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让很多上年纪的人感到熟悉,也感到恐惧的名词。我今天写它的目的与意义,只是想告诉人们一个事实,对于历史我们无法躲避,因为它是永久存在的。
我大概是中国土地上最后一批红卫兵。所以红卫兵带给人们的伤害行为,我也是听人说的,或者在文革后出版的一些书上见过描写。在我的生命中,曾见过那种疯狂的举动,只不过我那时很小,所以脑子里没有多少记忆。由此也可见纯洁的思想会抹去一些肮脏的行为。当然,我自己虽然曾经是红卫兵,但绝对没做过那样的行为。
我是七六年上的初中,那一年中国大地上是多灾多难,也是悲多喜少的一年,几位领袖先后去世,使所有中国人生活在一片哭声之中,现在想起来觉得那哭声中,有着中国人真正的真诚与热爱。然后是唐山地震,让所有人生活在忧愁之中,总担心地震会在自己的脚下再次发生。
一九七七年时,虽然打倒了“四人帮”,但红卫兵组织并没有取消,印象中它是和团组织并驶齐驱的,加入团组织与红卫兵都要写申请书。只不过红卫兵是军事制的,一个学校有红卫兵连长、排长、班长,当然也有很多想加入红卫兵的上进学生。那时的红卫兵组织,已没有了原来的那种政治狂热,而且大多数学生对加入红卫兵不那么热心。我可以将我加入红卫兵的经历,给你们说说。
我父亲是五六年毕业的大学生。文化大革命时,正好在大学里教书,是见过红卫兵那种疯狂举动的人,所以从心里不喜欢红卫兵这样的组织。但他又是个受过革命教育的人,认为一个人要进步就必须跟上时代的脚步,那就是加入党组织。以他自己为例,为了加入党组织可以说奋斗终生,从年青时代开始写申请书,一直到退休前几年才加入。当然这中间有很多插曲,大多跟政治有关,只不过不在我的故事当中。
我虽然不是个很听父亲话的孩子,但我却是个怕父亲的孩子,因为他发起脾气会对我举起巴掌。我上初中后,父亲说:上了中学应该更加进步,多向组织靠拢。于是我写了一份入团申请书。那年是七六年,刚刚走进中学大门,班上还没有团组织,只能将申请书交给老师。老师说我是班上第一个交申请书的人。在习惯中,交申请书的人表现肯定要积极主动,在这里我也不说其中的细节了。
到了七七年的一天,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手里拿了块红牌牌,对我说:“从现在起你正式加入红卫兵了。”我当时站在那里有点发愣,一时没想明白,我要加入团组织,怎么给我一个红卫兵的牌牌,我愣了半天才冒出一句话。“我不要。”老师看着我说:“为什么?”我说:“我是申请加入团组织的,没申请加入红卫兵。”那年我十三岁,属于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的年龄。老师看着我说:“为什么不加入红卫兵?”我理直气壮地说:“我爸叫我入团,没叫我参加红卫兵。”老师看着我哭笑不得,沉默了一会说:“入团必须先入红卫兵,这个牌子你先拿着,这是预备团员的证明。”我看着老师那样有些将信将疑的问了句:“你没骗我?”老师笑了起来,说:“没骗你,先拿着吧!”其实那时我们班已经有好几位红卫兵了,当老师将牌子放在我手上时,我也只有拿了。
这件事我没告诉父亲,因为这不是他想要的,我怕他对我发脾气,让我尝点苦头。那个牌子我也没挂过,一直放在书包里,好在学校也没人查你挂不挂,但后来也没见过那块牌牌,什么时候弄丢的不知道。到了七八年就没有了红卫兵,也没听人正正经经地宣布这方面的内容。我是七八年正式入的团,记得那天的场面很像个样子,我们这些新团员站在台上,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公开进行入团宣誓。
现在坐在这里,回想起这些往事时,觉得那是段已经过去的历史。而老师硬塞给我那个牌牌,应该和当时红卫兵状况有关,大概已没有什么人加入红卫兵了,所以将一些要求入团的人塞进去充个数,也算还有红卫兵这个组织。只不过历史的车轮无法阻挡,红卫兵这个组织与称呼,在中国已经销声匿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