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截老槐根便楔入大地深处,
楔入整座寂静的脉动中。
泥土的沉默浸出来,
把光铸为指纹了。
树瘤盘踞百载的痂。
年轮是盘曲的暗语,
在遗忘深处,
酝酿出雷声,
被岁月蚀刻的每行,
都曾是嫩枝舒展,
又终在风雪里蜷起,
结成另一块陈痂。
根须延展,
延伸成蜿蜒发烫的河床,
向幽暗里,
搬运干涸的陶片,
蛰伏为基石。
待到晨曦轻抚,
泥土的筋络中,
蓦然有踮起的脚尖的果实,
在风里摊开——
这百年写就的稿纸,
托起整座沉甸甸的夕晖。
当虬曲的根化为碑刻,
托举的硕果早已熟透。
它坠下融入泥土,
将自身埋成下一行,
盘绕的初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