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袋一片混乱。
所有的压力,这座山的命运,村民们的恐惧……都压在我身上。
那把钥匙,“诗心钥”,在我的口袋里发烫。
在与李白相遇并接受韩道长的挑战后,我发现自己身处风暴的中心。
一切始于那低语,怀疑的毒瘤。
那个朝廷官员王少阳,油嘴滑舌,眼神狡黠,像条蛇一样溜了进来。
他四处散播谎言,把我描绘成某种恶魔,一个窃取诗气的小偷。
村民们的脸上交织着恐惧和贪婪,开始与我为敌。
就连一向坚定的王婆婆看起来也动摇了。
不过,那个可爱的孩子小石头……他仍然相信我。
他冒了一切风险,偷偷上山来警告我。
他的忠诚温暖了我的心。
没时间犹豫了。
我无法跟一群被恐惧冲昏头脑的暴民讲道理。
我需要行动,一种戳穿谎言的办法。
然后,那个内置界面出现了。
一个念头,一种转瞬即逝的感觉,系统启动了。
那句古诗“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瞬间触发了一幅画面,孔子在杏坛讲学的辉煌景象。
那就是答案。
“诗”穿越了岁月诉说着。
我现在明白了:“诗纬”,那些古老的典籍,不仅仅是文物;它们是开启更深层现实的钥匙。
是证明我真心的一种方式。
我完成了卷轴上的诗。
那首《星河问天》,在我脑海中燃烧。
我将那份领悟、与古代世界的联系融入其中,把它刻在悬崖上,知道全世界都在注视着。
“谁把银河倾作墨?一滴落处万灯明……”这是一种宣言,一种挑战,也是对诗歌力量的见证。
接着,第一个奇迹出现了。
星星做出了回应,北斗七星的第七颗星在天空中闪烁。
小桃,那个天真无邪的孩子,看到了这一幕,她欢快的叫声穿透了恐惧。
王少阳试图利用这一点来对付我。
他把这说成是一个把戏,一种幻觉。
他的话成了催化剂,让暴民们行动起来。
他们挥舞着火把。
他们朝着我的避难所来找我了。
空气中弥漫着即将到来的暴力的紧张气氛。
就在这时,道士出现了。
一个云游四方的陌生人,玄尘子。
他拿着一本书,《唐初星律考》,这是韩道长送来的,对我这首诗与天官诗谶的印证。
他知道这场“劫”,这场磨难。
他明白星星的秘密。
他给了我诗共鸣阵的阵法图。
天空变得漆黑如墨,夜幕降临。
午夜,子时。
观星台。
我布置好阵法,把“诗心钥”放在核心位置,开始吟诵《星河问天》。
当诗句从我的唇边溢出,一股星光如洪流般倾泻而下。
每个村民都沐浴在它的光辉中。
星光照亮了真相,谎言在光芒照在他们脸上时消散了,反映出他们内心的转变。
村民们敬畏不已。
他们忏悔了。
王婆婆跪了下来。
王少阳看到了真相,充满了恐惧。
他转身想逃跑。
但小石头坚守阵地,用他天真无邪的问题让王少阳感到羞愧。
“你说他是恶魔,那你为什么害怕星星呢?”
光芒开始渐渐消散,人群散去,村民们纷纷道歉。
一切结束了。
威胁解除了。
但当最后一丝星光消散时,我的思绪又回到了自己的思考中。
有些事情不对劲。
我意识到我必须检查一下那把钥匙。
钥匙表面闪烁着新刻上去的一行字,一句简单的话刻在金属上,显得格格不入,完全不符合时代。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这是现代教室里的一句励志名言。
怎么会这样?
我的心猛地一震,我又读了一遍刻字:三更的灯火五更的鸡叫,这是男儿读书的好时光。
困惑在我心中蔓延,我感觉自己心中的火焰开始燃烧……
夜色如墨,泼洒在终南山连绵的轮廓上。
秋雾比白日更浓,带着刺骨的凉意,仿佛要将山中最后一丝暖意也吞噬殆尽。
李砚回到茅屋,韩道长早已等在门外,月光勾勒出他清癯的身影,仿佛与这山、这夜融为一体。
他的目光没有落在李砚风尘仆仆的衣衫上,而是直直锁住他的眉心,深邃得像一汪古井。
“你已触及‘诗源’的门径,但心中那团火,还未找到安放之处。”
李砚指尖下意识地抚过胸口,那里藏着温热的“诗心钥”。
昨夜采石矶上,那谪仙人李白乘风而去的幻影,依旧在脑海中激荡。
他苦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疲惫:“道长,我想留下,可山下的教室里,还有一群孩子,等着我给他们讲‘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这是他的执念,是现代与盛唐在他心中最激烈的碰撞。
韩道长没有言语,只是转身从屋内的旧案上,捧来一卷焦黑的残帛。
那残帛边缘卷曲碳化,显然经历过一场大火,仅中心幸存了寥寥数行字迹。
“此为《诗纬·星部》,百年前遭祝融之灾,唯余这三行孤句。”道长的声音平静无波,“若你能凭己心,将其补全,或许,便能真正窥见这方天地的诗机所在。”
李砚接过残帛,一股古朴苍茫的气息扑面而来。
然而,山下的风波,却比山上的夜风来得更快、更猛。
就在当夜,一个自称“朝廷文吏”的中年男子悄然进入了终南山下的村落。
此人正是王少阳,他面容儒雅,言辞恳切,却字字诛心。
“诸位乡亲,”他站在村中祠堂前,对着闻讯而来的村民高声道,“昨夜采石矶江上异象,想必各位都有所耳闻。那并非祥瑞,而是妖人作祟!”
他的手指向终南山深处,声音陡然拔高:“山中茅屋,住着一个来历不明的少年。他以活人诗气为食,炼化自身魂魄!昨夜的异象,正是他盗取了江神文脉,才引得天地不宁!”
一石激起千层浪!村民们顿时哗然,眼中闪烁着怀疑与恐惧。
“胡说八道!”村口的王婆婆拄着拐杖,用力地顿着地面,“韩道长乃是清修高人,他的地方,岂容你这外来人在此搬弄是非!”
王少阳却只是微微一笑,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老人家,你被蒙蔽了。那韩道长早已云游不知所踪,如今盘踞山中的,正是那妖人!你们可曾想过,为何近来村中孩童读书,总觉精神不济?那便是诗气被窃的明证!”
这话像一根毒刺,精准地扎进了村民们的心里。
他们想起自家孩子近日确实有些萎靡,看向终南山的眼神,瞬间从敬畏变成了敌视。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一个叫小石头的半大孩子,悄悄地溜出了人群,借着夜色,敏捷地爬上了那条熟悉无比的山路。
他气喘吁吁地跑到茅屋前,将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塞进李砚手中。
“李砚哥哥,他们都说你是吸人精气的妖人,我不信!”孩子的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你教我念‘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的时候,我感觉天上的星星都比平时亮了好多。”
李砚展开纸条,上面是小石头用木炭画的歪歪扭扭的星星。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驱散了山间的寒意。
他没有对孩子解释什么,只是摸了摸他的头,让他快快回去。
他深吸一口气,在院中设下香案,月光如水银泻地。
他没有理会山下隐约传来的喧嚣,而是闭上双眼,心神沉入脑海。
“系统,兑换【史海钩沉·回溯初阶】!”
“叮!消耗功德值500点,功能解锁成功。宿主可对蕴含历史信息的物品,进行短暂意识回溯。”
胸口的“诗心钥”微微震动,一抹常人无法看见的青光一闪而逝。
李砚将全部心神,都沉入到那卷残破的《诗纬·星部》上。
残帛上仅存的三个字,清晰地映入他的意识——“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刹那间,斗转星移,天地倒悬!
李砚只觉神魂一轻,眼前的茅屋、香案、夜空尽数消失。
他发现自己竟站在一片广阔的杏林之下,前方高台上,一位身着古服的长者正手执竹简,对座下三千弟子慨然长叹:
“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
声音洪亮如钟,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狠狠敲击在李砚的心头。
这画面仅存在了短短三息,便如泡影般破碎。
李砚猛然睁开双眼,额上已是冷汗涔涔。
那惊鸿一瞥的景象,却让他豁然开朗。
他终于明白,诗,并非仅仅是文字的艺术,更是沟通天地、感召人心的力量!
他不再犹豫,提笔蘸墨,在那卷《诗纬·星部》的残句之后,一挥而就,将其补全!
翌日清晨,天光未亮,李砚便已来到村口那块巨大的石壁前。
他手持一柄石凿,竟是将自己补全《诗纬》后,有感而发创作的一首新诗,一笔一划地刻了上去。
《星河问天》
谁把银河倾作墨?一滴落处万灯明。
欲借天心照尘世,不教诗骨葬寒冰。
当最后一划刻下,异变陡生!
苍茫的夜空尚未完全褪去,天际的星轨竟在刹那间发生了微不可察的偏移。
北斗七星的第七星“瑶光”,毫无征兆地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忽明忽暗,仿佛在与石壁上的诗句遥相呼应!
“星星……星星在跟你说话!”扎着羊角辫的小桃赤着脚从村里跑出来,指着天空,满脸震惊地喊道。
“装神弄鬼!”一声冷笑打破了这神圣的氛围。
王少阳带着一大群手持火把、锄头的村民,恰好赶到。
他指着李砚,对众人煽动道,“看到了吗!这就是妖术!他要引下天魔,祸害我们整个村子!大家跟我上,烧了这妖人!”
村民们被他一激,眼中的理智尽失,举着火把就要冲向李砚。
“且慢!”
一声清朗的道喝如平地惊雷,拦住了众人。
只见一个身背古剑、手持拂尘的云游道人,不知何时已站在了路中间。
他正是玄尘子。
他看也未看王少阳,目光落在石壁的诗上,又翻开手中一册泛黄的古籍《唐初星律考》,淡淡道:“瑶光星动,应和诗文。此乃‘天官诗谶’之象。若此诗真是虚妄妖术,又何以引得星象应之?”
他转向李砚,稽首道:“韩道长临行前早就算到你有此一劫,特意嘱托贫道,将此物送来。”他递上一张阵图,“此为‘诗引共鸣阵’,可借星辰之力,验证真诗,涤荡虚妄。”
李砚心头巨震,这不正是系统曾模糊提示过的,“引动天地共鸣”的钥匙吗?
子时,终南山顶,观星台。
李砚按照图纸,以山石布下阵法。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枚温热的“诗心钥”郑重地放入阵眼之中。
山风呼啸,山下是无数双紧张注视的眼睛。
他立于阵中,朗声高吟:
“谁把银河倾作墨?一滴落处万灯明!欲借天心照尘世,不教诗骨葬寒冰!”
诗句脱口而出,阵眼中的“诗心钥”嗡然作响!
刹那间,夜空中万千,星辰仿佛听到了召唤,一道道星光竟汇聚成一道璀璨的光柱,如天河倒灌,精准无误地倾泻在观星台的石阵之上!
光芒万丈,将整座山顶照得亮如白昼!
被星光笼罩的古老石阵上,竟缓缓浮现出一段更加古老的蝌蚪文铭文:“诗者,天地之心也。”
那磅礴、浩瀚、纯正无匹的气息,让所有人心神剧颤。
“神迹……这是神迹啊!”王婆婆浑身颤抖,第一个跪倒在地,老泪纵横,“我误信了奸人之言……请小先生恕老妇之罪!”
村民们纷纷丢掉手中的火把,敬畏地跪拜下去。
而王少阳见势不妙,面色惨白如纸,悄悄转身便欲趁乱逃走。
“站住!”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小石头不知何时挡在了他的身前,仰着头,清澈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你说李砚哥哥是妖人,那你……为什么会害怕天上的星星?”
这一问,如千钧重锤,让王少阳踉跄后退,哑口无言。
星光渐渐散去,观星台重归寂静。
李砚收回阵眼中的“诗心钥”,只觉掌心一阵灼热。
他低头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那光滑的玉佩背面,不知何时竟烙印上了一行他无比熟悉的小字: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
他猛然记起,这……这是他穿越前,自己任教的那间高三教室后墙上,最醒目的励志标语。
可它,为何会出现在一枚盛唐的神秘玉佩之上?
这本不该属于这个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