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烧制的瓷器不多,普通瓷器很快卖完,剩下的精品瓷器仅卖出两件而已。
苏沐瑶很满意,决定今日到此为止:“若晴姐姐,今日就卖到这里,我们回家吧。”
黄若晴盯着摊位上的精品瓷器:“你亲手制作的瓷器还没售卖完,不如再等等?”
苏沐瑶解释道:“逛摊位的以普通百姓居多,我做的精品对他们来讲价格过高,再等下去只会耗费时间。这些精品需待识货的有缘人出现,其价值才能真正实现。今日能卖出两件已然不错,不能太贪心。”
黄若晴边将木匣子里的铜板和银子装进钱袋,边提出自己的建议:“不如从明日起你也做些普通瓷器。”
苏沐瑶用微笑回应后,向一旁如同守卫一样的张傻子吩咐道:“傻子,过来将这些精品装好,放回陶韵巷口的马车里,拉回窑场,明日再摆出来售卖。”
张傻子点点头,手脚麻利地开始打包瓷器。
黄若晴猛然醒悟过来:“哦,我明白了,出自你之手必是精品。你这双手啊,太过灵巧,一摸那普通瓷器它们都会变成精品,何况费心制作?”
苏沐瑶边帮张傻子整理瓷器,边说:“若晴姐姐太过夸张,我摸过不少普通瓷器,也没见它们变成精品。”
黄若晴打趣道:“早知你我今日会摆摊售卖瓷器,就不该将你这双手锻炼得如此精巧。”
瓷器已全部装入木箱,张傻子一手提一个木箱向巷口走去。
苏沐瑶对黄若晴说:“顺子今日才拉了些新坯,需要晾一日才能刻花,我要等这几款精品卖出去再做新的。所以明日我有空,不如你回家歇上一日,陪陪黄伯伯和婶婶。”
“他们哪需要我陪?”想到裴少棠看沐瑶的眼神,黄若晴觉得还是回去一趟,“也好,我正好回去向他们两个说说今日我看摊位的情况,也劝劝我爹别再操心给我退婚。”
苏沐瑶抬头望了望天空:“有乌云过来,恐怕会下雨,把摊位淋坏了怎么办?早知该带块防雨的桐油布来,也怪我没有经验,考虑得不周全。”
黄若晴神秘地说:“瞧,送桐油布的人来了。”
苏沐瑶顺着若晴姐姐的目光看去,只见裴家铺子的掌柜面带笑容向这边走来,他身后跟着一个伙计,手里捧着一块厚实的桐油布。
黄若晴小声在耳边提醒:“恐怕是裴公子安排的。”
掌柜走近后说道:“姑娘,公子吩咐过,若天气不好,让我派人把桐油布给您挂起来好避雨。这天儿看着快下雨,您瞧,别家都在绑桐油布,我也让人给您这摊位绑上?”
苏沐瑶瞧一眼其他摊位,都在忙碌着撑起桐油布,他们将布料边缘的粗麻绳紧紧绑在摊位四周的支架上,确保风雨不侵。
“麻烦掌柜替我谢过裴公子,瓷器已卖得差不多,我打算收摊。”
“恭喜姑娘,开张第一日如此顺利实属难得。既如此,姑娘尽管离去,我会让伙计用桐油布将苏家的摊位盖好,保准不会淋雨。”
苏沐瑶甚是感激:“多谢掌柜。”
“姑娘要谢就谢我家公子。”
掌柜说完,开始吩咐伙计仔细将桐油布覆盖在摊位上,四角绑紧,确保无懈可击。
黄若晴靠近苏沐瑶:“我们两个在此处又帮不上忙,还不赶紧走?”
苏沐瑶点点头,与黄若晴并肩离开,不时回头瞧裴家伙计忙碌的情景,更是对裴公子充满感激。
行至陶韵巷口,开始下起毛毛细雨。
楚儿在一辆马车上招手:“姑娘!这儿!”
苏沐瑶拉起黄若晴:“若晴姐姐跟我上马车,我送你回黄堡镇。”
黄若晴将钱袋塞进苏沐瑶的怀里:“这点儿雨对我来讲根本不算什么,你还是赶快回去,我去那边租辆马车。”
苏沐瑶从钱袋里掏出几枚铜板,塞回黄若晴手中:“你帮着忙了许久,工钱还没给,总不能让你自己掏钱租马车。”
黄若晴爽快收下:“为了让你安心,我就收下。不过,我可提醒你,别拿我当外人。”
“我什么时候拿你当过外人?一直拿你当亲姐姐看待。”
“这就对了,往后对亲姐姐别这么客气。”
黄若晴说完,冒着鹅毛细雨跑到一旁去租马车。
看着若晴姐姐顺利上了马车,向她挥手后,苏沐瑶才上了自家的马车。
还未来得及坐好,先将钱袋扔给楚儿,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今日赚的。”
楚儿打开一瞧,惊喜道:“这么多!照这么下去,姑娘会不会有一日变成耀州最有钱的人?”
苏沐瑶已在车内坐好,轻笑道:“瞧你那财迷样!记着,你家姑娘我不为赚银子,苏家多少有些家底儿,我和娘,加上你和项嬷嬷四个人省着点儿,足以将日子过下去。我重开苏家窑场,不过是想在父亲和哥哥不在的日子里炉火不熄,让耀州人不要忘记苏家瓷器。”
楚儿满眼钦佩之色:“还要让天下所有人知道苏家的瓷器是最好的。”
“你这丫头的志气倒比我高,可惜我一个女子哪有那么大能耐?能帮父兄看好窑场已然不错,未来的事还需等父兄回来再说。”
苏沐瑶相信外祖父文襄侯一定会在京城帮着苏家,说不定很快会传来好消息。
马车在细雨中启动,苏沐瑶畅想着父兄归来后看到她将窑场照顾得井井有条,对她赞赏的表情。
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眼眶也跟着微湿起来。她深知,前路艰难,可只要心中有信念,苏家窑场的辉煌终将再现。
楚儿想起件事,开口说:“姑娘,邢师傅今日也回家了,他说需要烧窑时自会来。”
“邢师傅做事有分寸,不必管他。”
“他也忒随意了,跟以前的陈师傅没法比。”
“往后别这么说邢师傅,苏家遇难之际,他能前来帮着烧窑,足以见他人品不错。”
“那是因为没有窑场愿意要他。”
“不是没有窑场要他,是因为别家窑场的东家无法达到他的要求。”
“第一次听说一个烧窑的还对东家提要求。您都不知,他今日走时,对我说,姑娘您做的瓷器甚好,能不能给他做一款。真是的,他现在用的那套茶具就是姑娘亲手做的,竟然还不满足,主动讨要。”
“这倒是我的疏忽,是该给邢师傅做一款,再由他指挥傻子烧出,自然与那套茶具意义不同。”
楚儿不解道:“姑娘怎会如此纵着他?”
苏沐瑶批评道:“你是我的丫鬟,对邢师傅如此不满,若传出去他人还以为是我对邢师傅有意见,往后不要再说同样的话,小心我以后出门不带着你。”
楚儿委屈地说:“姑娘,我错了。”
苏沐瑶用缓和的神色叮嘱道:“你要记着,凡是在苏家遇难之时愿意帮着的人,我们都要心存感激。”
“我记下了。”
楚儿已改变态度,苏沐瑶不好再说下去,她转而问道:“娘和项嬷嬷可还在窑场?”
楚儿回道:“我跟着夫人和项嬷嬷一起从窑场出来,她们这会儿应该早已回到苏宅。”
苏沐瑶微微点头,不再言语。沉默间,竟无意中想起萧景翊。
萧景翊离开苏家窑场时说过,在耀州的时日不会再来打扰她。也不知他还在不在耀州?最好赶快离开。
苏家已遭遇劫难,再多个萧景翊,被瑞宁郡主知道他是因她苏沐瑶跑来耀州,只怕到时会令苏家雪上加霜。
不过苏沐瑶也有些许得意。
萧景翊的家世比顾言卿好多了,长得也不差,要不是因为被瑞宁郡主瞧上,青云馆的其他姑娘肯定也会对他趋之若鹜。这样的人竟然为了她苏沐瑶跑到耀州来,在汴京时还想把价值不菲的胭脂盒送给她,足以让苏沐瑶找回在虹桥上失去的那份自信。
她的嘴角不由露出笑意。
楚儿瞧见,问道:“姑娘可是想起什么高兴的事?”
苏沐瑶哄骗道:“不过是因今日开张顺利才忍不住高兴。”
楚儿仿佛知道她心思一般,小心议论道:“汴京离耀州不近,萧公子竟然为姑娘跑到耀州来,真是令人感到意外,他今日没有出现,也不知人还在不在耀州?”
苏沐瑶在心中慨叹,楚儿不愧是跟她多年的贴身丫鬟,竟能如此洞察她的心思。可她不能因此承认心中所想,再说她对萧景翊并未产生像对顾公子那样的感情。
“不管萧公子因何来耀州,都与我无关。楚儿,你记着,不要对不可能的事抱有任何幻想,否则受伤的只能是自己。在我看来,他来耀州的理由不过是一时年少冲动,千万不能当真。就像我因年少冲动向顾公子表白,现在想来觉得自己很傻,当时怎能做出不顾廉耻之事?恐怕过上一段时日,萧公子也会觉得自己来耀州的行为十分可笑。”
姑娘的想法不无道理,楚儿不再将萧公子的事放在心上。
“姑娘回到耀州后,第一次提顾公子时表情和语气看上去很平和,足以说明姑娘不再会为顾公子看上丞相家三姑娘而伤心。”
苏沐瑶仔细品着自己的内心,要说完全放下对顾公子的感情那是假的,只是已没有在汴京和刚回到耀州时那般难受。
要感谢萧景翊,他为她跑来耀州,让她自卑的情绪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的期许,才令她真正走出情伤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