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揉着陶坯,
像揉着半生未褪色的晚霞,
可指节与黏土之间,
渐渐浮出几道裂纹。
窑火熄灭的夜晚,
她关紧所有窗棂,
将余下的光折叠在炕头——
封存三分,七分留给霜季。
她说不必亮得透底,
那些窑口迸出的星火,
燎伤过她的肩膀。
如今她收拢羽翼,
任黑暗流淌如陶泥,
在墙隅处塑成陶罐。
罐身盛满我新酿的米浆,
当灶火摇曳,
我看见罐底静卧着,
一小块未烧尽的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