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小时后,他俩喝的酩酊大醉,由家里人接走了。
姜南喝的不多,但也很晕,回办公室小憩。
“喝酒伤身啊,少喝点小姜。”余雅看到他的醉样,笑道。
“对了,刚才小扬妈妈过来问,小扬怎么还没回家,他去哪玩了。”余雅问道。
“小扬他回家…”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姜南顿时醒酒了,惊觉地抬头。
“他没回家吗!”姜南问道。
“没有欸,不会出事了吧。”余雅担忧道。
“靠,现在是,八点多,我出去找下。”姜南喝了些热奶,带上雨伞,出了门。
屋外小雨霏微,寒气逼人,夜深了,街旁店铺都关门了。
鹿柴湿地公园,在括州城南部,火锅店在湿地东部的横阳街上。
而周扬家在北边的湖东街,挨着湿地,在雨夜飘着迷蒙的水雾。
街上行人稀少,晚风冷冽,冻的他直哆嗦。
“该死,去哪了。“姜南左右环顾,不知去哪找他。
这时他看到了小学的保安室灯还亮着。
对了,可以查监控,那保安大爷是他邻居,认识。
于是他敲门,进去,跟大爷说明情况。
大爷闲着无聊,爽快地让他查了。
姜南找到校门的监控,把时间拉到一小时前,仔细地查看。
过了十余分钟,监控里出现了穿白棉衣的身影,周扬来了。
姜南瞪大眼睛看。
镜头里的周扬低垂着头,走路摇晃,伞不见了,就淋着雨,走过了校门。
那时雨下得急,他全身湿透,姜南看着都冷,但他好像无感。
“不会遭了邪吧。“姜南担忧道。
快速浏览剩余的录像,他没再出现了。
学校离周扬家就二百米,难道他是在这段路上失踪的?
想到这,姜南赶忙去搜寻。
右侧是整齐排列的住宅,没有巷道,那么是…
姜南看向左侧,不远处,有一座拱桥,通往湿地深处。
桥旁种着柳树,柳枝沾满了雨滴,在寒风吹下,摇摆着。
从柳下看湿地,一片黢黑。
而住宅大多还亮着灯,看来无异样。
姜南决定进湿地搜查,踏上了拱桥。
“周扬,周扬,你在哪里…“他边跑边喊道。
一路都有鹅黄的古式路灯,有些好,有些坏,微微照亮了路道。
雨似毛丝,在灯下飘摇,湿地里没有游客,很冷清。
姜南跑到了一个岔道口,不知如何选择。
“该死,跑哪去了。”他焦头烂额。
徘徊两分钟后,他注意到地上的落叶。
深秋了,地上积攒起许多杨树的枯叶,姜南俯视各处的叶,最后蹲下,拾起一片红叶。
“阴气?”仔细观察后,姜南发现叶上冒着微淡的黑烟。
他是阴阳眼,对此很敏感。
说明有阴物经过这,姜南循着这条线索,跑去。
最后,到了湿地间的一个广场,石砖铺的,蛮大,种着柳树,平常这时经常有人来跳舞,现在幽森的很。
“周扬!”阴痕明显了,透过柳叶,姜南远远地,看到广场里杵着道白影,知道是周扬。
离近了,他听到雨声中,夹杂了沙沙的,好像扫地的声音。
来到广场,定睛看去,周扬拿着把枯黑扫帚,扫着泡水的落叶。
“你没事吧。”姜南跑来,问道。
周扬抬头,瞪了他一眼,把姜南吓退了。
那左眼,覆了层白翳,很厚,像污垢,而瞳仁布满了血丝,邪祟极了。
不会中邪了吧,被鬼附身了?
默念菊的花语,黄纹显形,姜南折下一根柳枝,小心凑近。
周扬自顾自地扫着地,嘴里还念叨着。
“别丢垃圾…别丢垃圾…”
“丢你个头。”姜南绕到背后,猛地跳去,用胳膊别住他的脖子,想放倒。
谁料周扬的身体无比僵硬,只低了下,嚎叫着肘击姜南的脸。
“靠,真狠。”姜南被打退。
周扬回身,猛地一扫,落叶带着积水朝姜南飞来。
姜南被腥臭的水溅到了,烦躁地擦了脸,观察周扬。
周扬也不跑,呆滞地看着他。
姜南上前,注入菊黄罡气,用柳条抽他。
打到右臂,他无感,再扫来落叶。
“可恶。”姜南躲到招牌后。
菊仙罡气对邪气有很好的克制效果,但对人体,就无效了。
那只眼睛想必是阴邪凝聚之处,得想办法把罡气打进去,又不能伤到眼。
姜南思索起来。
周扬绕过,拿起扫帚朝姜南打来。
姜南后退,这时看到了草坪里的水潭。
对了,用水。
用手掬起水,输入菊气,侧身躲过周扬的扫帚,往他脸一泼。
“啊啊!”周扬抛下扫帚,捂脸痛叫,左眼冒出白烟,往后倒退。
姜南乘胜追击,举起柳枝打他头,周扬拿手挡。
他掌心蓄气,握拳,猛击他的腹部。
黄气溢开,周扬被打倒了,摔在草上抽搐,呃呃了好些声。
姜南想检查他的眼睛,但周扬捂着挣扎。
故技重施,拿菊水泼脸,如此两次,周扬惨叫着昏厥了。
姜南把他平放,小心地翻开眼皮。
一股阴气陡然冒出,眼球白晃晃的,像老人的白内障。
“在火锅店里没白眼,出来后…”应该是离开店后发生异变了,姜南判断道。
这么鲜明的特征,莫非是印记?
强大的魂灵类怪物,会烙下印记,作用多样,包括控制、伤害、定位等。
一个印记为它的主体所专属,因此极易辨识。
体表的印记,尝试下清除吧,姜南想到。
夜深,雨渐急,风更冷,姜南戴上帽子,折了根细松枝,伸到他眼睑上。
姜南将罡气注入松枝,纯净、寒冽的雨水不断地落在松枝上,被染的菊黄,滴入周扬的左眼里。
水滴碰到白膜,呲啦,好似热水浇冰,冒起了烟气,印记在融解。
“啊,啊!”周扬发出惨叫声,激烈挣扎,姜南膝顶在他胸前,摁住他,滴水。
一滴,两滴,三滴…
逐渐地,周扬停止了挣扎,眼里白翳消散了很多,瞳仁变得清澈了。
见到差不多,姜南结束了治疗,外套都湿透了,冷的他连打喷嚏。
周扬昏迷了,姜南背起他,想带到附近的诊所里。
谁料,刚走两三步,背后就传来了,索索的扫地声,由远及近,分外刺耳。
“谁!”姜南回头喝道。
像是垃圾发酵后的腐臭味,顺着风扑面而来,姜南闻到,胃里一阵翻腾。
广场的阴雨里,多了道浊黑的身影,它佝偻,穿着破烂,很矮,老脸上刻满了皱纹,左眼嵌着颗惨白的眼球,盯着姜南。
看到眼球时,姜南头猛地一疼,感到了满心的怨毒。
“你丢了…垃圾…”它的声似鸟叫,贼难听。
用扫把一甩,地上的积水皆被翻起,如急浪打向姜南。
“邪魂,哪里来的。”牡丹纹亮,姜南踏地,红雾四溢,碰到水浪,立刻结冰。
同时身旁落下的雨滴结成冰粒,朝老鬼刺去。
哗,哗,它举起扫帚,全部拍掉。
“紫藤萝!”姜南趁机上前,紫花亮,沾水的长柳枝带上电,抽它。
啪,击中左臂,白爆,老鬼痛叫着俯下。
他欲追击,老鬼抬起了头,左眼骨碌碌地转,冒出一团白雾。
罩到姜南的头,顿时头痛,双眼一白,看不清了。
靠,精神攻击,姜南连忙换出菊花,用罡气清邪,并后退。
老鬼化为黑烟,飘到其背后,高举扫把,砸来!
菊黄之气驱散白雾,姜南察觉,弯左臂挡。
嗒,黑竹杆打到,比铁棍还硬,小臂一阵剧痛,他涨红了脸,后退。
“哈哈,来跟我扫地。”老鬼猛挥扫帚,刮出大风,夹杂着钢针般的竹丝。
得给你来招猛的,姜南躲到树后,想到。
“呼。”他张开右掌,专心催动紫藤萝。
浅紫的电通过经脉,在掌上汇聚,形成耀眼的雷球。
起初还好,等到苹果大时,功率过强,他有些控不住了。
雷气滋滋,电伤沿途的血脉,一阵灼痛,姜南停止,转身。
老鬼不见了。
忽地一些水滴落在头顶,姜南心停跳了拍,立刻抬起右手。
老鬼面目狰狞,举着满是黑水的扫帚,砸他的头,枯黑的竹编直接撞到雷球。
砰!白光爆闪,电花四溅,紫电宛如游蛇,在老鬼身上奔腾。
“啊!”浑身黑烟,它惨叫着掉落。
姜南也不好受,整个掌心都被电糊了,剧痛。
而且电流经过心脏时,会导致其异常搏动,现在心活蹦乱跳,也很难受。
他想补刀,但刚走两步,虚脱地跪倒了。
“你等着…”老鬼缓过来,瞪着他说道,化作一团黑烟,溜了。
“杏花。”姜南没空理它,额上亮莹白,真气来到额头,通过花纹,转化为纯净白香的花流,流到左臂右掌。
破损的血管,电焦的手掌,在快速地愈合。
不久,他感觉好多了,背起周扬,往回走。
背到诊所,让加班的医师检查下,周扬受了寒,有发热的症状,不过昏迷,医师不敢贸然打点滴,说让家长来。
姜南把湿外套脱掉,打电话让周扬妈来。
她急匆匆地跑来,忙问出了什么事。
姜南累极了,懒得编理由,便答道:“他说他要回校,我去看了下,发现他倒在湿地里,不知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