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一直很安静。
许正泽开着车,不时回头看看坐在身边默默不语的杨素。
杨素望着窗外没看许正泽,她心情又悲又气,悲的是他不见她、赶她走,气的是他嘴上要她离开,可听说她和别人相亲立马跑来阻止,还差点跟人打起来!她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口是心非?他到底有什么不能告诉她的苦衷?
她越想越疑惑,扭头盯向他——
竟发现他正以深情的目光看着她……
她神色柔和,心软不已,深深注视着天天牵挂的他,她从他的眼神中感觉似乎真的有很大隐痛苦楚。
许正泽满眼温柔地看一看杨素亲切动人的脸,这个他常常渴想、日夜盼见的爱人,终于近在眼前了!可他却不能告诉她自己是多么爱她、多么思念她,还得劝她离开……
他慢慢将视线从她脸上转向前方,不敢再看下去,怕不忍心让她走了。
许宅。
保姆阿姨在餐桌摆上两盘做好的牛排,以及餐具等。
许正泽坐在中间,一脸忧伤,然后握起刀叉准备用餐。
坐在旁边的杨素,看到许正泽愁眉苦脸,以为他不得已放下要订婚的未婚妻,才和她这个前女友吃饭,她不想他伤心。于是缓缓站起,神情落寞地说:“我吃过了,你吃吧。”言罢,转身离开餐桌。
许正泽看杨素不吃饭走开,压火朝她冷喝:“跟别男的吃就行吗?”他还醋意未消。
杨素定住!听到许正泽说这种误会她的话生气了,她急忙返回餐桌利落地坐下,拿起刀叉硬切牛排发泄郁闷!吃就吃,有啥大不了,让你误会我!
许正泽并没有误会杨素,他知道她是个专情的人,不可能背着他和别的男人相亲,那无非是表姐刻意安排,硬拉杨素去激他在乎她的假约会!他说气话一是想让她吃饱饭,二是他真的很气,雷厉风竟在意他的女人!
杨素对着牛肉饼切了好一阵,才磨割下两块小肉,她只好罢手叹气,歇歇手等一会再切。
许正泽见状,冷静地将自己的盘往前一推,随手端过杨素的盘放在自己面前,接着熟练地切起牛排。
杨素先一惊,后定睛再看,许正泽在切她盘里的牛排!她顿住,马上忆起他们以前在西餐厅吃牛排的事,她不会用刀叉,他便帮忙为她切牛排吃。现在她看到他又帮自己切牛排,瞬间热泪盈眶,又感动又酸楚……
许正泽认真地切着牛肉条,他早已不在意杨素不会用刀叉,不会喝酒;不会跳舞,不会外语,也不在意她没有父母,没有学历;没有城市户口,没有地位……他只想她陪在身边就够了,但就这样一个小心愿,现实都不满足他。
……
许正泽把切好的牛排稳稳地放回杨素眼前,表情越来越沉重。
杨素盯着一盘牛肉丁,内心极不是滋味:正泽还记得我们吃牛排的事,我连个牛排都不会切,他都这么照顾我迁就我。她忍不住的泪珠一滴一滴落下。
许正泽抬眼,发现杨素不吃牛排,却盯着牛排发呆,眼泪也掉了下来,他立马心疼无比!看着她落泪,他哀叹一声,伸过手指轻轻地为她拭下泪水。
杨素微颤一下脸,看到许正泽亲切地为她擦泪,更加难过。她含泪注视着他的面容,是这样深情,这样无奈。
许正泽摸着杨素的脸颊,住了手,他深切看着她,还是这般温柔,这般善良,他实在不忍心说出让她走的话。
许正泽再想到自己不能在此久留,免得许嘉雄怀疑,万一他真知道杨素来了,绝对不会放过她!他打算陪她吃完这顿饭,就劝她回老家。
杨素见许正泽放下手,两手及时握住他手,满脸急迫担忧地望着他!杨素深知现在许正泽肯定和她从前一样,有极大的苦情难以言说,只能压在心里独自承受!
许正泽怔神!见杨素紧紧握住他的手不放,深爱关切的目光对着他,感受到她手上传来的温度,他动容,心痛不已。
“正泽,你到底有什么苦衷?你爸爸为难你吗?告诉我好吗?”杨素略带哭腔语气柔切地捂捂许正泽手问。
许正泽凝视着如此担心又在意他的爱人,感到满怀的歉疚与不平:素儿和我无冤无仇,不图我钱,没做对不起我的事,也对我忠诚不移!他却平白无故伤人家,无情的用手段强逼她离开我……这还不够,为了虚荣他居然要杀害她!换作我一定会反击!质问他凭什么?难道因为你有钱有势,就随便抹杀我的爱情,践踏我的尊严吗?!结果素儿没反击他,为了我们不伤感情,她什么都没说就走了,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的痛苦,可他现在还不肯放过我们!
这么恶毒的人竟是他亲爸,让他如何对这个可怜的姑娘说出实情?他站在许成辉立场上看,许嘉雄的卑鄙做法已经给许家带来极大耻辱,简直可以说家门不幸,让他们家男人在一个无辜的弱女子,和一个解甲归田的老将军面前,失去信誉,颜面扫地!
许正泽望着杨素期盼的神情,难以启齿……他只能压下苦楚,握紧她手不得已地好言相劝:“素儿,听话,先回老家,等我把事儿解决了就去找你。”
杨素闻言,心里直痛,失落地对他低声问:“非让我走吗?”
许正泽愁容满面,不知如何回答她。
杨素脸色哀沉地慢慢放下许正泽的手,十分郑重地对他表明决心:“我不想再等你了。这两年我一直等你,就好像等了两千年!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也不知道你会不会来,有时我担心你有新女友,永远都不来找我了!可我还每天伤心地等下去!”
她抹了抹眼泪,继续认真看着他说,“我以后不会伤心等你了,不会再考虑别人心情,也不会退让!他们并不考虑我的心情,还让我退让!陈小姐我退让,苏小姐我退让,还有几个小姐要我退让?!正泽,你说,我有什么错?为什么总要退让?”
面对杨素表达出这么哀恸勇敢并且重要的决定和问话,许正泽心疼不已,无法回答。
他还不是跟她一样,苦苦等待着有朝一日能和她相聚。看着她不顾自己安危,还勇敢的爱他,争取他们两人艰难又可贵的感情,他也是万分难受:唉,好不容易摆脱两个拦路小姐,又来了个爸妈看中的富家小姐!我们有错,素儿没错,因为爱我,她成了那些女人的情敌,也成了家人们针对的对象。因为爱我,她受了太多的委屈和伤害,这么艰辛,她也没放弃我,而我现在都不能给她一个安稳的家,还让她伤心离开……
正泽不是没体会过那种钻心刺骨,又不知有没有结果的苦情,他深有体会,这份眷恋和等待让他度日如年,在无数次的煎熬中,他盼望快回到她身边,甚至疯狂地想念使他实在不想徒然等待,巴不得他俩现在就结婚!不,早该结婚了!
可惜,现在不是杨素勇敢爱许正泽的时候,她对他坚定的爱,随时会引来杀身之祸!在正泽心里,爱人比他珍贵,她的笑容、善良、温柔、坚强、乐观,在这个薄情寡义的世间都是无价之宝!尽管他已经爱她爱得伤累重重,几度筋疲力尽,可他还是会尽心关注她的生命,他宁愿自己死,也要她好好活!
他艰难地开口劝解:“素儿,你听我说……”
杨素看出许正泽又要劝她离开,马上站起打断他的话阻止悲剧发生:“你别劝了!我说了我不会退让!你放心去忙吧!”她果敢地说完,扭头走开,向楼梯奔去。
许正泽起身追上前急唤:“素儿!你不走我担心啊!”他迟疑一下紧劝,“你不走就在爷爷这儿待着,哪都别去知道吗!”
杨素站住脚,转过脸望着楼梯下满面紧张和担忧的许正泽,她想了想,一本正经地答应:“好,我不出去。”
许正泽看杨素听从他劝告,总算放心一些,向她微笑地点下头表示肯定和赞赏。他想只要杨素不离开爷爷家,给他爸一百个胆也不敢在老人面前动手,这样他好放心地去应对威严阴险的老爸,尽快处理掉他为他们爱情路上发来的明枪暗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