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脉护虫破茧与东边的新消息
晨光刚漫过沙丘顶端时,隧道里的光储菌菌丝就开始微微发亮。淡紫色的微光顺着菌丝蜿蜒,像把揉碎的星子纺进了丝线里,把整条通道照得像蒙了层薄纱,连空气里飘着的苔丝清甜和水脉潮气,都沾了点细碎的光。我蹲在脉种茧旁,手里捏着片刚从水洼边采来的银丝苔——叶片还沾着晨露,软乎乎的能裹住小半个茧身,指尖一碰,晨露就顺着苔丝往下滴,落在沙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你们快来看!脉种茧好像有点不一样了!”小砾的声音突然从隧道口传来,带着点没睡醒的鼻音,却裹着藏不住的期待,连他浅灰色甲壳上沾着的沙粒,都跟着声音轻轻晃了晃。
我们瞬间就动了起来。赤砂的红棕色甲壳蹭过头顶垂落的菌丝,带起一串细碎的紫光,落在沙地上像撒了把碎钻,他走得急,却没忘了把装固沙菌孢子的袋子攥紧;褐盾走得稳,青黑色的背壳上还沾着点昨夜加固水脉时的湿沙,沙粒顺着甲壳纹路往下滑,他却没顾上擦,只把磨尖的岩石别在腰后,以防遇到意外;叶芽抱着草籽陶罐,浅绿色的甲壳几乎要和路边的苔丝融在一起,罐口的苔丝封得紧紧的,连一颗草籽都没漏出来,她跑的时候,陶罐轻轻撞着腿,发出“咚咚”的轻响。
等我们赶到星茧旁,所有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脉种茧的变化,比小砾说的还要明显。之前嫩绿色的茧壁,此刻泛着淡淡的深绿光,像被绿脉的生机反复浸染过,连茧身的颤动都变了节奏,不再是之前缓慢的转圈,而是轻轻“嗡”着颤,每颤一下,茧壁上就会透出一缕微光,顺着绿脉的根须往沙层深处钻,像在给地底的绿脉传递信号。更神奇的是,隧道顶端的光储菌菌丝,像被什么吸引了似的,纷纷往脉种茧的方向弯,淡紫色的微光层层裹住茧身,织成了一张会发光的网,连周围的沙粒都跟着暖了起来,指尖碰上去,再也没有平时的凉意。
“它是不是要破茧了?”小砾蹲在最前面,手里的镜片举得高高的,晨光透过镜片落在茧壁上,折射出细碎的绿光,刚好照在那道隐隐的裂痕上,“你看!茧壁好像变薄了,还能看见里面的影子呢!”
墨环绕着脉种茧走了一圈,深黑色的甲壳几乎贴到地面,断角上沾着的星轨光尘还亮着,他轻轻碰了碰茧旁的绿脉——那绿脉比昨天粗了一圈,根须已经扎进更深的沙层,颜色深得像刚泡过甜水的苔丝,连蠕动的速度都快了些,像条醒透了的小蛇。“是绿脉的生机送够了。”墨环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复眼里映着茧壁的绿光,“昨晚沙层稳定后,绿脉就没停过往脉种茧里送养分,现在它攒够力气,该出来见我们了。”
话音刚落,脉种茧突然轻轻“咔”了一声。
不是沙粒碰撞的脆响,也不是水脉流动的轻响,而是茧壁裂开的声音,细微却清晰,像初春时冰面融化的第一声脆响。我们立刻凑得更近了些,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小砾甚至把镜片放低了些,怕强光晃到里面的小生命。只见茧壁的顶端,慢慢裂开一道细缝,和当初星茧裂开时一模一样,像花苞要绽放似的,一点一点往两边展开,深绿色的微光从缝里漏出来,比光储菌的紫光更暖,落在沙地上时,竟让几颗昨天刚撒下的草籽,瞬间冒了芽——嫩白的芽尖顶着点绿,像刚睡醒的小脑袋,轻轻晃了晃,就顺着微光的方向往上长。
“要出来了!要出来了!”小砾攥紧了镜片,声音都有些发颤,浅灰色的甲壳上沾着的光尘,跟着他的动作轻轻亮了亮,连他的触角,都跟着轻轻晃了起来。
裂缝越开越大,先是一对透明的小翅膀探了出来。翅膀上带着淡淡的绿纹,像把绿脉的光纹小心翼翼地印在了上面,小翅膀轻轻扇了扇,就有细碎的绿光往下掉,落在沙地上像撒了把绿星星,连空气里的苔香,都跟着浓了几分。紧接着,小小的身子慢慢钻了出来:通体是深绿色的,比苔居虫大一圈,六只软足泛着浅绿,踩在苔丝上轻得像片羽毛,连沙粒都没惊动;触角是短短的圆球形,顶端泛着水光,像两颗刚沾了晨露的小珠子,轻轻一碰,就能滴下一点水;最特别的是它的眼睛,圆圆的,泛着柔和的绿光,像两颗嵌在深绿色甲壳上的绿宝石,望过来时,连人心都跟着暖了。
它刚完全爬出来,身后的空茧就轻轻缩成了一团,像被沙层吸住似的,慢慢融进沙里,只留下一缕淡淡的绿光,顺着绿脉的根须往地底钻,最后彻底消失不见。脉护虫——我们终于看清了它的样子——在苔丝上站了一会儿,小翅膀轻轻扇了扇,带起一阵裹着苔香的风,风拂过我们的甲壳,竟让人心底的紧张都散了。然后它慢慢飞起,绕着星茧转了一圈,又飞到我们面前,小触角轻轻晃了晃,像是在跟我们打招呼,翅膀上的绿纹,还随着动作轻轻亮着。
“哇!真的有翅膀!还会飞!”小砾兴奋地跳起来,手里的镜片差点掉在地上,他赶紧把镜片抱在怀里,浅灰色的甲壳都透着激动,“墨环!你看它的翅膀,和你说的一模一样,还有绿纹呢!”
墨环笑着点头,深黑色的甲壳在微光下显得格外柔和,他轻轻伸出触角,脉护虫就顺着触角飞了过来,小翅膀轻轻碰了碰他的断角,像是在亲近。“它翅膀上的绿纹是绿脉的印记,”墨环的声音放得轻,怕惊到脉护虫,“只要跟着这道绿纹,就能找到有生机的地方——以后我们想找新的水脉或草籽地,让它帮忙探查,就能省不少事。”
脉护虫像是听懂了,绕着墨环飞了一圈,又飞到水脉的方向,在水面上轻轻转了个圈,溅起一点水花,然后再飞回来,小触角直直指向东边,翅膀扇得比刚才快了些,像是在着急地示意什么。
“它是不是想带我们去东边?”叶芽抱着陶罐凑过来,浅绿色的甲壳和脉护虫的颜色格外搭,她轻轻碰了碰脉护虫的翅膀,软乎乎的,“难道东边有新发现?比如更多的苔丝,或者新的水脉?”
赤砂站起身,红棕色的甲壳在晨光下泛着沉稳的光,他往东边望了望,隧道口的微光刚好照在东边的沙丘上,能看见沙粒泛着金红色的光。“说不定是昨晚的沙层塌陷,让东边露出了什么。”他摸了摸腰后的固沙菌孢子袋,“我们本来今天就要去东边探查,不如让脉护虫带路,说不定能省不少时间。”
我们立刻收拾东西:褐盾把磨尖的岩石系在腰上,又装了些甜水在苔丝袋里,以防路上口渴;赤砂把固沙菌孢子分成两袋,一袋自己带,一袋递给黑石——哦,还没来得及说,黑石是我们昨天遇到的同伴,此刻正跟着我们一起;我和小砾带了玻璃片,我的是尖的,方便挖沙,小砾的是圆的,能用来清理通道;卷须和叶芽则装了些新鲜的苔丝和甜水,既能给脉护虫补充力气,也能给可能遇到的小生物喂食。
脉护虫飞在最前面,小翅膀扇得很稳,飞一段路就会停下来,落在沙地上等我们,等所有人都跟上了,再继续往前飞。东边的沙丘在晨光下泛着金红色,沙粒被照得像碎金,风里带着点甜水的潮气,比平时更舒服些,吹在甲壳上暖暖的。走到昨天塌陷的沙层旁时,我们都愣了一下——那里已经被苔居虫们补好了。它们用苔丝织了层厚厚的网,铺在塌陷处,网眼细得连细沙粒都漏不进去,还在周围撒了些固沙菌孢子,白色的孢子和沙粒粘在一起,形成了一层硬壳,沙层稳稳的,再也没有往下陷的迹象,连旁边的韧草嫩芽,都长得比昨天高了些。
“苔居虫们真细心。”卷须蹲下身,用手指轻轻碰了碰苔丝网,淡蓝色的甲壳在晨光下像块透亮的蓝宝石,“它们肯定是一早天没亮就来加固的,连最细的缝隙都补得严严实实,连沙风都吹不进去。”
脉护虫在前面又停了下来,小翅膀直直指向远处的一片沙丘。我们顺着它指的方向望过去,能看见那里的沙粒颜色比其他地方深些,还能隐约看到几缕绿色的苔丝,从沙缝里钻出来,像在朝我们招手,风里飘来的苔香,也比刚才浓了些。
“那边有苔丝!说不定有新的水脉!”褐盾眼睛一亮,青黑色的背壳绷得笔直,脚步都加快了些,他最清楚,有苔丝的地方,大概率会有水源。
我们跟着跑过去,刚靠近那片沙丘,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苔香——比隧道里的更清冽,还混着点甜水的气息。脉护虫飞到沙丘顶端,小翅膀轻轻扇了扇,沙粒“簌簌”地往下掉,露出下面一片小小的苔丝丛——大概有两个手掌那么大,苔丝是鲜嫩的绿色,每一根都沾着晨露,在晨光下泛着水光,轻轻一碰,晨露就顺着苔丝往下滴,落在沙地上“叮”地响。
更让人惊喜的是,苔丝丛下,竟藏着一条细细的水脉!水流缓缓流动,泛着淡淡的银光,像一条小银带,顺着沙层的缝隙往前延伸,最后竟和我们之前挖的主脉连在了一起!水脉周围的沙粒,都被浸成了深绿色,摸起来软软的,还带着点黏性,显然是被水脉滋养了很久。
“是水脉的分支!”赤砂兴奋地蹲下身,用玻璃片轻轻扒开沙粒,水流立刻更明显了,他用指尖沾了点水,尝了尝,眼里满是惊喜,“和主脉的水一样甜!这条分支应该是昨晚沙层塌陷时露出来的,之前被沙粒埋住了,难怪我们之前没发现。”
脉护虫飞到水脉旁,小软足轻轻沾了点水,然后飞到褐盾面前,小触角轻轻碰了碰他的背壳,再指向东边更远的地方,小翅膀扇得更快了,连翅膀上的绿纹都亮了些,像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们。
褐盾的复眼里闪过点疑惑,他把耳朵贴在沙地上,仔细听了听周围的动静——风里除了苔香和潮气,好像还有点其他的声音,很轻,却很有节奏,像是什么生物在用颚部敲打着岩石。“你们听,东边好像有动静。”他抬起头,青黑色的甲壳上沾了点沙粒,“声音很有规律,不像是沙蝎或掘地虫。”
我们都安静下来,把耳朵贴在沙地上——果然!一阵“咚咚、咚咚”的轻响从东边传来,每一下都很稳,像是用坚硬的东西在敲岩石,还能隐约听到几声低低的交谈声。脉护虫立刻往东边飞,小翅膀扇得又快又急,我们赶紧跟上,沙粒从足尖往下掉,跑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就看到了声音的来源。
一片布满裂缝的岩石前,站着几只和褐盾长得很像的盾甲虫!它们的甲壳也是青黑色的,背上有两道醒目的黄条纹,最中间的那只比其他的大一圈,黄条纹更亮,像是领头的,正用颚部敲打着岩石,每敲一下,岩石就会掉一点碎渣,旁边的几只,则在仔细查看岩石的缝隙,像是在寻找什么。
听到我们的脚步声,它们瞬间就警惕起来,纷纷举起颚部,甲壳绷得紧紧的,眼里满是防备。可当那只领头的盾甲虫看到褐盾时,却突然愣了一下,颚部慢慢放了下来,连紧绷的甲壳都松弛了些,声音里满是惊讶:“褐盾?真的是你?你不是在去年那场大沙风里失踪了吗?我们找了你好久,都以为……”
褐盾的眼睛瞬间亮了,青黑色的背壳都在微微颤抖,他快步走过去,触角轻轻碰了碰那只领头的盾甲虫,声音里裹着激动:“黑石!是我!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去年的沙风把我吹到了西边的沙丘,后来遇到了赤砂他们,一起找到了新的家园——有甜水脉,有绿脉,还有能住的隧道,再也不用怕风沙了!”
黑石——原来他是褐盾的同伴——仔细打量了我们一番,目光从赤砂的红棕色甲壳,落到卷须的月弧玻璃上,又停在脉护虫和周围的苔丝上,语气里的惊喜越来越浓:“你们居然找到了甜水脉?我们这几个月一直在东边找水,沙蝎越来越多,原来的几个小水洼都干了,好多同伴都走散了,现在只剩下我们五个,要是再找不到水,说不定就要往北边迁徙了。”
“快跟我们回去!”褐盾拉着黑石的触角,兴奋得声音都有些发颤,他指了指隧道的方向,“我们的隧道里有足够的甜水,还有真菌圃和草籽田,能让你们好好休息,再也不用吃干沙草了!”
黑石和其他几只盾甲虫对视一眼,眼里的防备彻底消失,只剩下期待,它们纷纷点头,其中一只还把别在腰后的干沙草扔了,像是在告别过去的日子。脉护虫飞到黑石面前,小翅膀轻轻扇了扇,翅膀上的绿纹亮了亮,像是在欢迎它们加入。
往回走的路上,黑石跟我们讲了东边的情况——最近几个月,东边的沙丘越来越不太平。沙蝎群的数量多了不少,还出现了几只“沙蝎王”,它们的甲壳比普通沙蝎硬,颚部能咬碎硬岩石,已经破坏了好几个小水洼,甚至还伤了两只同伴;更麻烦的是掘地虫,它们在沙下钻得飞快,专啃绿脉的根,之前种下的几丛苔丝,都因为根被啃断,没几天就干了;还有就是沙风,比往年更频繁,每次刮完,沙层都会往下陷一点,好多藏在石缝里的食物,都被沙粒埋住了。
“别担心。”赤砂拍了拍黑石的肩膀,红棕色的甲壳在晨光下显得格外可靠,他晃了晃手里的固沙菌孢子袋,“我们有固沙菌孢子,能稳住沙层;还有苔居虫,它们能帮我们守护水脉,不让沙粒堵通道;等你们休息好了,我们一起去东边——加固水脉分支,清理沙蝎和掘地虫,再种上苔丝和草籽,让东边的沙丘也长出绿脉。”
黑石感激地点头,脚步都轻快了些:“要是真能这样,就太好了。我们之前也想过种苔丝,可没有足够的甜水,刚种下去没两天就干了。现在有你们的帮助,说不定东边真的能变成绿洲,到时候就能把走散的同伴都找回来了。”
脉护虫飞在队伍中间,像个小小的向导。它时不时会飞到前面,小翅膀扇着探查路况,遇到可能有沙虫的地方,就会飞回来,小触角轻轻碰一碰我们的甲壳,提醒我们小心。有一次,它突然停在一片沙地上,翅膀直直指着地底,我们赶紧挖开沙粒,果然看到一只藏在沙下的小沙蝎,正准备偷袭走在最后的那只盾甲虫。褐盾立刻举起磨尖的岩石,轻轻敲了敲沙蝎的甲壳,沙蝎吓得赶紧钻回沙里,再也不敢出来了。
回到隧道时,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苔居虫们早就在隧道口等着了——它们大概是闻到了新伙伴的气息,十几只嫩绿色的小身子挤在苔丝帘旁,小触角绷得直直的,看到我们带着黑石它们回来,立刻围了上来,用软足轻轻碰了碰黑石的甲壳,像是在打招呼,还有几只把新鲜的苔丝递过去,像是在分享食物。
“这是苔居虫,”我给黑石介绍,指了指那些正在递苔丝的小家伙,“它们专门住在苔丝里,之前我们挖新水脉时,就是它们帮我们清理通道里的沙粒,还会用苔丝补缝隙,可细心了。”
黑石惊讶地看着苔居虫,伸出触角轻轻碰了碰递过来的苔丝——苔丝上还沾着晨露,软乎乎的蹭过他的触角。“居然还有这么温和的小生物!”他忍不住感叹,青黑色的甲壳上都透出点柔和,“我们之前在东边,见的都是会咬人的沙蝎、啃根的掘地虫,从来没见过这么愿意分享食物的小虫子。”
一只最小的苔居虫好像听懂了,顺着黑石的触角爬上去,在他背上的黄条纹旁转了个圈,留下个小小的湿痕,然后又爬下来,钻进苔丝帘里,很快叼着一块浸过甜水的苔丝团跑回来,递到黑石面前。黑石愣了愣,小心地接过苔丝团,咬了一小口——甜丝丝的苔香在嘴里散开,比他之前吃的干沙草不知好吃多少倍,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连带着其他几只盾甲虫,都凑过来,和苔居虫们一起分享苔丝团。
我们把黑石他们带到水洼旁时,所有人都忍不住发出了惊叹。水洼里的甜水泛着银光,周围铺着厚厚的苔丝,光储菌的菌丝从顶端垂下来,淡紫色的微光落在水面上,像撒了把碎星。几只苔居虫正趴在水洼边喝水,看到新伙伴来,还主动往旁边挪了挪,给他们腾出位置。
“快喝吧,这水很干净,还甜。”叶芽把陶罐放在一旁,笑着说,“我们每天都会给水洼补充甜水,不用担心会干。”
黑石走到水洼边,先是用指尖沾了点水,尝了尝,然后才放心地低下头,大口喝了起来。甜水顺着他的颚部往下流,他却没顾上擦,眼里满是满足——他们大概有半个月没喝过这么清甜的水了,之前在东边,只能喝藏在石缝里的浑浊雨水,还经常不够分。其他几只盾甲虫也围了上来,大口喝着甜水,连呼吸都变得轻快了。
小砾跑回自己的窝,抱来一堆用甜水浸过的苔丝团,分给黑石他们:“这是我们平时吃的食物,用甜水浸过,可好吃了!你们多吃点,补补力气。”
黑石接过苔丝团,咬了一大口,嘴里满是苔香和甜水的味道,他忍不住点了点头:“比我们之前吃的干沙草好吃太多了!你们的家园真舒服,有甜水,有食物,还有这么多伙伴。”
墨环走过来,深黑色的甲壳上沾了点光储菌的孢子,他手里拿着一张用苔丝织的地图,上面用绿脉的汁液画着隧道和水脉的位置。“以后这里也是你们的家。”他把地图递给黑石,“我们计划明天一早就去东边——加固那里的水脉分支,清理沙蝎和掘地虫,再种上苔丝和草籽。你熟悉东边的地形,正好能给我们带路;脉护虫能飞,负责探查周围的动静,避免遇到沙蝎群;赤砂和褐盾负责清理沙虫,我和卷须、叶芽负责种苔丝和草籽,这样分工,效率会更高。”
黑石接过地图,指尖轻轻摸着上面的绿脉汁液,眼里满是感激:“谢谢你们。要是能把东边的水脉加固好,我们就能去找走散的同伴了——之前我们约定过,要是找到新的家园,就用苔丝做信号,挂在最高的沙丘上,他们看到了,肯定会过来的。”
脉护虫像是听懂了“找同伴”这几个字,飞到黑石面前,小翅膀轻轻扇了扇,然后往东边的方向飞了一圈,又飞回来,用软足碰了碰黑石的手,像是在说“我帮你们找”。黑石笑了,轻轻摸了摸脉护虫的翅膀,软乎乎的,带着点暖意。
下午的时候,我们带着黑石熟悉隧道的环境。从存放草籽的仓库,到培育真菌的菌圃,再到苔居虫们的石屋,每到一个地方,黑石都忍不住惊叹——仓库里的草籽装了满满几大罐,每一颗都饱满圆润;菌圃里的真菌长得又大又肥,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苔居虫的石屋里,铺着厚厚的苔丝,还放着几个装甜水的小陶罐,温馨得很。
“你们居然把家园建得这么好。”黑石站在菌圃旁,看着正在照料真菌的卷须,语气里满是佩服,“我们之前在东边,只能住在石缝里,连块平整的地方都没有,更别说这么多食物了。”
卷须笑着说:“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刚开始的时候,我们也只有一个小隧道,水脉也很细,后来慢慢挖,慢慢种苔丝,才有了现在的样子。等东边的家园建好,你们也能有这么舒服的地方住。”
傍晚的时候,夕阳把沙丘染成了金红色,隧道里的光储菌菌丝亮得越发明显。我们围坐在水洼旁,吃着苔丝团,听黑石讲东边的故事——有他们在石缝里躲避大沙风的惊险,风裹着沙粒砸在石缝上,“咚咚”响了一整夜,他们以为自己要被埋在里面了,结果第二天风停了,石缝居然没塌;有他们找到一个小水洼时的喜悦,几个人围着水洼,舍不得多喝一口,都留给受伤的同伴;还有他们和沙蝎搏斗的经历,一只同伴被沙蝎咬伤了腿,他们轮流背着他走,走了三天才找到一个安全的石缝。
脉护虫落在褐盾的背上,小翅膀轻轻搭在他的黄条纹上,像是在认真听故事;苔居虫们围在我们身边,有的趴在水洼边喝水,有的啃着苔丝团,偶尔还会发出“唧唧”的轻响,像是在回应黑石的话;赤砂和墨环则在一旁低声讨论着明天的计划,时不时会问黑石东边的沙蝎常出没的地方,还有掘地虫的洞穴大概在哪个方向。
“明天去东边,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黑石突然说,放下手里的苔丝团,眼里闪着光,“在东边的一个大沙丘下,有一片很平整的空地,之前我们想在那里种苔丝,结果水洼干了,没种成。那里的沙层很软,适合种苔丝,而且离水脉分支也近,要是能把那里种满苔丝,就能给绿脉当‘补给站’了。”
赤砂点了点头,红棕色的甲壳在微光下显得格外沉稳:“好,明天我们先去那个空地看看。要是真的适合种苔丝,我们就多带些种子和固沙菌孢子,争取把那里种满。”
小砾举着镜片,夕阳的光透过镜片落在黑石身上,像给他镀了层金:“黑石,你们的同伴会不会在东边的沙丘上?脉护虫能飞很远,明天让它先去探查,说不定能很快找到他们。”
黑石点了点头,眼里满是期待:“希望能找到。之前走散的时候,我们约定过,要是找不到对方,就往东边的大黑石附近去,那里有个很深的石缝,能躲避沙风。脉护虫要是去探查,说不定能看到我们之前留在石缝上的苔丝信号。”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直到月光升得老高,才各自回窝休息。我躺在用苔丝铺的窝里,听着水洼传来的“哗啦啦”声,还有苔居虫石屋传来的细微“唧唧”声,心里满是安稳。黑石他们的到来,不仅让我们多了几个有力的伙伴,还让我们对东边的家园更有信心——有熟悉地形的黑石带路,有能探查的脉护虫,还有大家一起努力,肯定能把东边的沙丘也变成充满生机的地方。
迷迷糊糊间,我好像看到脉护虫飞到了隧道口,小翅膀扇着,望向东边的方向,翅膀上的绿纹亮得像小灯笼。我知道,明天又会是忙碌却充满希望的一天——我们会带着工具,带着种子,带着对未来的期待,去东边开拓新的家园,把甜水脉延伸得更远,把绿脉种得更密,让更多的生命能在这里安稳生活。
总有一天,整个沙漠都会被苔丝和草木覆盖,每一条水脉都流淌着甜水,每一只生命都能有属于自己的家——而我们,会一直守着这个约定,直到那一天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