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砣在箱底游成活物,
压弯的扁担突然就醒了尾稍。
霜打的豆腐卧在铁箱,
渐渐膨胀成,
一叠刚捞起的云絮。
车辙碾碎月光的时辰,
山径将坡度卷折,
藏入她骨节隆起的地图。
鬓角霜絮始终噤声,
驮着满厢星斗行走,
让寒芒在背脊,
凝出棱角分明的河床。
货箱里麦饼熟睡的暖,
混同野姜的辣,
在暗处抱团成为篝火。
车灯切开雪幕时,
碾过的碎影正在苏醒:
半瓢井水晃悠成银河,
几粒山杏在筐底酿出,
整座果园的初春。
雪末在睫毛上攀援,
她俯身如一株倔强的青麻。
铁皮箱渐渐驮不动星群,
而那道车灯——
从北川沟切出光的垄亩,
让每粒雪籽都拱出鹅黄嫩芽。
当油灯融掉薄霜,
新麦香浮在车辙尽头,
深冬终于被撬开了锁。
此刻满山雪末开始倒流,
冰层包裹的灯芯,
正结出滚烫的灯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