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刚把青铜镜小心收好，就听见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刹车声，紧接着是陶瓷碎裂的脆响。
她掀开窗帘一角，看见辆亮粉色的超跑斜停在古玩街入口，车头上还顶着半片青花瓷盘，个扎双马尾的女孩正叉着腰骂街，声音清脆得像敲铜锣。
“哪个不长眼的把碰瓷的盘子放我车位上？知道我这漆多少钱一平方厘米吗？”
女孩穿着定制汉服，裙摆上绣着夸张的饕餮纹，却配了双限量款运动鞋，混搭得像场视觉灾难。
她骂到兴头上，突然瞥见沈清辞的窗户，眼睛瞬间亮得像探照灯，甩开保镖就往楼上冲。
“沈大师！我是你的头号粉丝啊！”
防盗门被拍得砰砰响，沈清辞刚拉开条缝，女孩就像泥鳅似的钻进来。
“沈大师，你要收徒吗？你要助理吗？你需要钱吗？”钱多多自顾自的说着
沈清辞被致命三连问难住。
“师傅请收下我的膝盖！”钱多多已经完成拜师仪式！
沈清辞……
钱多多像只刚得到新玩具的小狗，围着沈清辞团团转。自从拜师成功，她看沈清辞的眼神，除了崇拜就是“我师父天下第一好看”的滤镜。
“师父师父！”钱多多献宝似的捧着一个最新款的手机云台，“你看这个直播设备！八轴防抖，美颜滤镜开到银河系！分分钟顶流预定！我给您当运营助理，绝对专业！”
沈清辞正用一方素绢擦拭着青铜镜，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无聊。”
“别啊师父！”钱多多不死心，双马尾随着她夸张的动作晃悠，“您想想！直播多赚钱！火箭游艇刷刷的！咱老宅修葺不是还差点吗？直播间打赏分分钟搞定！而且，这也是积累功德嘛，帮广大网友排忧解难！”
听到“钱”和“修葺老宅”，沈清辞擦拭镜面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青铜镜适时地在她掌心微微震动，镜背云纹流转，映出一个小巧的虚拟余额框，数字依旧惨淡得让人心酸。
“……随你。”沈清辞淡淡吐了两个字，算是默许。
“耶！师父万岁！”钱多多高兴得差点把云台扔了，立刻手忙脚乱地开始调试，“包在我身上！保证把您拍得美若天仙，气质出尘！”
十分钟后，钱多多把简洁的客厅设计成了临时直播间。背景是挂着几幅水墨画的素墙，沈清辞盘膝坐在蒲团上，依旧是那身清雅的月白旗袍，长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颊边，清冷疏离，自带仙气。
钱多多则蹲在一旁，捧着平板电脑，一脸“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严肃表情，对着屏幕指指点点。
“开播了开播了！”钱多多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开始键。
直播间标题被她改成了“行走的玄学百科·沈大师在线解惑（新助理试运营版）”，后缀还跟了一串闪瞎眼的星星特效。
沈清辞本就人气很高，再加上钱多多“古玩街钱大明白”这个ID之前积累的人气，直播间开播不到五分钟，人气就蹭蹭上涨，弹幕开始滚动：
【前排！终于蹲到沈大师开播了！】
【哇！大师今天这身旗袍绝了！气质杀我！】
【钱大明白！是你吗？你追星成功了？！】
【助理姐姐，滤镜开太大了！大师的脸都快磨没了！】
【楼上懂啥，这叫朦胧美！】
钱多多看到弹幕提到滤镜，才惊觉自己手一抖，把“一键换天+柔光磨皮+美白大眼瘦脸”全拉满了。
屏幕里的沈清辞，美则美矣，但仙气中莫名透着一股……虚假繁荣？
“啊！抱歉抱歉！”钱多多手忙脚乱地去调参数，嘴里念叨着，“柔光关掉……美白降一点……瘦脸……诶？这个猫耳特效按钮怎么在瘦脸旁边？”她指尖一滑，本想关掉瘦脸，却误触了旁边一个粉嫩的“萌宠滤镜”图标。
瞬间！
屏幕里的沈清辞，那清冷出尘的容颜上，头顶两侧，非常突兀地、极其生动地，冒出了一对毛茸茸、粉嫩嫩的……猫耳朵！甚至还会随着她微微的侧头，轻轻抖动一下！
弹幕：？？？
弹幕：！！！
弹幕：！！！！！！！！！！！！！！！！！
【卧槽哈哈哈哈哈哈！猫耳天师！】
【啊啊啊啊啊啊啊！萌我一脸血！大师！我可以！】
【钱助理！你是我的神！这特效加得绝了！】
【从今以后请叫我沈喵喵的信徒！】
【截图了截图了！年度最佳表情包诞生！】
【火箭刷起！求保留猫耳皮肤！】
沈清辞正低头看着青铜镜里反馈的弹幕内容，镜面居然还能当分屏弹幕显示器用？忽然感觉头顶有点异样。她疑惑地抬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发髻。
嗯？没东西啊？怎么感觉怪怪的？
她看向旁边已经石化、脸憋得通红的钱多多：“怎么了？”
钱多多看着屏幕上顶着猫耳、表情却依旧清冷茫然、反差萌炸裂的师父，再看看刷到几乎卡死的“哈哈哈哈”和“猫猫天师”弹幕，以及满屏飞起的“火箭”、“跑车”特效，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没、没什么师父！特效……特效效果特别好！观众特别热情！”
沈清辞虽然觉得钱多多的表情有点诡异，但看到青铜镜里飞速跳动的打赏数字，换算成老宅的砖瓦在蹭蹭上涨，决定暂时不去深究。
“好了，开始连线吧。抽三个问题。”沈清辞定了定神，恢复了惯常的清冷语气——虽然配上头顶那对虚拟猫耳，效果大打折扣。
钱多多如蒙大赦，赶紧操作：“好嘞！第一位幸运观众‘爱喝奶茶的小仙女’！”
连线接通，一个元气满满的女生声音传来：“大师大师！我养的电子宠物最近不吃电了！充电宝插上它也没反应，是不是中邪了？需要您做法事给它驱驱邪吗？”
沈清辞：“……”
【哈哈哈哈电子宠物不吃电可还行！】
【赛博中邪？】
【大师：这题超纲了！】
【猫耳大师表情管理要失控了！】
沈清辞沉默两秒，面无表情地开口：“建议重启设备或检查充电接口。玄学不渡赛博电子狗。”
“爱喝奶茶的小仙女”：“哦……好吧……谢谢大师……” 声音明显有点失望地断开了。
钱多多憋着笑：“咳咳，下一位，‘都市丽人Lily’！”
这次是个成熟的女声：“沈大师您好，我怀疑我老公被狐狸精缠上了！他最近总加班，回家还喷香水！您能帮我看看他面相吗？照片我私发给助理了！”
沈清辞瞥了眼钱多多平板上收到的照片——一个略显油腻的中年男人自拍。、
青铜镜在她掌心微震，镜面快速闪过几个模糊的画面：应酬酒局、KTV包厢、以及……男人偷偷在卫生间喷廉价古龙水的画面。
沈清辞嘴角微抽：“这位缘主，建议你查查他公司附近的洗浴中心和KTV会员卡。问题不在玄学，在管理学。”
语气依旧平淡，但透着一丝无奈。
【大师犀利！】
【管理学可还行！】
【哈哈哈哈人间真实！】
【猫耳大师在线打假！】
钱多多快笑抽筋了：“最、最后一位！‘宅男阿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