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沙下的甜水脉
书名:蚁土 作者:风之流浪 本章字数:6988字 发布时间:2025-08-16

第十六章:沙下的甜水脉

 

清晨的第一缕光刚掠过阻沙障的银网,把网眼上的晨露照得像碎钻,隧道里就传来了褐盾那股藏不住兴奋的“哒哒”声。我正蹲在真菌圃的矮石旁,给新冒头的淡紫菌丝铺腐叶——那是昨夜从地表枯木下捡来的,还带着点潮润的土气,刚铺下去,光储菌的菌丝就轻轻缠了上来,像在道谢。

 

这“哒哒”声来得又急又快,裹着东边沙丘的风冲进来,连真菌圃旁挂着的银丝苔帘都被掀得晃了晃。抬头时,褐盾已经冲到了近前,它举着半块巴掌大的青灰色岩石,甲壳上还挂着星轨的细沙,沙粒顺着甲壳纹路往下滑,落在地上“簌簌”响,显然是刚从东边沙丘一路跑回来,连喘口气的工夫都没歇。

 

“找到水了!真的找到甜水了!”褐盾把岩石往我面前的沙地上一放,水珠立刻顺着石缝往下滴,在沙粒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那水味很特别,不是我们平时喝的沙下积水那种发涩的土味,而是带着点像韧草嫩芽般的清甜,风一吹,连周围的光储菌菌丝都跟着晃了晃,像是在嗅这股新鲜的潮气。

 

“东边三里地的沙丘下,有块裂了缝的大青石板!”褐盾的触角抖得厉害,连背上那三道浅黄条纹都透着亮,像是被晨光染透了,“我今早天没亮就出发了,走到那片沙丘时,脚底下突然踩空了一块——低头一看,是半埋在沙里的青石板,缝里还往外渗沙。我试着用背壳顶了顶,听见下面有‘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有东西在冒泡!伸手摸了摸石板缝里的沙,全是湿的,凉丝丝的,比我以前在石缝里找到的甜水还润!”

 

它说着,还用前足扒拉了一下岩石上的湿沙,更多水珠滚下来,在沙地上积成了一小滩,映着隧道顶端漏下来的晨光,泛着细碎的光。

 

“真的是甜水吗?比我们上次在沙坑深处挖的水还好喝?”小砾举着它那块宝贝镜片凑了过来,镜片反射的光斑落在湿岩石上,折射出五颜六色的细光,像撒了把彩虹碎。它的好奇心总是这么急,问题刚问完,就忍不住用小爪子碰了碰湿沙,又飞快地缩回去,眼睛瞪得圆圆的。

 

赤砂这时也走了过来。它是我们这群里最懂找水的,去年夏天最干旱的时候,就是它在沙下三尺处挖出了藏在枯草根团里的积水,救了整个隧道的同伴。赤砂用颚部轻轻碰了碰湿沙,又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舔了舔指尖沾着的水珠——它的动作很慢,红棕色的甲壳在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连触角都绷得直直的,像是在仔细分辨水的味道。

 

下一秒,赤砂的眼睛瞬间亮了,连声音都带着点抑制不住的激动:“是活水脉!绝对是连贯的活水脉!”它用前足指着那块湿岩石,“你们看这沙里的潮气,攥在手里都散不开,说明下面不是临时积的雨水,是藏在沙层下的水脉!要是能挖条通道把水引到绿脉这边,以后我们就不用每天跑老远找水了,光储菌能长得更壮,阻沙障上的藤蔓也能爬得更快!”

 

这话一出口,隧道里顿时热闹起来。叶芽刚抱着装草籽的陶罐从里面走出来,闻言立刻停下脚步,陶罐里的草籽都跟着晃了晃:“真的能引到绿脉那边?那我们之前种在阻沙障旁的草籽,是不是就能长得更快了?”

 

“当然能!”褐盾抢着回答,触角都快晃成了残影,“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特意绕到阻沙障那边看了看,藤蔓的根已经快伸到东边沙丘了,只要水脉能引过来,根肯定能顺着潮气往这边爬!”

 

就在这时,墨环的身影从隧道深处走了出来。它刚检查完星茧,断角上还沾着星轨的光尘,那是星茧周围特有的微光,摸起来软软的,像裹了层细绒。墨环绕着那块湿岩石走了一圈,用触角仔细嗅了嗅岩石上的潮气,又低头看了看沙地上的水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点头:“今天分两组行动。石纹和墨点留下,守着隧道和星茧,最近沙蝎开始活跃了,要防止它们趁我们不在闯进来;我带褐盾、赤砂和小砾去挖水脉,务必把水引到绿脉附近;卷须和叶芽留在真菌圃,把之前收集的韧草籽种到阻沙障旁的沙地里——要是水脉能顺利引过来,这些草籽说不定能赶在中午之前冒芽。”

 

分配完任务,大家立刻行动起来。褐盾特意跑回自己临时住的小石穴,背上了它用银丝苔编的小袋子——袋子里装着几块磨得尖尖的玻璃碎片,那是上次跟着墨环去地表废弃矿渣里捡的,边缘锋利得能划开硬沙。“青石板下面的沙可能被压得实,我用背壳顶开石板,你们就用玻璃片挖沙,这样快些。”它边走边跟我们说,足尖的钩刺在沙地上划出浅浅的痕,“以前在石缝里找水的时候,我常常用背壳顶开落下来的碎石,这点重量不算什么。”

 

出发时,天已经大亮了。东边的沙丘比我们平时去的那片更陡,朝阳把沙坡染成了金红色,风里带着点干燥的暖意,吹在甲壳上很舒服。褐盾走在最前面,它的足尖带着小钩刺,踩在沙粒上特别稳,就算是陡一点的坡,也不用像我们一样需要扶着沙粒往上爬。每走几步,它就会停下来,把触角贴在沙地上,闭上眼睛听动静,那模样认真得很。

 

“快到了!就在前面那个沙丘下面!”走了大概半个时辰,褐盾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一道凸起的沙丘。我们顺着它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沙丘半腰处,有一块青灰色的石板露在沙外,比褐盾的背壳还大一圈,边缘裂着一道手指宽的缝,沙粒正从缝里一点点漏下去,隐约能听见下面传来细微的“咕噜”声,像水在沙层下流动。

 

褐盾往后退了两步,深吸一口气,突然往前冲了过去——它的背壳狠狠撞在青石板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石板晃了晃,更多的沙粒从裂缝里漏下去,那“咕噜”的水流声也更清晰了。它没停,连着往后退了三次,撞了三次,直到第四次时,“咔嗒”一声,青石板终于被顶开一道更大的缺口,一股清凉的潮气立刻涌了出来,带着点淡淡的草香,比清晨的风还舒服,吹在脸上都觉得润润的。

 

“快!趁潮气还没散,赶紧挖沙!”赤砂立刻凑过去,从褐盾的袋子里拿出一块玻璃碎片,小心翼翼地挖开缺口周围的沙粒。小砾举着镜片,把阳光反射到缺口里,帮我们照亮下面的空间——镜片的光落在湿沙上,能清楚地看见沙粒间渗着的水珠,亮晶晶的,像撒了层碎钻。

 

我蹲下身,伸手摸了摸石缝里的沙——果然是湿的,而且不是表面一层,往深处探了探,指尖还是能碰到潮气,甚至还沾着点细小的草根。那草根泛着浅绿,显然是刚被水浸过,还带着点生机。“下面的沙很松,挖起来不难。”我把手里的湿沙捧起来,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滴,落在地上“滴答”响,“我们顺着水脉的方向挖,尽量挖得宽些、浅些,这样水才能慢慢渗过来,不会被沙粒堵住。”

 

褐盾的力气果然大得惊人。它不用玻璃片,直接用足尖的钩刺勾住沙粒,一爪就能挖起一大捧沙,再用背壳把沙推到旁边的空地上,动作麻利得很,不一会儿就挖出了一个小坑。赤砂则负责判断水脉的方向,它时不时把触角伸进沙坑里,感受潮气的流动,偶尔还会用玻璃片扒开深层的沙粒,仔细观察沙粒的湿润程度:“往东边再偏一点,那边的沙更湿,应该是水脉的主方向,顺着挖肯定能找到更多水。”

 

小砾原本负责举着镜片照明,后来见我们挖得热闹,也忍不住加入了进来。它用小爪子捧着玻璃片,一点一点地挖着沙,镜片挂在脖子上,随着动作晃来晃去,偶尔还会不小心把光反射到褐盾的背上,把那三道黄条纹照得更亮了。“褐盾褐盾,”小砾一边挖沙一边问,“你说这水脉会不会连到更远的地方啊?比如你以前住的那个石缝那边?”

 

褐盾正用背壳顶开一块挡在坑边的小石子,闻言停下动作,触角轻轻垂了垂,语气里带着点期待,又有点忐忑:“说不定呢。以前石缝里的甜水,就是从沙下渗上来的,只是那时候我不知道是水脉,还以为是石缝自己存的水。要是这水脉真能连到石缝那边……说不定我的同伴们,还靠着这水脉活着呢?”

 

它的声音越来越小,挖沙的动作也慢了下来,连背上的黄条纹都好像暗了点。我知道它还在惦记着被风沙埋在石缝里的同伴,便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它的肩甲——它的甲壳硬硬的,却带着点阳光的温度,不像石头那么凉。“等我们挖通了水脉,要是真能连到你以前住的石缝,我们就一起去看看。”我尽量让语气温和些,“说不定你的同伴们也像你一样,顺着水脉的气息找过来了,只是还没到而已。”

 

褐盾猛地抬起头,复眼里瞬间亮了起来,像突然被点亮的灯,连触角都重新绷直了:“对!我要快点挖,早点把水脉挖通!”它说着,又狠狠一爪挖下去,这次挖得比之前更深,爪子提起来时,居然带出了一段带着水珠的细草根——那草根是鲜绿色的,上面还沾着点细小的水藻,软软的,在阳光下泛着光,显然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是活水!真的是活水!”赤砂立刻凑过来,用颚部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段草根,眼睛亮得惊人,“有水藻就说明下面的水是流动的,不是死水,喝着也安全,不会闹肚子!”它说着,还低头尝了尝草根上的水珠,脸上立刻露出了满足的表情,“比石缝里的甜水还甜!”

 

我们挖了整整一个上午,太阳渐渐升到了头顶,把沙粒晒得有点烫,可谁都没停下。隧道里的同伴们特意送来了用银丝苔裹着的凉沙,敷在甲壳上,能稍微缓解点炎热。到了中午时分,我们终于挖出了一条半人宽、半尺深的通道,通道一直延伸到沙丘下的湿沙层,站在通道口,能清楚地看见沙粒间渗着的水珠,甚至能听见细微的水流声。

 

褐盾率先跳了下去,它蹲在通道底部,用触角轻轻碰了碰沙下的水——那水刚好没过它的足尖,凉丝丝的,带着点清甜的味道。褐盾低下头,喝了一小口,眼睛瞬间眯了起来,像尝到了最甜的蜜:“真甜!比我以前在石缝里喝的甜水还好喝,一点沙粒都没有,咽下去的时候,连喉咙都觉得润润的!”

 

赤砂也跟着跳了下去,它用手捧起一捧水,仔细看了看,又尝了尝,然后点了点头:“水很干净,不用过滤就能直接喝。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从这里挖一条浅沟,一直通到阻沙障旁的绿脉那里,再用银丝苔铺在沟底,防止沙粒把沟堵住——银丝苔的根能吸住水,还能过滤沙粒,最适合铺在沟底了。”

 

我们立刻分工:褐盾和我去附近的绿苔丛里采新鲜的银丝苔,赤砂和小砾则留在通道口,继续拓宽浅沟的入口,方便后续铺苔丝。东边沙丘下的绿苔丛比我们想象的多,是之前绿脉延伸时,光储菌的菌丝带过去的,现在已经长成了一小片,苔丝又软又韧,带着点淡淡的清香。褐盾用足尖小心翼翼地把苔丝扯下来,叠放在一起,还特意挑选了那些长得更壮的苔丝:“这种苔丝吸水性好,铺在沟底不容易断。”

 

采完苔丝,我们回到浅沟旁,褐盾蹲在沟边,用足尖把苔丝一点点编织成薄薄的垫子——它的动作很仔细,像在呵护什么宝贝,每编完一段,就轻轻铺在沟底,用手按一按,确保苔丝能贴紧沙粒。“以前在石缝里,我们就是用银丝苔存水的。”褐盾边铺边说,语气里带着点怀念,“把苔丝铺在石缝里,再把水倒进去,苔丝能吸住水,就算过好几天,水也不会干,还能过滤掉水里的沙粒。”

 

铺完最后一段苔丝时,太阳已经偏西了。赤砂蹲在浅沟的起点,轻轻往沟里倒了一捧水——水顺着苔丝慢慢往前流,没有被沙粒吸收,也没有堵住,像一条小小的银线,顺着沙坡往下淌。大家都屏住呼吸,看着水流一点点往前挪,连风都好像停了。

 

“动了!水流动了!”小砾突然叫出声,指着浅沟里的水。果然,那水流得虽然慢,却很稳,顺着苔丝铺成的通道,一点点往阻沙障的方向挪,沿途的沙粒都被浸湿,变成了深褐色,连路边散落的韧草籽,都跟着冒了点绿芽,像一个个小小的惊叹号。

 

褐盾蹲在沟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水流,触角轻轻碰着水面,像在跟水脉打招呼:“你看,它在往绿脉的方向走呢,走得真稳。”

 

我们顺着水流往回走,走了大概半个时辰,终于到了阻沙障旁。眼前的景象让我们惊喜不已:水流过的地方,之前叶芽和卷须种下的韧草籽,居然已经冒出了点点绿芽,那芽尖嫩嫩的,泛着浅绿,像刚睡醒的小娃娃;阻沙障上的藤蔓也好像有了精神,之前有些发蔫的叶片,现在都舒展开了,光储菌的菌丝顺着湿沙往浅沟这边爬,像在迎接甜水的到来。

 

卷须正蹲在阻沙障旁,用小瓢给那棵人类种的小树苗浇水——那树苗是上个月人类来撒草籽时留下的,之前因为缺水,叶子一直有点发蔫,连枝干都显得没精神。看见我们带着水流过来,卷须立刻放下小瓢,跑了过来,怀里还抱着它心爱的月弧玻璃:“真的引来水了!你们快看,小树苗的叶子都变绿了!”

 

我们顺着卷须指的方向望去,果然,那棵小树苗的叶片泛着鲜亮的绿,在风里轻轻晃,像在跟我们道谢。褐盾蹲在树苗旁,用触角轻轻碰了碰叶片上的水珠,水珠顺着叶片往下滴,落在浅沟里,发出“滴答”的响。它笑得很开心,连背上的黄条纹都透着亮:“以后我们有了甜水脉,绿脉肯定能长得更快,小树苗也能长得更高,说不定以后能长成大树,给我们遮风挡雨呢!”

 

傍晚的时候,我们在隧道口的空地上挖了个圆形的小水洼,把浅沟里的水引到洼里,又在水洼周围铺了一圈银丝苔,防止水渗得太快。母土和灰须长老都特意过来查看,灰须长老被叶芽和菌络一左一右搀扶着,前足还紧紧捧着那个装着固沙菌的陶罐——罐口的银丝苔泛着新鲜的绿意,里面的菌丝还在轻轻晃动。

 

灰须长老弯下腰,用触角碰了碰水洼里的水,又低头看了看周围的沙粒,然后打开陶罐,往水洼里撒了点白色的固沙菌孢子:“这水脉是大地给我们的礼物,要好好守护。固沙菌能让水洼周围的沙变得更结实,不会被风吹散,水也能存得更久。”孢子落在水面上,很快就融进了水里,看不见踪影,可没过多久,水洼周围的沙粒就好像变得紧实了些,不再像之前那样一踩就散。

 

褐盾站在水洼旁,看着大家围着水洼喝水、说笑,复眼里满是柔光。小砾举着镜片,把夕阳的光反射到水洼里,水面泛起细碎的金波,像撒了层星星,好看得很。我走过去,从怀里掏出一片刚从真菌圃采的嫩草叶——那草叶还带着真菌圃的潮气,边缘泛着浅绿,是光储菌滋养过的,格外鲜嫩。我把草叶递给褐盾:“今天辛苦你了。要是没有你早起去东边沙丘,我们还找不到这么好的甜水脉。”

褐盾接过草叶,用前足轻轻捏着,先是小心地咬了一小口,草汁的清甜在嘴里散开,它的眼睛立刻弯了起来,像盛满了星光。“这是我该做的呀。”它的声音很轻,却透着真诚,“现在这里是我的家,能帮大家找到水,看着绿脉能长得更好,我比谁都高兴。”

它顿了顿,抬起头望向水流延伸的方向——夕阳把浅沟里的水染成了金红色,像一条流动的丝带,一头连着隧道口的水洼,一头连着东边的沙丘。褐盾的触角轻轻晃了晃,语气里满是期待:“等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去把水脉挖得再宽些,再挖一条分支引到真菌圃那边。光储菌喝了甜水,肯定能长得更壮,到时候绿脉就能顺着水脉往更远的地方延伸——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其他盾甲虫就能跟着绿脉的光和甜水的气息,找到这里了。”

我顺着它的目光望去,心里也跟着暖了起来。是啊,有了甜水脉,绿脉会蔓延得更快,那些失散的生命,总会循着希望的痕迹找过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风开始变凉,带着点沙粒的气息。大家陆续回到隧道里休息,只有褐盾还站在水洼旁,没有离开。我收拾好工具准备进去时,看见它蹲下身,用触角轻轻碰着水面,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什么易碎的宝贝。月光落在它的背壳上,三道黄条纹泛着柔和的光,和水洼里的月光映在一起,成了隧道口最温暖的一道风景。

“还没休息吗?”我走过去,顺着它的目光望向绿脉——夜里的绿脉比白天更亮,光储菌的菌丝裹着藤蔓,在暮色中泛着莹绿的光,而浅沟里的水流,就像一条银色的细线,把水洼和绿脉连在了一起,光流裹着水流,像条会发光的翡翠河。

褐盾转过头,声音轻得像被月光裹住了,带着点怀念,又带着点释然:“就是想多守一会儿。以前在石缝里的时候,夜里只能听着风沙打在石墙上的声音睡觉,冷得缩成一团,连口热乎水都喝不上。那时候我总想着,要是能有一处地方,有喝不完的甜水,有能挡风沙的家,就好了。”

它低头碰了碰水面,水珠在触角上滚了滚,又落回水里,泛起一圈圈涟漪。“现在终于有这样的地方了。”褐盾的声音里带着点哽咽,却又很快笑了起来,“虽然以前的同伴还没找到,但我知道,只要甜水脉还在流,绿脉还在长,他们总有一天会来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守着水洼,一起种绿脉,再也不用怕风沙了。”

我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有些情绪,不需要太多语言,只要陪着就好。我们就那样站在水洼旁,看着月光下的水流和光流,听着远处沙丘传来的微风声,还有水洼里偶尔泛起的“滴答”声,心里满是安稳。

过了好一会儿,褐盾才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粒:“走,进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挖水脉呢,得养足精神。”它说着,又回头看了一眼水洼,像是在跟这条刚找到的甜水脉道别,然后才跟着我走进隧道。

夜里的隧道很安静,只有光储菌菌丝轻轻晃动的“嗡嗡”声,还有同伴们均匀的呼吸声。我躺在床上,想着白天挖水脉的经历,想着水洼里泛着的金波,想着褐盾眼里的光,突然觉得,这片沙漠的希望,从来都不是只有星茧和绿脉——还有像褐盾这样,带着勇气寻找家园,又愿意为家园付出的生命。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隧道里就传来了褐盾的声音。我揉了揉眼睛爬起来,看见它已经背着银丝苔袋,站在隧道口等我们了,甲壳上还沾着晨露,显然是早就起了床,甚至还去水洼旁查看过水流。

“水还在流呢!”褐盾的眼睛亮得很,“我刚才去看了,水洼里的水一点都没少,固沙菌真的管用,周围的沙也没散!我们现在就去挖分支,引到真菌圃那边吧!”

大家笑着应和,很快就收拾好工具,跟着褐盾往东边沙丘走去。朝阳慢慢升起,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浅沟旁的沙地上,像一串连在一起的脚印。我看着褐盾走在最前面的背影,看着它背上的黄条纹在晨光下泛着亮,突然想起昨天夜里它说的话——只要甜水脉还在流,绿脉还在长,就会有更多生命找到这里。

是啊,这条沙下的甜水脉,不仅给绿脉带来了养分,更给我们带来了生生不息的希望。以后,我们会一起守护着它,守护着星茧,守护着绿脉,直到每一片沙丘都被绿苔覆盖,每一道石缝都长出草木,直到所有寻找家园的生命,都能在这里喝到甜水,看到绿光,直到这片沙漠,真正变成一个再也没有流浪、再也没有孤独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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