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烛下意识地攥紧筷子。
铃铛说的话，逻辑完美闭环，很严丝合缝。
只是……
虞烛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她夹一筷子红烧排骨。
这是虞烛最爱吃的一道菜。
嗡嗡嗡。
手机震动。
虞烛扫一眼，是微信在弹消息。
极昼：【语音】
极昼：【语音】
极昼：【语音】
虞烛点开舟明的语音，清爽干净的男声从手机话筒传出来。
“在干什么呢？”
“放学了吗？”
“大后天估计我过去一趟”
随沅聆的表情变得微妙。
虞烛一脸疑惑。
这咋又问她在干什么。
要不她以后开个直播吧。
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全方位无死角展示自己的一言一行，舟明每当想知道她在干什么，就点进直播间一探究竟。
随沅聆有意想让气氛轻松一点，让虞烛的心情欢快一点。她把话题往舟明身上引，说：“哟，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水煮鱼开始跟男人聊天咯”
“啊？这算聊天吗”虞烛挨个回复舟明。
这不是在回应舟明的采访吗？
蜡十一：【在吃饭】
蜡十一：【放学了】
蜡十一：【向导收到】
随沅聆从虞烛手里把手机拿过去，上下划拉蜡十一和极昼的聊天记录。俩人聊得有来有回，白色和绿色数量持平。
这就很不虞烛。
“还不算聊天吗”铃铛指一下舟明的聊天框顶栏，“你没给他免打扰，你没删你俩的聊天记录，很不对劲，非常不对劲，百分之一万的不对劲”
依照随沅聆对虞烛的了解。
不想回的消息肯定不会回。发第二次就免打扰，再发就拉黑，再再发就是谷岩同款下场。
不要说虞烛没素质不讲礼貌。
说也没用。
对于她们这类在生死线上挣扎的人来讲，要挣钱活着，要提防傻逼，要赶走神经病。
不回消息只是冰山旁边的浪花泡沫。
随沅聆挤眉弄眼：“让我猜猜，不会是昨天那个黑车哥吧？”
虞烛：猜这么准确……
她尬笑：“哎呀，哎呀，朋友而已，朋友而已”
“咦～”铃铛忽然问，“诶，你知道他是哪个学校的吗？看他模样，应该跟咱同龄没念大学吧”
虞烛：“这我还真没问”
铃铛：“快问快问”
虞烛：“哎呀，这把你给急得”
铃铛：“别说那么多，快快快，你快问”
虞烛犹豫。
一方面，她不明白为什么要问。另一方面，她是觉得这样突兀地问会不会有点儿冒犯。
虞烛：“不好吧……他万一很注重隐私呢……”
铃铛：“他两天问三遍你在干什么，他似乎好像大概也许没有很注重隐私”
虞烛：“……”
说的也是哦。
随沅聆哪管那么多，她摁下语音键，将手机话筒凑近虞烛。
用口型说：你哪学校的？
虞烛看着随沅聆的眼睛，张张嘴，改了一下说辞：“我明天要转学了......你在哪里上学？”
铃铛松手，语音“咻”一下发过去。她满意地点点头，说：“这才对嘛”
虞烛：？
哪里对了？
她一点儿也没觉得很对……
虽然但是。
虞烛觉得这么做很奇怪，可是……她又不排斥。
好像，她还挺喜欢给舟明发消息的。
随沅聆放下手机。
将它端端正正地摆在桌子上。
舟明的聊天框就这么杵在随沅聆和虞烛之间。
看似两个人在聊天，实则是三个人。
舟明秒回。
极昼：【转哪个学校？】
虞烛在随沅聆目光殷切地注视下，打字，发送。
她感觉自己像是影视剧里被实验员监视的小白鼠。
随沅聆就是那个隔着玻璃罩子时刻记录小白鼠·烛的实验员·聆。
小白鼠·烛稍微动一下。
实验员·聆开始大呼小叫：重大发现！重大发现！科学界又一新突破！！！
虞烛：扶额苦笑.JPG
蜡十一：【应萃实验】
极昼：【？】
下一秒，他把问号撤回了。
重新发。
极昼：【哈哈，我也是应萃实验的】
“喔呦喔呦”铃铛姐激动坏了，她用肩膀撞一下虞烛，“缘分啊缘分”
虞烛失笑：“只是朋友，淡定淡定，你淡定点儿，好吗？好的”
随沅聆点头：“对对对，不拆穿，只是朋友，我懂，我都懂”
虞烛：“……”
这哪儿懂了。
她无奈地说：“怎么感觉，你很期待我跟他发生点儿什么”
随沅聆看起来异常的高兴。
虞烛明明记得林玵去十四中上学有了新交际圈后，随沅聆完全不是这个反应。
简直是云泥之别。
这怎么还差别对待呢。
她刚才还担心，随沅聆也会因为她去新学校离开这个地方而对她阴阳怪气。
现在看来都多余这么担心。
别说，虞烛竟然有点儿小失落。
当然啦，随沅聆要真像对待林玵一样对待她。虞烛又该不愿意了。
铃铛将手机推给虞烛，不再看了。随口回答她：“有他在，没林玵什么事儿了”
虞烛：？？？
啥玩意？说啥呢姐？
虞烛疑惑：“什么？这跟林玵有神马关系？”
莫名其妙的。
随沅聆怎么啥事都能扯到林玵身上。
随沅聆意识到说错了话，赶紧往回找补：“不儿不儿，说顺嘴了说顺嘴了。我是说你这个千年铁树终于是要开花了”
虞烛：“首先，我不是铁树，其次，我没开花”，她顿一顿，故作惆怅地拍一拍随沅聆的肩膀，“最后，总秃噜嘴也不是个事儿，实在不行找个高人看看吧”
张口闭口都是林玵，这已经不是变态了，这怕不是中邪了。
随沅聆：“……”
说说笑笑间，换学校这事儿就这么揭过去了。
疑点重重。
大家都心知肚明。
颜薇不说，虞烛不问。
糊里糊涂的又能怎么样呢？
那毕竟是亲妈亲女儿。
有些事，问清楚也是于事无补徒增烦恼。
吃过饭，刷过碗。
虞烛把手机往旁边一丢。开始收拾行李。翻来找去，家里的兜子都太难看了，铃铛跑回家一趟，拿过来一个干净的克莱因锁链包。
俩人一通折腾，打包，拆开。再打包，再拆开。随沅聆还跑到自家小卖部，顺了点儿东西塞虞烛包里。
花了俩小时，确定了带哪些东西，不带哪些东西。
因为这周只剩两天。其实周五晚上虞烛就回来了。本质上，她不需要那么多东西。
临近十一点。
颜薇还没回家。
虞烛从犄角旮旯里捡起手机，给颜薇打电话，颜薇没有接，只是发了一条微信：【烛儿，先睡吧】
看样子是有事在忙。
她便没再打扰。
虞烛这才发现，一小时前，舟明给她发了两条微信。
极昼：【明天怎么来？】
极昼：【我让司机过去接你】
虞烛哐哐哐敲屏幕。
蜡十一：【不用啦，董秘书来接我】
三秒，五秒，十秒。
舟明回复。
极昼：【董琅？】
蜡十一：【对的】
“水煮鱼”随沅聆凑过来，“跟黑车哥聊天呐？”
虞烛不知道怎么的，本来觉得跟舟明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发消息没什么，自从铃铛乱讲。她越说，自己越往歪想。
现在已经开始有点像做贼了。
虞烛：“没有聊天啦”
铃铛：“他有车诶，你问问能不能周五坐他的车回来”
虞烛：“......”
铃铛：“咋？”
虞烛：“我要不要让他把车送给我啊”
铃铛：“还有这好事？还得是水煮鱼”
虞烛：“......”
一分钟。
舟明的聊天框很安静，没有给她发消息。
“干活干活”虞烛将手机放到窗台上，推一推坏笑的随沅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