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雪越来越猛烈了,干燥的雪花遮住了天际,也无情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黑色的骏马倒卧在空旷的雪原上,一动不动,从贯穿背腹的伤口中冒出的鲜血,已将周围的雪染红了一片。
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她也觉出自己正在死去。
但在这之前,她的心已先一步死去,被最亲的挚爱从精神上给杀死了。
她开始放弃思考,静静地等待着那即将到来的一刻,等待那个无情的、遥远的、永恒的、未知的存在来迎接自己。
她几乎就要接触到了……
直到她的蹄子被一个软乎乎的东西碰了一下。
“对不起,我不小心踢到了你,在我向你表达完歉意前,请不要死去,好么,不然我会愧疚一辈子……”一段从陌生女子口中传出的蹩脚理由传入了她的耳中。
被勾起一丝好奇心的她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睁开了自己那双快要被冻住的眼睛。
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年轻女人,从宽大法师帽中流出来来的金色秀发,娇俏的五官,仅穿着一件单薄的连身长袍,一对裸露在外的,雪白纤细的小手紧握着一根权被她当作拐杖使用的法杖,没有穿鞋子,而且看起来也不需要穿,因为从她那露出袍边的脚面上看不到任何的冻伤与污垢。
“我就当是你接受了提议。”当陌生的魔女意识到她已经发不出声音后,那双明亮的蓝瞳立刻露出紧张的神情,俯下身,将身子靠在马身上,抬起发着淡淡微光的手,轻轻按在那道可怖的伤口上。
“在说谢谢前,我还有句话要说。”在魔女的救治下,恢复了些许活力的她扭过脖子,狐疑地盯着自己的救命恩人,“你问都不问就出手,难道就没想过会不会救了一个不该救的存在?”
“一匹会说话的马?!”魔女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我就知道,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还能撑这么久,你一定不一般。”
“我以为……”她晃了晃自己几乎冻僵的头,不再去纠结魔女一开始是否真的以为自己不会说话,“算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如果我是邪恶的魔兽怎么办?”
“我感受不到那种至暗的气息。”她在认真作答时,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
“难道说你从我身上感觉到了光明的气息?”说这话的黑马,连她自己都不信。
“也没有。”魔女冲她挤了挤眼,“但这重要么?知道你不是那种根本没法交流的黑暗生物就足够了。”
“真服了你……”虚弱的黑马苦笑一声,“蓝眼睛的怪胎。”
“就算你用这种不礼貌的称呼来激我放弃治疗也没用的。”猜透黑马想法的魔女挑了挑眉,加强了魔力的输送,“我要救你。”
“目前的状况,哪怕耗尽你的魔力都不一定救活我,前面血流的太多了……”
“那你能想出个救活自己的办法么?”同样也察觉到这一点的魔女努力维持着自己平缓的语调。
“办法倒也不是没有。”重新燃起生的希望的她小声嘟囔着。
“那就别卖关子了。”
“只要你在我身边睡一觉就行。”黑马再次抬起头,与她那双充满期待的蓝瞳对视。
短暂的对视后,魔女挪开了按在黑马伤口伤的手,转而给四周布上了魔法护罩,将漫天的风雪拒之于外。
然后,闭眼趴在了马背上……
“可以帮我数一下羊么?”然后,善良的魔女不再说话。
“为了回报你的信任,我就先不死了。”已死的心重新开始跳动,食梦者笑了,“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