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戾气噬心
书名:山海纪元:万族纷争 作者:风之流浪 本章字数:9364字 发布时间:2025-08-18

第二十章:戾气噬心

青枫林的晨露本该沾着草木的清润,顺着松针滚落时能映出细碎的晨光,可阿燧跟着灵汐往里走时,每一步都像踩在浸了寒意的棉絮上。脚下腐叶堆里,几株本该翠绿的蕨类植物蔫蔫蜷着,叶片边缘泛着病态的枯黄,连叶脉都透着死气;空气里熟悉的草木灵气,混进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污浊——那是黑鸦散出的戾气,像磨碎的黑炭末,又像细小的毒针,悄无声息地往人的骨缝里钻,吸进肺里都带着股针扎似的闷痛。

灵汐走在前面,深绿色的麻布裙摆在林间划过,裙角绣着的青枫叶脉本是部落里最巧的阿绣娘所绣,此刻却被戾气熏得发暗。往日里,只要她指尖的草木灵气一动,路边的藤蔓就会顺着她的裙摆缠上来,替她拂去肩头的落叶,可今天,那些藤蔓紧紧贴在树干上,连一片叶子都不敢舒展,像是见了猛虎的幼鹿,浑身都在发抖。

阿燧看在眼里,攥着石剑的手又紧了紧——剑鞘上的火焰纹路是先祖用灵火烙的,此刻竟泛着微弱的红光,像是在对抗空气中的戾气。“灵汐族长,”他加快脚步追上灵汐,声音里带着急切,“林子里的灵气不对劲,比雾隐峡的戾气更重了,连草木都在怕。”

灵汐脚步顿了顿,抬手拂过身边一棵老松树的树干。树皮本该是深褐色的,此刻却蒙着一层灰雾,她指尖的草木灵气刚触碰到树皮,就像被滚油烫到似的猛地缩了回来,连指甲盖都泛了白。她转过身,额前的碎发被风拂起,露出眼底藏不住的忧虑:“昨天木泽他们的草药队遇袭后,林子里就开始不对劲。白须长老用灵木杖查过,说这戾气和灵脉大战时的魔气同源,却更隐蔽,像是……有人在刻意操控,专门往族人心底的怒意里钻,把小火星吹成大火。”

“是黑鸦!”阿燧急忙说道,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是上古魔族余孽,上次灵脉大战时,咱们联手用灵脉之力毁了他的肉身,他只剩一缕残魂附在玄铁上,躲在黑松林的洞窟里苟活。这些袭击、这些戾气,都是他的手段!他就是想让人类和妖族自相残杀,等咱们两败俱伤,他就会带着魔气夺了涿鹿山的灵脉!”

灵汐沉默着没接话,只是加快了脚步。她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指甲掐进了掌心——阿禾的尸体还躺在燧人氏的粟米地里,听说他胸口的玉剑插得极深,连石镰都还攥在手里;阿木和阿果的坟茔已经埋在了青枫林的西坡,坟前还摆着阿木没采完的驱邪藤、阿果没编完的灵草冠。那些带血的“证据”就摆在眼前,不是一句“魔族挑拨”就能轻易抹平的。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终于露出议事树屋的轮廓。那是三棵千年古松交织成的屋宇,树干粗得要三个妖族战士手拉手才能抱住,往日里藤蔓缠绕、灵果满枝,风一吹,灵果的甜香能飘出三里地,像座藏在林间的绿玉阁。可今天,屋顶的枝叶蔫得打了卷,挂在枝头的灵果落了一地,有的被踩得稀烂,紫红色的果汁混着泥,像一滩滩凝固的血;连树干上刻着的妖族图腾——那是青枫林第一代族长用灵玉刻的“草木共生图”,此刻都像是被戾气熏得失了光泽,图腾边缘泛着淡淡的灰。

树屋前的空地上,十几名妖族长老正围着石桌站着,个个面色沉得能滴出水来。掌管祭祀的白须长老拄着灵木杖,杖头的灵珠本是莹白色的,此刻却蒙着一层灰蒙蒙的浊色,连他下巴上的白胡须,都像是被戾气染得发枯;苍木长老握着玉剑的手青筋暴起,剑鞘上缠着的藤蔓被攥得变了形,他本就高大的身材,此刻因为愤怒,肩膀绷得更宽,像一头随时会扑人的黑熊。

看到阿燧跟着灵汐走来,长老们的目光瞬间像淬了冰,齐刷刷地射过来。苍木长老率先往前一步,玉剑“铮”地出鞘半寸,绿色的灵气顺着剑刃溢出来,带着凌厉的杀意,连他额角的伤疤——那是上次灵脉大战时被魔族所伤的痕迹,此刻都因为愤怒而泛红:“灵汐族长!你怎么把人类带进青枫林?他可是杀了阿木和阿果的凶手同伙!你忘了阿木昨天还跟你说,要去黑松林采最新鲜的驱邪藤,给你治胳膊上的旧伤吗?”

“苍木长老,你误会了!”阿燧急忙上前,双手高举示意没有恶意,他身上的麻布短褐还沾着雾隐峡的泥点,“我没有杀阿木和阿果,那些偷袭事件都是黑鸦干的!他用魔气伪造了妖族的灵气,还模仿人类的灵力——你们看,我腰间的石剑,从来没沾过妖族的血!”

“够了!”白须长老猛地打断他,灵木杖往地上一顿,震得石桌上的陶碗都跳了起来,碗里的灵果汁洒了一地。他的声音比往日暴躁了几分,眼底泛着一丝暗红,连说话时都带着粗气:“我们派去人类部落的探查小队——就是阿青和阿墨,两个最机灵的少年,亲眼看到你们在边境挖了深沟、插了尖木,还集结了上千战士!昨天偷袭我们灵果地的‘人类’,穿的是你们燧人氏的火焰纹布衣,刻的是你们的火焰纹路——这些,也是黑鸦逼你们做的?”

阿燧刚想辩解,突然注意到白须长老的手在微微发抖,他身边的桃叶长老——那是个平日里最温和的女长老,此刻却皱着眉,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石桌的边缘,指甲缝里都嵌了木屑。显然,他们都被戾气影响了判断,心底的怒意被放大了十倍不止。

“长老们,你们仔细感受!”阿燧急忙运转灵力,将自己沉稳的人类灵力缓缓散出,那灵力像涿鹿山的土,厚重而平和,“我的灵力里没有半分杀意!那些所谓的‘证据’,都是黑鸦故意留下的!他就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等我们两败俱伤,他就会带着魔气席卷涿鹿山,到时候不仅灵脉保不住,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包括青枫林的老人和孩子!”

可没人听得进去。苍木长老已经举起了玉剑,对着身后的妖族战士大喝,他的声音像惊雷似的炸响:“大家别信他的花言巧语!他就是来拖延时间的,等人类的战士到了,就会把我们青枫林踏平,把我们的灵果抢光,把我们的孩子抓去当奴隶!杀了他,为阿木和阿果报仇!”

“杀!为阿木报仇!”

“不能让他走!他是人类的奸细!”

妖族战士们的怒吼震得树叶都在抖,纷纷举起玉剑,朝着阿燧围过来。站在最前面的是阿石——他是阿木的弟弟,才十五岁,脸上还带着稚气,此刻却红着眼,握着玉剑的手因为用力而发白,连嘴唇都咬出了血:“阿燧!我哥就是被你们人类杀的!我要为我哥报仇!”

灵汐急忙挡在阿燧身前,抬手释放出一道绿色的灵气屏障,那屏障像一层薄玉,暂时拦住了众人。她回头看了阿石一眼,语气软了几分:“阿石,你冷静点,阿木的死,我们都会查清楚,不会让他白死的。”

“族长!你怎么帮着人类说话?”苍木长老不敢相信地看着灵汐,声音里满是失望,他往前走了一步,玉剑指着阿燧,“你忘了阿果还说要给你编个灵草冠吗?他说等灵果熟了,就用灵果的汁给草冠染色,让你戴起来最好看!他们都死了,你怎么还能相信人类?”

灵汐的身子晃了晃,指尖的灵气屏障也跟着颤了颤。她当然没忘——阿木是部落里最细心的草药师,去年灵脉大战时,她胳膊被魔气所伤,是阿木冒着危险,在黑松林里找了三天三夜,才找到能治伤的“还魂草”;阿果才十六岁,是部落里最活泼的少年,总围着她转,问人类部落的粟米地长什么样,说等战争结束了,想跟着商队去看看。可她更清楚,若是真的杀了阿燧,人类与妖族的仇怨就再也解不开了,黑鸦的阴谋也就彻底得逞了。

“我没有帮着人类,”灵汐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得像青枫林的古松,她的目光扫过在场的长老和战士,“我只是不想让族人白白送死!阿燧既然敢来青枫林,就说明他有诚意,不如先把他关在树屋旁的石屋里,派十名精锐战士看守,等我们查清楚林子里的戾气来源,再做决定——若是他撒谎,到时候我亲自动手,取他的性命,给阿木和阿果报仇!”

长老们面面相觑,白须长老低头看了看灵木杖上的灵珠,又抬头看了看灵汐坚定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好,就按族长说的办!但必须让阿石和阿墨跟着看守,他们两个跟阿木、阿果最亲,绝不会让他跑了!”

灵汐松了口气,转头对阿燧说:“委屈你先待几天,我会尽快查清真相。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阿燧点了点头——只要还活着,就还有机会。可他心里清楚,黑鸦绝不会给他们太多时间,人类那边的期限是明天日落,一旦过了时限,黄帝和炎帝就会带着战士杀过来。

两名妖族战士——阿石和阿墨,引着阿燧往石屋走。阿石手里的玉剑始终对着阿燧的后背,阿墨则走在阿燧身边,目光警惕地盯着他的手,生怕他突然动手。那石屋是用青枫林的硬石砌成的,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厚重的木门,门上刻着妖族的防御符文——那是白须长老亲手刻的“困灵符”,符文里还缠着淡淡的灵气,显然是用来关押重犯的地方。

刚走进石屋,身后的木门就“哐当”一声关上,落锁的声音在空荡的石屋里回荡,像一道绝望的惊雷。石屋里一片漆黑,只有门缝里透进一丝微光,能看到地上铺着一层干草,角落里放着一个陶碗——那是用来装水的。阿燧靠在冰冷的石壁上,耳边能听到外面阿石和阿墨的对话:

“阿墨,你说族长为什么不杀了他?他可是人类的首领!”

“我不知道,但族长肯定有她的道理。咱们只要看好他,别让他跑了就行,等查清楚真相,再杀他也不迟。”

“嗯!我一定要为我哥报仇!”

还有远处传来的磨刀声——那是妖族战士们在准备武器,石磨磨玉剑的“沙沙”声,混着戾气的阴冷,像一曲绝望的前奏。阿燧闭上眼,努力平复着心里的焦急,指尖轻轻摩挲着石剑上的火焰纹路,想起了灵脉大战时,他和灵汐并肩站在灵脉旁,看着人类和妖族的战士们一起对抗魔族的场景:那时,苍木长老还拍着他的肩膀,说人类的火焰灵力真厉害;阿木还给他递过驱邪藤,说能防魔气;阿果还围着他的战马踏雪,说想骑一骑……

“一定能查清真相的。”阿燧喃喃自语,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也像是在安慰远方的族人。

可他不知道,此刻的人类部落,已经乱成了一团。

黑鸦派去的魔气伪形,化作了一个穿着青枫林藤甲的妖族战士——那藤甲是他从死去的妖族战士身上扒下来的,还沾着血。伪形手里举着一块沾血的麻布,在黄帝部落的营帐外大喊大叫,他故意把声音弄得粗哑,模仿着妖族的口音,连走路的姿势都学了妖族战士的豪迈:“人类们听着!都出来看看!这是你们燧人氏首领阿燧的麻布!”

营帐外的人类战士瞬间围了过来,有人举着石斧,有人握着石矛,气氛紧张得一触即发。伪形把麻布举得更高,那麻布是黑鸦从阿燧的战马上扯下来的,上面绣着燧人氏的火焰图腾,还沾着几滴新鲜的血迹——那是他故意从受伤的妖族战士身上抹来的,暗红色的血渍在麻布上格外刺眼。

“你们的阿燧首领,已经被我们抓了!”伪形的声音越来越大,故意朝着黄帝的营帐方向喊,“他敢来青枫林挑衅,我们灵汐族长说了,明天日落前,要是你们不撤兵、不赔偿五百石粟米和一百张兽皮,就把阿燧的头砍下来,挂在青枫林的入口!让你们看看,得罪我们妖族的下场!”

这话像一颗炸雷,瞬间在人类部落里炸开了。黄帝正在营帐里查看兵力图——那是用兽皮做的,上面用炭笔标着各部落的位置和兵力,他刚和炎帝商量好,要是阿燧明天日落前没回来,就带着战士去青枫林。听到消息后,黄帝当场就把兽皮地图摔在了地上,怒吼道:“妖族竟敢如此嚣张!不仅杀我族人,还抓我首领!阿禾的仇、巡逻队的仇、阿燧的仇,咱们明天一起报!明天日出,咱们就出发,踏平青枫林,救回阿燧!”

炎帝也攥紧了石矛,他本就黝黑的脸,此刻因为愤怒,脸色铁青得像涿鹿山的岩石,他的声音洪亮得能传过整个部落:“对!妖族如此背信弃义,没必要再等了!通知各部落——燧人氏出两百人,黄帝部落出三百人,共工氏出两百人,我炎帝部落出两百人!今晚磨好石斧、备好战马,明天天一亮,就去青枫林讨说法!谁要是敢退缩,就是人类的叛徒!”

各部落首领纷纷响应。共工氏首领共工甲——他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胳膊上的肌肉比石斧还硬,此刻正握着石斧往地上砸,震得地面都在颤:“炎帝说得对!咱们人类不能被妖族欺负!明天我共工氏的水阵,先淹了青枫林的藤蔓,让他们没地方躲!”

燧人氏的阿岩长老也点了点头,他的脸色很难看,眼底满是担忧,却还是咬牙说道:“阿燧是我们燧人氏的首领,我们一定要救他!明天燧人氏的战士,跟我冲在最前面!”

没人怀疑这是阴谋——毕竟,伪形手里的麻布是真的,阿燧确实去了青枫林还没回来,所有“证据”都指向妖族抓了阿燧。

只有阿苓心里犯了嘀咕。她抱着药篮,里面装着刚采的止血草,本来是要去给巡逻队的伤员换药的,听到伪形的喊声,脚步顿住了。她想起阿禾胸口的那半截玉剑,想起当时她指尖碰上去时,那股滞涩的灵气——真的妖族灵气是温润的,像晨露,可那玉剑上的灵气,却像掺了沙的水,磨得指尖发疼。

阿苓匆匆跑到黄帝的营帐外,正好遇到刚从里面出来的阿岩长老。她拉住他的衣袖,声音里带着急切,连呼吸都有些急促:“阿岩长老,你等等!阿燧首领去青枫林还没半天,妖族怎么会这么快就来威胁我们?这不对劲啊!还有阿禾胸口的玉剑,灵气是滞涩的,不像是真的妖族灵气,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挑拨?”

阿岩长老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他的手因为常年握石斧,满是老茧,拍在阿苓的胳膊上,带着一丝沉重:“阿苓,我知道你心细,当年灵脉大战时,你还帮灵汐族长辨过魔气。可现在大家都在气头上,没人会听这些。昨天巡逻队的尸体还在帐外,阿燧首领又被抓了,你说的这些,只会被当成替妖族辩解,甚至会有人说你是妖族的奸细。你就别管了,明天待在部落里,好好照顾伤员,别让他们再出事,就是帮大忙了。”

阿苓还想再说,却看到黄帝的营帐里走出几名战士,为首的是黄帝的亲信黄炎——他是个年轻的战士,脸上还带着一道新伤,手里拿着一卷兽皮,正往各部落传信:“炎帝有令,各部落今晚备好武器,明天日出在涿鹿山脚下集合,迟到者按军法处置!”

阿苓看着远处忙碌的族人——有人在磨石斧,火花溅了一地,映得他们的脸通红;有人在给战马备鞍,马蹄踏得地面咚咚响,马背上的兽皮甲胄堆得像小山;还有妇人在给战士们缝补麻布短褐,指尖被针扎破了也顾不上擦,只想着让亲人能穿得整齐些上战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怒火和决绝,没人注意到阿苓眼底的担忧,更没人听她想说的话。

阿苓抱着药篮,站在原地,风卷着尘土吹在她脸上,带着股说不出的冷。她低头看着药篮里的止血草,叶片上的晨露早就干了,只剩下蔫蔫的绿。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总觉得有一张黑色的网,正从黑松林的方向伸过来,要把人类和妖族都网进去,拖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青枫林的议事树屋里,灵汐正对着案上的两截武器发愁。石桌上铺着一块干净的麻布,上面放着两截带血的武器:一截是从阿木尸体旁找到的石矛,矛尖还沾着妖族的棕色毛发和暗红色血迹,矛杆上缠着的兽皮绳都被血浸透了;另一截是人类送来的“证据”——那半截沾着阿禾鲜血的玉柄短剑,剑柄上的灵玉本是淡绿色的,此刻却蒙着一层灰雾,连纹路都看不清楚。

灵汐坐在石凳上,指尖的草木灵气像一缕青烟,轻轻拂过石矛的矛尖。往日里,她的灵气能轻易分辨出各种灵力的气息,可今天,灵气刚碰到矛尖,就像被什么东西刺痛似的,猛地缩了回来,连她的指尖都泛起了一丝麻意。

“不对劲。”灵汐皱起眉,凑近石矛仔细看,借着树屋缝隙透进来的微光,她终于在矛尖的缝隙里,发现了一丝极淡的黑色气息——那气息阴冷、污浊,像黑松林里腐烂的落叶,和林子里的戾气一模一样!

“果然是魔气!”灵汐的眼睛亮了亮,急忙拿起那半截玉剑,指尖的灵气小心翼翼地绕着剑身上的绿色灵气转了一圈。果然,玉剑上的绿色灵气虽然模仿得像青枫林的草木灵气,却带着一股滞涩的浊气,像掺了沙子的水,和她自己的草木灵气一碰,就显得格外污浊——这根本不是青枫林妖族的灵气,是用魔气伪造的!

就在这时,树屋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青风匆匆跑进来。他穿着一身藤甲,脸上还沾着尘土,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脸色苍白得像纸,连嘴唇都没了血色:“族长!不好了!出大事了!”

灵汐猛地抬头,手里的玉剑差点掉在地上:“怎么了?慢慢说。”

“人类部落传来消息,”青风喘着气,扶着石桌,努力平复着呼吸,“说……说我们抓了阿燧首领,还派了个‘妖族战士’去威胁他们,说要是明天日落前不撤兵、不赔偿五百石粟米和一百张兽皮,就把阿燧的头砍下来,挂在青枫林入口!人类那边已经炸了,黄帝和炎帝已经下了命令,明天日出就带上千战士来攻打青枫林!”

“什么?”灵汐猛地站起身,手里的玉剑“哐当”一声掉在麻布上,发出沉闷的响。她快步走到青风面前,抓着他的胳膊,语气里满是震惊,“我们根本没派人去威胁人类!更没说要杀阿燧!这是谁干的?是黑鸦?”

“肯定是他!”青风急忙点头,眼里满是愤怒,“除了他,没人能模仿咱们妖族的样子,还知道阿燧首领来了青枫林!他就是想让人类和咱们彻底反目,再也没有缓和的余地!”

灵汐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要是人类明天真的打过来,青枫林的妖族就算能赢,也会伤亡惨重,到时候黑鸦再趁机来偷袭,后果不堪设想。

“走!去石屋!”灵汐转身就往门外走,青风急忙跟上。两人快步走到石屋前,灵汐从腰间摸出一把灵玉钥匙,插进锁孔,“咔哒”一声,锁开了。

石屋里的阿燧听到动静,立刻站起身,借着门缝的微光看向外面。看到灵汐和青风,他急忙走上前:“灵汐族长,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是黑鸦搞的鬼!”灵汐开门见山,语气急切,“他派魔气伪形去人类部落,说我们抓了你,还威胁要杀你,人类已经决定明天日出就来攻打青枫林!”

阿燧的瞳孔猛地一缩,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他攥紧石剑,声音里带着焦急:“我们必须立刻去人类部落澄清!现在就走!再晚一步,等人类的战士集结好了,就算我们说破嘴,他们也不会信了!”

灵汐点了点头,刚想对青风说“去召集精锐战士”,突然听到树屋方向传来一阵骚动——有争吵声,还有武器碰撞的声音,越来越近。

她和阿燧对视一眼,心里都咯噔一下,急忙往树屋方向跑。刚转过拐角,就看到白须长老带着苍木长老、桃叶长老等几名长老,举着武器拦住了他们,身后还跟着几十名妖族战士,个个眼神愤怒,手里的玉剑都出鞘了,绿色的灵气在剑刃上跳动。

“族长,你要带人类去哪里?”白须长老的眼睛里满是红血丝,灵木杖指着阿燧,语气里带着被背叛的愤怒,“你忘了阿木和阿果是怎么死的吗?你忘了人类是怎么威胁我们的吗?你现在带他走,是要把我们青枫林的族人都害死吗?”

“长老,这都是黑鸦的阴谋!”灵汐急忙解释,指尖的草木灵气轻轻浮动,想驱散长老们身上的戾气,“他派魔气伪形去人类部落撒谎,就是想让我们和人类开战!我们现在去澄清,还能阻止战争;要是不去,明天人类打过来,咱们都会死在黑鸦手里!”

“阴谋?我看你是被人类骗了!”苍木长老怒喝一声,玉剑直指阿燧的胸口,剑刃上的灵气都快碰到阿燧的衣服了,“他就是人类的奸细!你带他走,就是背叛青枫林!今天你要是敢带他跨出青枫林一步,我们就不认你这个族长!”

“不认族长!”

“不能让他们走!杀了人类奸细!”

长老们纷纷附和,身后的战士们也跟着喊起来,有人已经往前冲了两步,被青风急忙拦住。灵汐看着眼前的族人,他们的眼底都泛着红,脸上满是愤怒和不信任,戾气像一层黑雾,裹在他们身上,让他们失去了理智。

灵汐心里满是绝望——她知道,这些族人不是故意的,是被黑鸦的戾气迷了心窍,可她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他们只看得见眼前的仇恨,却看不见隐藏在仇恨背后的杀机。

阿燧握紧了石剑,指节泛白。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长老们和战士们根本听不进去。他看向灵汐,语气坚定:“灵汐族长,你别管我了。你带着愿意相信你的族人,先去灵脉所在地躲一躲——灵脉那里有灵脉之力,能挡住魔气和戾气。我一个人去人类部落,就算他们不信我,我也能尽量拖延时间,等你查清黑鸦的踪迹,我们再想办法化解误会。”

“不行!”灵汐立刻拒绝,上前一步挡在阿燧身前,“人类现在恨透了妖族,你一个人去,他们会把你当成凶手,当场杀了你!我不能让你去送死!”

“那也比让所有人都死在黑鸦手里好!”阿燧说完,猛地推开灵汐的手,转身就往青枫林外跑去。他的麻布短褐被风掀起,石剑在身后晃着,脚步飞快,像一阵风。

“拦住他!别让他跑了!”苍木长老见状,大喊一声,率先追了上去,手里的玉剑在空中划了一道绿光。身后的妖族战士们也跟着追上去,玉剑和石矛在林间划过,“唰唰”的声响像一阵暴雨,朝着阿燧的背影而去。

灵汐看着阿燧的背影,又看了看追上去的族人,心里突然做出了决定——她不能让阿燧送死,更不能让黑鸦的阴谋得逞!她是青枫林的族长,不仅要保护族人,还要守住和人类的联盟,守住涿鹿山的和平!

灵汐猛地闭上眼,双手在胸前结印,指尖的草木灵气瞬间爆发出来,像一道绿色的光柱,从她身上冲天而起,又像潮水似的,朝着整个青枫林席卷而去。绿色的灵气拂过树木,蔫了的叶子重新舒展;拂过战士们的身体,他们眼底的红血丝渐渐消退,愤怒的情绪也平复了几分,连追着阿燧的脚步都慢了下来。

“大家冷静点!”灵汐的声音传遍了青枫林,带着草木的清润,像一阵春雨,浇在每个人的心上,“阿燧说的是真的,我们被黑鸦骗了!他用魔气伪造证据、散布谣言,就是想让我们和人类自相残杀!要是我们杀了阿燧,明天人类打过来,黑鸦就会趁机夺取灵脉,到时候我们所有人,包括老人和孩子,都会死在魔气里!”

战士们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觑,手里的玉剑也垂了下来。苍木长老和白须长老也愣住了,体内的戾气被灵汐的灵气暂时压制,理智渐渐回笼。他们看着灵汐,又看了看远处阿燧停下的背影,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灵汐趁机往前走了两步,语气诚恳:“我知道大家恨人类,恨他们杀了阿木和阿果,可我们不能被仇恨蒙住眼睛,让真凶逍遥法外!青风,你带二十名精锐战士,跟我和阿燧去人类部落澄清——这些战士都是上次灵脉大战时和人类并肩作战过的,他们知道人类不是天生的敌人。其他长老,带领族人守住青枫林,密切关注黑鸦的踪迹,一旦发现他的洞窟,立刻用灵木杖传信!”

苍木长老看着灵汐,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玉剑,剑刃上的灵气已经平静下来。他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愧疚:“族长,是我们被愤怒冲昏了头,差点坏了大事。你放心,青枫林交给我们,我们会守住的,绝不会让黑鸦钻了空子!”

白须长老也点了点头,灵木杖往地上一顿:“没错!我们听族长的!苍木,你带一队人去西坡,那里是青枫林的薄弱处;桃叶,你带妇人去树屋深处,把灵果和草药藏好,照顾好受伤的族人!”

长老们立刻行动起来,战士们也散开,各司其职。灵汐松了口气,转身追上阿燧,青风已经牵来了两匹战马——一匹是阿燧的踏雪,另一匹是灵汐的青影,都是跑得极快的好马。

“走吧。”灵汐翻身上马,手里握着玉剑,眼神坚定。阿燧也骑上踏雪,对着灵汐点了点头。青风和二十名精锐战士也纷纷上马,跟在他们身后。

一行人马蹄声响,朝着人类部落的方向疾驰而去。林间的风“呼呼”地刮着,带着草木的气息,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序曲,而是带着一丝希望的急促鼓点,朝着涿鹿山脚下的人类部落奔去。

可他们不知道,黑松林的洞窟里,黑鸦正坐在一块黑色的岩石上,看着掌心玄铁上的这一幕。玄铁里的画面清晰地映出阿燧和灵汐远去的背影,黑鸦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指尖的魔气像毒蛇似的缠绕着。

“想化解误会?”黑鸦的声音阴冷而得意,在洞窟里回荡,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恶意,“太晚了。我已经在人类部落和青枫林之间的‘断云谷’设下了魔气阵,只要你们踏进谷里,阵法就会触发——到时候,人类会以为你们是来偷袭的,妖族会以为人类早就设好了埋伏,这场战争,谁也拦不住!”

他抬手一挥,一道浓郁的魔气从指尖飞出,朝着断云谷的方向飞去,像一道黑色的闪电,消失在洞窟外的黑暗里。

洞窟外的风越来越大,卷起地上的落叶和尘土,朝着断云谷的方向飘去。涿鹿山的天空,彻底被乌云笼罩,连一丝阳光都透不进来,仿佛整个天地,都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血战,蒙上了一层绝望的阴影。而断云谷里,黑色的魔气正悄悄凝聚,像一张张开的巨网,等着阿燧和灵汐,还有即将到来的人类战士,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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