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线广播 (散文)
---------被遗忘的词汇之一
有线广播:利用架空线路或电缆传输广播节目的一种广播方式。(辞海164页)
“有线广播”这个词现在已很少用了,就连爱听半导体、收音机这类东西的人,也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或者家境较贫寒的人。现在的孩子可能不知道有线广播是什么东西。其实现在一些大企业还在用有线广播,广播一些通知什么的,但我喜欢叫这种有线广播为大喇叭,因为它与我记忆中的有线广播是不同的。
记忆中的有线广播样子,是一个形状像一只碗似的黑纸匣子,碗的底部有一块圆形黑色磁铁,上面绕了些铜线圈,碗是用黑牛皮纸糊起来的,碗里有一根短短的细针尖,用手一拨会和牛皮纸撞击,发出“嘭嘭”的声音,听起来很好听。我不知那时城里是否有这种东西,只知道那时农村家家都安装了这种有线广播。
一般情况下,广播挂在屋里的墙上,广播下有个开关控制着广播,只不过家庭里基本不用那个开关,因为那时有线广播不只是有着娱乐与传达新闻功能,还有着闹钟的功能,这可能是上面领导们没想到的事。
有线广播是用一根根铁丝连接起来的,先从每家每户普通的家庭连接出来,汇集到整个生产队一根粗点的铁丝上,然后再到大队,大队后面就是人民公社了。人民公社要设广播站,因为有时候公社书记要通过广播讲话,发出生产及革命的指令。所以那时候公社是有广播员的,大多数是女性。有线广播的主要功能,是向群众宣传国内一些时事及国际的政治风云,其次才是简单的娱乐功能,不外乎是当时能听的曲子与能唱的歌。
记得早上《东方红》乐曲响起时,我们全家就得起床,在乐曲声中完成各自的准备工作,在乐曲声中我常常有种风风火火的感觉。播报新闻的时候,我们基本已经出门了,那就是上课的上课,上工的上工,各人做各人的事,这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很像部队里的作风。到了中午广播再次响起时,我们开始收工回家,我是天天听着隐隐约约的广播声往家赶,因为下午还要上课。
记得那时广播里播的大多是《东方红》、《喜洋洋》之类的音乐,偶尔也会播放《艳阳天》、《金光大道》之类说书的东西。我现在还能记得有马小辫子这个人物,不知是那本书上的。最为壮观的是每天傍晚,干活的男人们回来后,坐在生产队队屋前听广播,因为那广播和家里不同,是只大喇叭,声音比家里的响得多,家里的广播在阴雨天,只听见“嗞嗞”的声音,根本听不到说话的声音,所以晚上男人全聚集在队屋前听广播,只是他们目的不是听,而是来说了,有时他们说什么,我们这些孩子能听懂,有时却听不懂,而偏偏是那些听不懂的话,却能让大人们发出一片笑声。这种场面与场景现在可能很难见到了。
关于那时的有线广播有很多的故事。据传公社女播音员,跟公社书记的关系有点说不清,而且整个公社都知道他们的事,似乎只有他俩不知道别人已经知道的消息,所以常常可以在有线广播下,听人说起他俩的故事。比如说某某看见男的早上从广播室出来,某某在门缝里看见书记与女广播员亲嘴等等。以至后来只要女播音员说某某广播站现在开始广播时,就会有长嘴妇人在有线广播下应一句:这个偷人的货还在公社啊!但人们说管说,并没人去告发他们间的关系,可见那时的人还是宽容的,或者说他们还是喜欢有线广播的,最起码给他们无趣的生活,带来了一些有趣的事。
那时的有线广播可能跟八十年代的彩电一样珍贵,家家都将它当个宝一样,出了问题也要找人维修。我记得自己每天任务之一,就是要将那广播擦拭一遍,防止潮气让它生锈。有线广播作为一个时代最为普及的宣传与娱乐方式,肯定影响过一批人,首先我是其中之一。我现在所能记得的音乐与乐曲,都是从有线广播上听来的,虽然有线广播失真是它的特点,但不影响我吸取知识。所以我现在想起有线广播时,心里面总有些怀念的意味。
随着时间的推移,科技的进步,有些东西是要进入历史博物馆的,我想有线广播就是其中之一。但作为经历过,体验过的人是不应该将它忘记的,因为它曾带给我们快乐,现在也带给我们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