳,就被旁边的鳞甲魔撕碎了两个头颅;黑影魔钻进一只独眼魔的体内,瞬间将其吞噬,体型涨大了一圈。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身影从深渊最深处走出,他生有铜头铁额,额头上长着一只竖眼,眼中燃烧着血色的火焰,八只手臂各持一件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九只脚趾如铁爪般抠进岩石,身高竟有十丈,能吞沙食石,力能扛山。他便是蚩尤,天生便有统御魔族的威压。
蚩尤看着混战的魔族,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都给我住手!”那咆哮带着一股无形的力量,震得所有魔族都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自相残杀,只能让我们永远困在这深渊!”他的声音如惊雷般在深渊中回荡,“南方有温暖的土地,有鲜嫩的生灵,随我出去,掠夺一切!”
魔族们抬起头,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异口同声地嘶吼:“随蚩尤大人出征!掠夺!破坏!”
蚩尤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锋利的獠牙:“好!第一个目标,冰封荒原外的狼族部落!”他率先迈开大步,八只手臂挥舞着兵器,劈开挡路的冰块与岩石,身后跟着黑压压的魔族大军,如一股黑色的潮水般涌出深渊。
冰封荒原上的狼族部落正在举行祭祀,狼王苍啸站在祭坛上,对着月亮发出悠长的嚎叫,族人们围着篝火跳舞。忽然,大地开始颤抖,暗红色的雾气从北方蔓延而来,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不好!有敌人!”苍啸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还没等狼族做好准备,魔族大军就冲了过来。蚩尤一斧劈下,祭坛瞬间化为齑粉,几只来不及躲闪的狼妖被劈成了两半。鳞甲魔喷出毒液,绿油油的毒液落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大坑,沾到毒液的狼妖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迅速溃烂。黑影魔钻进狼妖的身体,那些狼妖顿时失去了意识,双眼变得漆黑,开始攻击自己的同伴。
苍啸怒喝一声,化作一头巨大的苍狼,扑向蚩尤:“你们是什么怪物?!”
蚩尤冷笑一声,一只手臂抓住苍狼的脖子,将它提了起来:“死人不需要知道太多。”另一只手持刀,就要砍下。
“放开我们大王!”几只年轻的狼妖冲上来,却被蚩尤轻易撕碎。
苍啸眼中流下血泪,看着族人一个个倒下,心中充满了绝望。就在这时,一只羽毛被血染红的灵鸟从混乱中冲出,那是狼族驯养的信使灵鸟青羽。苍啸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青羽!快逃!去青丘!去神州!去昆仑!告诉他们…北方有恶魔…来了…”
青羽悲鸣一声,转头看向惨死的族人,眼中满是恐惧,却还是拍打着残破的翅膀,拼命向南方飞去。它能感觉到身后的黑暗正在吞噬一切,荒原上的惨叫渐渐平息,只剩下魔族疯狂的嘶吼和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风雨欲来
青羽飞了三天三夜,羽毛被寒风刮得凌乱不堪,翅膀上的伤口渗出的血冻成了冰碴。当它终于看到青丘之泽的绿色时,再也支撑不住,从空中摔了下来,正好落在阿狸和鹿泽面前。
“是灵鸟!”阿狸连忙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把青羽捧起来,“你怎么伤成这样?”
青羽虚弱地睁开眼,声音嘶哑:“快…快去告诉涂山始祖…北方…北方的恶魔…杀过来了…冰封荒原的狼族…全没了…”
鹿泽脸色一白:“恶魔?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他们好可怕…铜头铁额…会喷毒液…”青羽说着,又咳出一口血,“快…快去报信…”
阿狸不敢耽搁,抱着青羽就往古狐树跑去:“鹿泽,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告诉母亲!”
涂山雪正在与蛇姬说话,见阿狸慌张地跑来,眉头一皱:“阿狸,何事如此惊慌?”
“母亲!你看!”阿狸把青羽递过去,“它说北方有恶魔,把狼族都杀了!”
涂山雪接过青羽,指尖凝聚起一丝灵气注入它体内。青羽精神好了些,把看到的一切又说了一遍。涂山雪听完,脸色变得凝重,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看来北方的浊气终究还是成了气候。”她对鹰妖喊道:“鹰儿,你立刻带些族人去青丘边缘布防,任何人不得靠近!”又对蛇姬说:“你去通知各族长,到古狐树下议事。”
“是!”鹰妖和蛇姬立刻领命而去。
青羽休息了半日,又要起身:“我还要去中央神州…去昆仑…”
阿狸看着它残破的翅膀,心疼地说:“我让鹰妖哥哥送你去吧,你这样飞不动的。”
涂山雪点了点头:“也好,鹰儿,送它去中央神州的人族部落,再让它转去昆仑。”
鹰妖背着青羽起飞时,青羽回头对阿狸道:“谢谢你…一定要小心…”
中央神州的神农氏部落正在收割庄稼,族长神农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金黄的谷穗,脸上满是笑容。忽然,天空中落下一只灵鸟和一个鹰首人身的妖怪,族人们顿时惊慌起来,拿起石斧石矛对准鹰妖。
“别动手!我们是来报信的!”青羽连忙喊道。
神农示意族人放下武器,上前一步:“你们是谁?有何要事?”
青羽把魔族的暴行说了一遍,神农听完,脸色变得极为严肃:“竟有这等事…多谢告知。”他立刻召集族中长老,“快,通知所有部落,打磨武器,加固房屋,准备应对外敌!”又对一个年轻的族人说:“你骑上最快的马,去通知伏羲氏和燧人氏部落,让他们也做好准备!”
处理完这些,神农对鹰妖道:“劳烦再送这位灵鸟去昆仑,此事必须让神族知晓。”
鹰妖点了点头,带着青羽再次起飞,向着昆仑神山飞去。
昆仑神宫之上,帝俊正与羲和商议日月交替之事,句芒、祝融等人侍立一旁。忽然,一只灵鸟和一个鹰妖冲破云层,落在神宫前的广场上。神卫立刻上前阻拦:“来者何人?竟敢擅闯神宫!”
“我们要见创世神!不,见帝俊大神!有紧急要事禀报!”青羽急声道。
帝俊听到声音,走出殿外:“让它们进来。”
青羽见到帝俊,连忙跪下:“大神!北方出现了一群叫魔族的怪物,它们残暴嗜杀,已经灭了冰封荒原的狼族,正向南方而来!”
帝俊眉头紧锁,周身散发出威严的气息:“魔族?竟是混沌浊气所化的孽障。”他看向句芒:“句芒,你去探查一番,看这魔族实力如何。”
句芒拱手:“是。”
祝融忍不住道:“何须探查?直接派兵灭了它们便是!”
蓐收冷冷道:“不可轻敌,混沌浊气本就难缠,能凝聚成形,定有几分本事。”
玄冥也点头:“北方极寒之地利于它们生存,我等需谨慎应对。”
帝俊沉吟片刻:“先等句芒探查回来再说。羲和,你加强日月星辰的监察,一旦发现魔族异动,立刻通报。”
“是。”羲和应道。
此时的天地,神族高居昆仑,人族耕耘神州,妖族栖息青丘,魔族则如一头饿狼,正盯着这片生机勃勃的土地。各族初兴,尚处懵懂,却因魔族的出现,隐隐嗅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昆仑山上,帝俊站在白玉台上,望着北方的天空,眼中闪烁着凝重的光芒;中央神州,神农氏部落的族人们正挥汗如雨地加固栅栏,石斧撞击石头的声音此起彼伏;青丘之泽,涂山雪站在古狐树下,九尾微微摆动,望着北方的天空,低声对身边的阿狸道:“阿狸,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守护好青丘,守护好我们的家园。”
阿狸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握紧了小拳头。
这方初生的世界,即将迎来第一场席卷诸族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