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褪去,朝霞初现,少宸缓缓睁开双眼,额头上疼痛让他瞬间清醒不少,他坐起身,就着茶壶灌下一大口水。
望向窗外的阳光穿过树叶形成一道道斑驳的光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摸着肿胀的伤口,少宸努力回忆着昨晚的场景,李封江的话,以及他对赵柄铮的指控,让少宸心中开始出现了裂痕,在屋内看到的情景,窗户半开,李封江肩膀上的短刀,还有消失不见的师父,这些证据似乎都指向师父是凶手,可少宸的内心却在抗拒着这个结论。
少宸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试图从另一个角度去思考这件事,也许,李封江是真的受到威胁,师父真的想要杀他灭口?但这个想法刚一出现,就被少宸自己否定掉,他了解师父,那是一个正直勇敢的人,怎么会轻易被威胁呢?
少宸又想到,会不会是有人故意陷害师父?可如果是这样,那个人又是谁呢?目的又是什么?更说不通的是,当时房内就他们两人,即使李封江陷害,那师父为何不澄清,而是突然失踪呢?他的思绪陷入一个巨大的谜团之中,越想越混乱...
少宸决定去看看李封江,他来到屋外,轻轻推开门,屋内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一名弟子正在看守李封江,见到少宸微微点下头。
李封江正闭着眼半躺在床上,赤裸的膀子上看见缠绕的药膏,少宸走到床边,轻声说道:“大师伯,你感觉怎么样了?”
李封江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是少宸,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少宸,我知道这种事情你难以接受,可事实就是如此。”
少宸心中一阵刺痛,可他还是忍不住说道:“我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师父他...”
李封江没等少宸说完,就打断他:“你还敢替他说话?他就是想杀我灭口,你不要再被他骗了!”
少宸看着李封江愤怒的样子,心中一阵无奈,他知道如今争辩也没有用,只好说道:“无论如何,我会继续寻找到师父的,到那时候一定会真相大白。”
“呵,没想到你这个当徒弟的比起那师父可要正直。”可能因为动身牵引到伤口,李封江皱着眉头,“不要再对赵柄铮抱有任何幻想,昨天你也在场,还需要证明什么真相,他若心里没鬼,为何逃离?你回答我。”
“这...”
望向少宸的伤口,李封江声音低沉下来:“昨晚雄儿下手确实是重些,可你也不该在那么多人面前给他那耳光,他毕竟也是大弟子,日后在其余师弟面前可有威信?”随后顿了顿道,“我知道你还会去寻找赵柄铮,我拦不住你,但还是将伤养好再说吧,我劝说你,恐怕也是徒劳,你一定会去查询真相的,对不?”
少宸点点头:“是的,我一定要找出真相,另外,也不再在此养伤了,我还是回家中去吧,在此处,那李雄是容不下我的。”
“哎!”李封江长叹口气,“如此,你回去也好,不过我话已说到,日后你好自为之吧。”随后又向那名弟子道,“去账房取些银两给少宸做为路上盘缠所用。”
少宸向李封江行上一礼:“多谢大师伯,我一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再来拜访您。”
望向少宸离去的背影,李封江眼角抽动几下,透露出一种耐人寻味的眼神。
走出李府,少宸又回头望上一眼,心情更加沉重,他不知道该相信谁,一边是多年的养育之恩和深厚的师徒情,一边是眼前看似确凿的证据,他感觉自己就像在暴风雨中的小船,被汹涌的海浪左右摇摆,找不到方向。
离开大明城后,阳光变得晦暗,一阵阵凉风猛烈吹起,少宸孤寂的走在道路上,抬头看向天空中原本轻盈的云朵变得阴沉,而风也越吹越猛,倾盆大雨在这一刻毫不留情的倾泻而下,路上积起一层深深的水渍,偶尔有几个路上低下头匆忙赶着路,避免被雨水打湿。
豆大的雨点砸在少宸身上,淋湿他的衣服,打湿他的头发,雨水流淌过伤口,带起阵阵刺痛,他无处可躲,也不想躲,脸上流淌的不是雨水,而是一种难以诉说的复杂情绪,他更加期盼雨下的更猛烈些,洗刷走心中的那层阴霾。
少宸站在雨中仰天长啸,周围景色在雨幕中模糊,雨声淹没他的声音,仿佛整个道路只剩雨水和他的孤独身影...
许久之后,雨渐渐止住,少宸擦拭着额前雨水,望向一片浮于积水的木块,随激流向前飘动,少宸的目光追随着木块,随后大步奔跑,全然不顾溅起的泥土,紧追木块,直到木块被冲进一道溪水中慢慢远去,再也看不见。
此时,少宸眼神中充满坚毅:“木浮于怒流,仍能随波逐流,小小木块尚可如此,我怎可沉沦?我一定要找到师父,一定……一定……”
就像受到感应一般,连道路两旁那些不知名的野花轻轻摇曳着,露出笑脸,少宸大步向前,眉宇间更是透露出一股不屈不挠。
数日之后,少宸回到秦虹县城。
夕阳下的县城安逸静谧,晚风吹过,河水荡起涟漪,如条条红绸轻颤,家家户户缕缕炊烟,一片祥和安宁,此处也是赵柄铮和少宸的住所。
“王婶!” 少宸三步并作两步跨过篱笆问道,“这几日可曾见着我师父?”
正搅着红油的王婶手一抖,瓷勺“当啷”掉进碗里:“是少宸啊,你几个月前不是和赵师傅一同出门的吗?” 她擦擦手,“看你样子赶了不少路,还没吃饭吧,我家晚上包的饺子,你一起来吃点啊。”
少宸喉结动了动,平日他最爱吃饺子,此刻却只道声谢,便往东边而去,卖糖画的张大爷正收摊子,竹架上的动物糖画在暮色里泛着琥珀光。
“张大爷!” 少宸扶住糖画架,指节因用力泛白,“最近可曾见到我师父?”
张大爷摇摇头:“没有,我日日在此处摆糖画,要是碰到老赵,肯定会找他下几盘棋。”又眯眼看着少宸,“咋了?你师父不见了?”
少宸摆摆手:“不,算了,你先忙吧。” 他攥着衣角,每过一户便问:“李阿爹,可曾见过我师父?”“周嫂,可瞧见过我师父?”
县城中家家户户都被少宸问遍了,可回答的都是近期没有看见赵柄铮...
少宸独自回到家中,那扇陈旧的木门在推动下“吱呀”作响,屋内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灰尘在透过窗户缝隙的光线中肆意飞舞,少宸的目光迅速扫过屋内——家中静悄悄,只有微风拂过窗棂,带来丝丝凉意。
少宸径直走向师父的书房,书架上摆满书籍和笔记,蛛网在角落肆意蔓延,如无形大网,锁住所有秘密。
他撸起袖子,开始翻箱倒柜寻找起来,先将书架上的书籍一本本搬下,重重扔在地上,扬起一片灰尘,每一本书他都仔细查看,手指在书页间快速翻动,眼睛紧紧盯着每一行字,希望能从中找到关于师父蛛丝马迹。
在翻找过程中,少宸的手不时碰到书架上灰尘,弄得满手都是黑灰,他顾不上这些,继续在书堆中寻找,将一些旧书和杂物扔到一旁,动作越来越急切,当他翻到一本破旧的笔记时,心中一阵激动,以为会找到什么关键线索,可仔细一看,笔记上记录的都是一些日常琐事,他失望的扔到一边。
接着,少宸拿起一块布,开始擦拭书桌上的灰尘,布上很快就沾满灰尘,在擦拭的过程中,他发现一个抽屉,被锁上,少宸皱皱眉头,从身上掏出一把小刀,试图撬开抽屉,小刀在锁孔中不断转动,发出“咔咔”的声音,可抽屉却纹丝未动,少宸有些着急,加大力气,终于,抽屉被撬开。
少宸快速打开抽屉,里面放着一些信件,拿起信件后逐页查阅起来,信件的纸张已经泛黄,字迹也有些模糊,但少宸还是努力辨认着,然而,这些信件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内容,没有任何关于师父的线索,少宸感到一阵挫败,他将信件扔回抽屉,带着一点火气用力关上。
忙活大半天,可还是没有任何发现,少宸额头布满汗珠,衣衫尽湿,疲惫地坐在地上喘粗气,稍作休息后,他又继续寻找。
来到房间的角落,那处堆放着一些旧箱子,少宸走过去,将箱子一个个挪开,箱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打开一个箱子,里面装满旧衣物和杂物,少宸在箱子里翻找着,将衣物一件件拿出来,抖落上面的灰尘。
突然,他的手碰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少宸心中一喜,将那个东西拿出来,原来是一个木盒。
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后,里面放着一个玉佩,玉佩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少宸拿起玉佩,仔细端详着,希望能从玉佩上找到一些线索,可看上半天,他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少宸已经忙活很久,又累又饿,焦躁的情绪在心中不断蔓延,他看着满屋的狼藉,心中充满无奈和沮丧,但不甘心的他又在房间里仔细搜索一遍,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少宸将书架上的书籍重新整理好,又将地上的杂物清理干净,看着整理好的房间,心中一阵失落。
他知道,师父的失踪就是一个谜团,而自己目前还没有找到解开谜团的钥匙,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书房,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出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