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哲不喜欢鱼腥味。
但此刻，他不得不站在马尼拉港最潮湿的码头仓库里，忍受着腐烂海藻和柴油的混合气味，听着一个满嘴金牙的印尼掮客喋喋不休。
“周博士，您要找的东西，普通渔民可搞不定。”掮客阿贡咧嘴笑着，黄褐色的唾沫星子溅在雪茄上，“但‘白鲨号’林克的船队不一样，他们在这南太平洋上所向披靡。”
周明哲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镜片：“一个渔船船长，值得你这么大费周章推荐？”
阿贡突然压低声音：“听说，三年前，南中国海有艘科研船失踪……事后找到的残骸上，有五个爪痕，像被某种巨型海洋生物撕开的。”他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而林克的‘白鲨号’，是唯一路过的船只。”
照片上，扭曲的金属断面赫然留着五道平行凹槽——恰如人类手指的间距，却深得能塞进拳头。
周明哲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林克的船队有七艘远洋渔船和三艘改装货轮。表面做渔业贸易，暗地里却常帮沿海贫民走私药品——这也让他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
这个阿贡显然是不怀好意，他猜出了这个周明哲要找的东西一定跟那艘科研船有关，因为之前已经有另一波人找过他了。
这个东西这么难找，正好用来对付林克，这艘船出事都二十年了，丢失的听起来又是很奇怪的海洋生物实验品，搞不好会吃人，比鲨鱼还厉害。
无论他找到找不到都一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之前那波儿人，言行举止都很有礼守规矩，一听说是一个走私船的船长，便没有下文了。
而眼前这个人，眼神闪烁，看起来不是什么正规军。
果然，没多久，阿贡便收到了周明哲的介绍费，阴险地笑出了声。
两天后，在阿贡的牵线下，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登上“白鲨号”，递来一张支票：“林船长，听说您熟悉南太平洋的每一条海沟？我们想雇您找点……特殊的东西。”
浪扫过落款——周明哲。
他看着眼前这个和颜悦色的男人，却本能地感知到了一丝危险气息，这样的感觉在他出海的这些年一次都没有出错过 ，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瞬。
周明哲说话间，也在打量着这个身材高大壮实的男人，左手带着一枚鲨鱼戒指，右手虎口却有道伤疤，看起来像是动过某种手术。
浪面上依旧保持平静，问：“哦，老板想找什么样的‘东西’？”
“一种可能存在的深海生物。”周明哲微笑，“据说……它长得像人。”
浪心中一惊，装作不明所以，“老板莫不是开玩笑，我在海上生活多年，并没听说有这样的海洋生物。”
周明哲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满意，从包中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浪，“林船长，里面是当年“探索者号”的胚胎照片。”
浪的瞳孔在照片触及桌面的瞬间紧缩成线，又迅速恢复，但心中却是惊涛骇浪。
这照片上的鳃裂跟他身上的一模一样！
他已经几乎可以确定，这个家伙要找的是自己，科研船？可恶他从来没关注过，他需要时间搜集情报。
眼前这人背后不知道是什么势力，对自己穷追不舍，不知道要干什么，那丝危险的气息越来越强烈，他不能坐以待毙。
“有趣。”他用指节敲了敲照片，试探地问“但为什么找我？”
周明哲根据林克的反应，初步判断他对科研船一无所知，想起阿贡说的话，心里冷笑，还好他早有准备。
“因为上个月……”周明哲倾身，凑近浪的耳朵，“你的船队从美军声呐网下偷运走了什么？别否认，我认识关岛的雷达操作员。”
浪眼神复杂，居然还查到了这么绝密的事情，看来是这单不接不行了，也好，他也需要时间准备应对策略，先稳住这个人。
于是，他拿起钢笔，在合同上签下“林克”，伸出手，对周明哲笑道：“成交。”
拿着合同离开了“白鲨号”，周明哲的助手低声问：“博士，真要信任这个来历不明的船长？”
周明哲望着“白鲨号”桅杆上悬挂的逆戟鲨鱼旗，轻笑：“当然不……但他会是最好的鱼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