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过的断魂崖顶死寂如墓。两道身影静静相偎在冰冷黑石上,鲜血与雨水混合成的暗红溪流沿着石缝蜿蜒,又被新落的雨滴不断稀释。秦烈残破的身躯几乎嵌进岩层,五指仍死死扣住苏婉冰凉的手腕,仿佛这是连接濒死意识与尘世的最后锚点。在他胸前,那枚布满暗金纹路的古玉碎片紧贴着皮肉,微弱地搏动着,如同休眠的活物。
几道青色身影如鬼魅般穿透崖顶浓雾。“这里!”为首的老者须发皆白,指尖一缕银芒正与苏婉发间银簪的裂痕共鸣震颤。当他触到苏婉近乎消散的脉搏时,面色骤沉:“燃魂之伤…银簪护主已至极限!”
数枚龙眼大小的丹药被捏碎成粉,混合着淡金色的药液敷上两人伤口。药粉触及秦烈胸前黑洞时竟嘶嘶作响,腾起五色毒雾——那是魂殿使者临死前打入的**噬魂阴煞**,正蚕食着新生的血肉。古族药师不得不以银刀剜去腐肉,露出森然胸骨。每当刀锋刮过,秦烈昏迷中的身体便反射性抽搐,喉间溢出野兽般的闷吼。
苏婉的状况更为诡谲。她心口处盘踞着一团混沌暗金光芒,正是强行融合魂殿本源与古玉力量的反噬。银簪裂痕如蛛网蔓延,簪头镶嵌的米粒大明珠已黯淡无光,却仍牵引着她一缕游丝般的魂息不散。
剧痛将秦烈拖入深海般的梦境。无数记忆碎片在黑暗中翻涌:母亲染血的纳戒,药尘被徒弟背叛时绝望的叹息,魂殿祭坛上悬挂的五大家族囚徒…最后定格在一双猩红巨眸,深渊之音在颅骨内震荡:“钥匙…终将属于魂殿!”
“守住本心!”苍老喝声如惊雷炸响。秦烈猛然睁眼,发现自己悬浮于虚无,面前竟浮动着那枚古玉碎片。碎片投射出一道虚影——赫然是药尘!只是这影像模糊不清,仿佛随时会溃散。“前辈?您不是已经…”
“这只是老夫封印在骨灵冷火中的一缕神念。”虚影苦笑,“当年被韩枫勾结魂殿暗算时,老夫便分出一丝魂力藏入此玉,只为警示后世…未料今日被你唤醒。” 药尘的影像突然波动,指向秦烈意识深处翻滚的暗金能量:“快压制它!魂殿使者本源正在污染古玉!”
秦烈再度清醒时,映入眼帘的是青铜穹顶流淌的星图。身下玉床温润,药香沁入肺腑。他试图起身,却骇然发现经脉空荡如被掏空,只有胸口古玉随着呼吸微微发热。
“你玄煞气旋崩毁,能活下来已是奇迹。”白须长老古河推门而入,手中药碗蒸腾着龙形白气,“那丫头更麻烦。燃魂之术伤及本源,银簪之力仅能吊命。”
顺着古河目光,秦烈看见隔壁玉台上的苏婉。她周身插着七根银针,针尾颤动如琴弦,构成一道封印阵法将心口暗金光团死死锁住。最刺目的是她发间银簪——那道裂痕深处,竟透出极细微的玄奥符文,与古玉碎片上的纹路同源!
“此簪名‘镇魂’,乃我古族龙母遗物。”古河指尖拂过簪身裂痕,神色凝重,“它能引动古玉共鸣,证明这丫头血脉非凡…可族中记载,最后一位能驱使镇魂簪的,是百年前叛离的支脉圣女。”
深夜,秦烈潜入密室。古玉碎片悬浮于阵法中央,四周环绕着八块残破碑文。当他的血滴上碎片时,异变陡生!
暗金纹路如活蛇游动,在空中交织成一篇功法——《玄煞吞天诀》!开篇赫然是触目惊心的血字警示:“以魂为薪,以煞为火,吞天噬地…慎之!慎之!”功法运转路线竟需引煞气自毁经脉,再借古玉重塑,每一次突破都是剔骨剜心之痛。
更让他脊背发寒的是最后浮现的画面:九块古玉碎片拼合处,竟形成一扇门扉轮廓。门内血海翻腾,无数锁链捆缚着身影——其中一道,酷似萧战!魂灭生的狞笑在幻象中回荡:“待古玉归一,汝父即祭品!”
七日后,秦烈立于古族试炼崖。他缓缓抬手,一缕暗金气流在掌心旋转,所过之处空气发出被腐蚀的嗤响。新生的玄煞斗气比以往更暴戾,经脉却如碎裂的瓷瓶般剧痛——这正是修炼《吞天诀》的代价。
“魂殿三日后攻打东龙岛。”古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疲惫,“他们感知到镇魂簪苏醒,要夺古玉钥匙。”他递出一卷兽皮,“此乃断魂崖底探查结果。那深渊巨手的主人…是魂灭生一道分魂。”
秦烈展开兽皮,瞳孔骤缩。画面中瘴气翻涌的深渊底部,赫然刻着数千丈大的血色阵法——中央供奉的祭品,竟是五大家族的血脉遗骸!阵法纹路延伸的终点…正指向古族禁地深处某道青铜巨门。
狂风卷起他的衣袍,古玉碎片在怀中发烫。青铜门内锁链的碰撞声与父亲的嘶吼,在脑中越来越清晰。
当夜,禁地警钟炸响!秦烈撞开苏婉的房门时,只见她胸口封印崩裂,暗金光团如心脏搏动。窗外,一道覆盖半个天空的魂殿血符正在凝聚,符文中浮现的巨眸…与深渊之眼一模一样!
“钥匙…归位了…” 苏婉忽然睁眼,瞳仁竟化作冰冷的暗金色。她抬手抓向秦烈胸口古玉,指尖缭绕的煞气比魂殿使者更精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