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天,烟台街警车呼啸,到处都是到处乱窜拎着哭丧棒的“黑狗子”,贼眉鼠眼的到处撒嘛,看谁不顺眼上去就是一棒子。不服?不服立刻给你扣上一顶八路密探的帽子,抓到警署或者是分署、派出所去吃一顿棒子炖肉,大碗的辣椒水还管够。烟台城似乎所有的“黑狗子”都忙碌起来。每条路上都设有关卡,火车站、汽车站都布满了令人防不胜防的便衣特务。烟台沦陷后,小鬼子为有效控制烟台街,扶持汉奸政府成立了伪警察署,下辖中央、东、西、水上四个警察分署和二十九个派出所,实施白色恐怖统治。这还不算完,伪警察署下面还单独有一个专事剿八路的特别工作队。说是警察署下属,实际上还是受小鬼子专员和宪兵队直接指挥。仅几天功夫,烟台城伪警察署以及下属的临时拘押所无不人满为患。
汉奸“黑狗子”忙着祸害老百姓,小鬼子和“二狗子”也没闲着。一队队小鬼子宪兵和“二狗子”荷枪实弹,昼夜巡逻,把好端端的烟台城闹得鸡飞狗跳。就连烟台城外沼泽地、山包都有胳膊扎着白胳膊箍,手里提着铜锣和梭镖的伪自卫团团丁把守。只要八路刺客胆敢露面,这些团丁就白天敲锣,晚上点篝火报警,烟台城的小鬼子立刻骑着屁驴子赶来围剿。
小鬼子宪兵队堂堂的庶务课课长犬养一公大尉当街被打碎了脑袋,当场毙命。翻译官苑少卿胸部中了一枪,子弹离他的心脏只有一厘米多一点。幸亏小鬼子医生高木博士医术高超,苑少卿这才捡回来一条命。苑少卿毕竟是中国人,只是沾了是小鬼子宪兵队队长冢本敬壱郎大佐妹夫的光。可犬养一公却是小鬼子军中骄子的宪兵大尉,小鬼子哪能没有兔死狐悲的感觉。小鬼子宪兵队和伪警察署联合勘察了现场,听取了证人的证言,认定刺杀现场只有一个杀手,而且只开了两枪,有现场捡到的两粒毛瑟7.63×25mm手枪弹的弹壳可以证明。勘察结果一出,宪兵队特高课和伪警察署特务科的小鬼子和“黑狗子”既不敢相信,也觉胆寒。
最让冢本敬壱郎和井下平十四头皮发麻的是,八路刺客枪法之精准,撤离之干净利索,尤其是负责掩护的八路配合之默契,实在是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当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包括烟台城以及烟台城周围的军警宪特,很难找到战斗力这么强悍的部队。据把守烟台城东门活下来亡魂丧魄的“二狗子”报告,这伙儿八路只有六个人,都是双手使枪。这六个八路不仅枪法准,最让这些“二狗子”胆战心惊的是,他们明明瞄准了这些八路刺客,可当他们扣动扳机的时候,被瞄准的八路刺客又不见踪影了。他娘的!这些八路是人是鬼?
关于把烟台城闹了个天翻地覆,又打破城门扬长而去的八路这支小部队,到底是何方神圣,包括小鬼子第五混成旅团旅团长小林次郎少将和芝罘陆军特务机关机关长影佐了介大佐,以及冢本敬壱郎在内,都没有确切的情报证明这支部队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尽管不愿意承认,小林次郎和影佐了介、冢本敬壱郎都感觉到八路这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小部队一定就是传说中的那支八路山东分局所属神秘的“铁血锄奸队”。“铁血锄奸队”来胶东干什么?
“铁血锄奸队”的出现,让小鬼子和汉奸草木皆兵、如临大敌,烟台城以及周围的老百姓却拍手称快,民间很快流传出新民谣:“胶东大侠,走遍天涯;为民除害,专杀鬼子!”
据说有一位留洋归来,脑洞大开的先生,甚至把“铁血锄奸队”和欧美民间广为流传的蒙面大侠“佐罗”联系到了一起,到处宣讲“佐罗”的英雄事迹。据说,“Zorro”原本是一个的西班牙语单词,意思为“狐狸”。美国的加州在1850年脱离西班牙的殖民统治加入美国联邦。在此之前,最后一任总督拉弗尔用高压、独裁的统治对付当地的老百姓,民众苦不堪言。贵族狄亚哥就用蒙面侠的身份挺身而出对抗暴政,专门为民除害。狄亚哥的事迹在老百姓中广为传颂,被老百姓称为“佐罗”,“佐罗的传奇”由此诞生。
为了获得更的有用信息,冢本敬壱郎又询问了几个当事的日伪军官。带路追击八路刺客的小鬼子宪兵队警备分队队长吉冈树人大尉那是怨气冲天。据他讲,他乘着屁驴子,身后还有两大卡车的小鬼子宪兵,追到烟台城东门的时候,却被铁栅栏拦住了去路。包括这一处铁栅栏在内,烟台城内很多交通要道的铁栅栏都是芝罘陆军特务机关安国特务队队长徐睿罄献计安装的。徐睿罄的本意是防止混入烟台城暴露的八路探子顺利潜逃出城,结果作茧自缚,反而阻挡住了宪兵队警备分队追击八路刺客。等到炸开铁栅栏,八路刺客早逃得无影无踪了。
等到冢本敬壱郎把小鬼子烟台宪兵队靖国特务队汉奸队长潘景仁叫来问话的时候,差一点笑出声来。潘景仁也许是有意为之,他带领着手下的几十个小特务,在运载小鬼子宪兵的卡车扬起的尘土中,拼命地蹬着带摩电灯的富士霸王号自行车赶往东门。浑身尘土的小特务们在卡车扬起的灰尘中连气都喘不上来,还要忍受卡车上小鬼子宪兵的讥笑,心中无不充满怨恨。怨恨他们的队长潘景仁溜须不要命,为什么非要紧跟在卡车后面吃灰,吃饱撑的呀?
这帮小特务哪儿有潘景仁深谋远虑?潘景仁自幼神机妙算,嗟乎!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小家雀就是小家雀,和手下这帮只知道坑蒙拐骗、祸害老百姓的小特务们说这些他们听不懂的事情有什么用!孔老夫子不是说过嘛:“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凡夫不可语道。”
潘景仁回到宪兵队,脸没洗一把,衣服也没换一件,就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到冢本敬壱郎的办公室。目的就是想让冢本敬壱郎看一看,他对大日本皇军的忠诚,对大东亚圣战的执着。
冢本敬壱郎一看就像是从哪个坟包里盗墓刚爬出来,浑身是土,满脸魂儿画的潘景仁,不由得莞尔。犬养一公的玉碎,以及苑少卿的身负重伤带给他的愤懑顿时减轻了许多。冢本敬壱郎叹了一口气,对潘景仁说道:“潘桑,你的对大日本皇军大大的忠诚,大大的吆西!你的洗脸的可以,换衣服的也可以。收拾的水光溜滑的,再向大日本皇军的报告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