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余的指尖在本子上快速翻动:“在下翻阅了香满阁近三月的‘销金账’,发现失踪姑娘皆在‘望日’当值——敢问姑娘,楼里最早是什么时候出现异样的?”
奈奈垂眸沉思片刻,说道:“奴家是二月初二来的香满阁,约莫半月后,第一个失踪的姑娘出现了……”
她忽然攥紧袖口,“是翠屏,梳得一手好‘灵蛇髻’,总说想攒钱给老娘治病……”
“她失踪前可有异常?”逸尘下意识追问,却因胸前苹果晃动,话音里带着几分闷响。
奈奈咬了咬下唇:“她曾说,半夜听见井里有人唱歌……当时只当是醉话,如今想来……”
“井……”
“请问姑娘,那口井在哪里?”章余问道。
奈奈抬手指向窗外的青石板路:“就在后院角门旁。”
她忽然打了个寒颤,“翠屏失踪那晚,奴家亲眼见她抱着琵琶往后院走,说是有贵客想听。”
“贵客?”
逸尘挑眉,胸前的苹果随动作轻晃,“何种贵客会在井边听曲?”
“自然是‘不是人’的贵客。”
冥渊从太师椅上站起身子,”老子觉得这井里一定有文章,要不我们就从这个线索查起吧!”
“正是此意。”
章余合上本子,继续说道:“但在这之前……奈奈小姐,能否带我们去绿芜姑娘的房间看一看?她是最后一个失踪的姑娘,或许留有线索。”
奈奈点了点头,“请随奴家来。”
四人刚一出门,迎面撞上三五个摇着折扇的公子哥。
为首的紫袍公子眼尖,老远就对着奈奈作揖:“哎呀,可是盼到奈奈姑娘了!昨儿说要听你唱曲儿,今儿——”
他话音戛然而止,目光越过奈奈,直勾勾盯着逸尘,折扇“啪嗒”掉在青砖上。
“这、这是哪来的仙子?”
公子哥三步并作两步凑上前,差点踩到逸尘的裙裾,“这眉眼,似含晨露芍药,这身段,比那弱柳扶风还多三分韵致!”
说着伸手就要去拉逸尘的手腕,却被冥渊猛地挡住,那带着几分狠劲的气势,吓得公子哥急忙后退。
“这位兄台,”
冥渊龇着犬齿笑,眼底却没半分笑意,“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
“青楼的规矩都不懂?”
紫袍公子甩了甩被冥渊攥红的手腕,折扇重重敲在掌心,“先来后到?你小子第一次逛窑子吧?青楼向来价高者得!”
老鸨见状立刻摇着团扇凑上来,“哎哟,几位爷可别伤了和气!”
她用扇尖挑起逸尘的袖口,故意拖长尾音,“这位是咱们楼里新来的‘扶摇姑娘’,原是仙族的贵女,因家族中落才流落至此……刚刚这位公子已经出了,两千灵石自然是....”
“仙族贵女?”
紫袍公子瞳孔骤缩,他咽了咽口水,抛过去两颗鸽血红宝石:“本公子出五千灵石!让姑娘陪我听三支曲子!”
“老子出一万!”冥渊咧嘴一笑,“老子也有的是钱!”
“你——”紫袍公子气得脸色通红。
“怎么出不起了?出不起就滚!”
冥渊挑眉,假装在怀里掏了掏,“老子给你五千灵石,给老子滚——”
紫袍公子看着周围姑娘们捂嘴偷笑,耳尖瞬间烧到通红。
他猛地扯开钱袋,哗啦啦倒出一堆灵石,其中几颗极品灵石滚到逸尘脚边:“老子给你一万灵石!给我滚!”
冥渊眼珠忽然一转,语气陡然放软,伸手拍了拍紫袍公子肩膀:“兄台竟对这姑娘这般钟情?”他摸着下巴上下打量对方,“兄弟也不是不想成人之美,只是这姑娘确实勾魂,兄弟也——”
“少废话!”紫袍公子额角青筋直跳,“一万灵石!外加你今天的消费我买单!够不够?!”
“这……”冥渊故作犹豫,忽然一拍大腿,“得,我就吃个亏!当交个朋友!”他弯腰如秋风扫落叶般划拉灵石,连滚到逸尘脚边的都没放过。起身时拍了拍逸尘肩膀:“扶摇姑娘可要好好招待这位恩客哦!”
“冥渊!你大爷——”
逸尘咬牙切齿的骂声被折扇声盖过。紫袍公子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扇子。
冥渊已经勾着章余的脖子往外走,还不忘冲奈奈抛媚眼:“奈奈小姐!既然扶摇被这位兄台包下了,不如你就陪我们吧!”
奈奈垂眸轻笑,“公子请。”
冥渊离开时故意撞了撞紫袍公子肩膀,露出狡黠的笑容:“兄弟!玩的开心哦!”
逸尘抬脚欲追,却被紫袍公子的折扇横在胸前拦下。
公子哥晃了晃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笑得不怀好意:“扶摇姑娘这就急着投怀送抱?哥哥还没赏你灵石呢~”
“你——”
逸尘刚要发作,又想到自己有要事在身,硬生生将骂声咽了回去。
为首穿着狐裘的胖公子凑上来,折扇挑起逸尘一缕发丝:“大哥艳福不浅啊,这‘扶摇姑娘’长得可真是祸国殃民呢~”
去去去!”紫袍公子挥扇赶人,“老子的人也敢觊觎?都给我去前堂喝花酒,再敢靠近厢房,打断你们的狗腿!”
“是是是!”公子哥们嬉笑着退开,临走前还不忘冲逸尘挤眼睛。
紫袍公子趁机拽住他手腕,往厢房里带:“姑娘莫怕,他们都是粗人,哪懂得怜香惜玉……”
他忽然俯身,湿热的呼吸扑在逸尘耳畔,拇指重重碾过他腕骨,“在下达苑仲,最是懂得疼人——疼到让你哭着求饶为止。”
逸尘半推半就任由对方将自己拽过雕花门槛,却在跨过门楣时,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笑一声:“怜香惜玉?你这色鬼怕是连‘香’与‘玉’都分不清呢。”
木门合拢的同时,冥渊和章余等人已经来到了井边:“你真把逸尘扔给那色鬼了?万一他暴露了——”
“暴露?”冥渊挑眉,“就那个被酒色掏空的废物玩意?他要真能扒了逸尘的衣服,老子跟他一个姓。”
“你这话说得……”章余扶了扶额,“他的性子向来端方,万一应付不来……”
“得了吧!”
冥渊不以为意的摆摆手,“那小子经过咱俩这段时间的调教,早都不是以前那个木头了。况且——”
他忽然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话调侃,“这不是给他个实战机会嘛,孩子大了总要自己单飞不是吗?”
“你……”章余哭笑不得。
冥渊掂了掂鼓囊囊的灵石袋,笑得见牙不见眼:“瞧瞧这分量!一万灵石外加贵宾玉珏,老子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肥的凯子——这下发达了!”
“卖兄弟赚钱,你就不怕遭雷劈?”章余白了他一眼继续说,“对了,你现在有钱了,把上次砸黑店你借我的三千灵石还了吧?”
“哎哎哎!”
冥渊猛地转身,目光扫过井边杂草,“你看这里!井壁青苔底下是不是有符文?”
“别转移话题!”
章余上前半步,却见冥渊对自己挤眉弄眼,指尖在灵石袋上拍得“啪啪”响:“卖兄弟赚的钱你也要分?就不怕和老子一起挨雷劈?”
“又不是老子卖的兄弟!”
章余嘴角轻扬,“我只是让你还账,雷劈嘛——”
他故意拖长尾音,“还是要你自己挨!”
“停!”
冥渊伸手按住他肩膀,“兄弟一场,谈钱伤感情!这样吧……等抓到妖怪,老子带你去珍宝阁!金算筹银算筹随你挑。”
“行,这可是你说的!若再食言——”
“再食言老子生吞战戟!”冥渊拍着胸脯保证,“赶紧查案吧!早办完老子也好早去前堂和姑娘们喝花酒!”
章余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走向井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