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血过多，若是再不医治，恐怕会有生命危险。我知道你恨他，你恨不得将他杀之而后快，可人若是死了，才是真真正正的彻底解脱了。”牢头出口提醒，经络却冷笑一声狠狠地推开了他，俯身紧紧地揪住了朱成碧的衣领，濒临崩溃般嘶哑着声音一字一顿大吼大叫道：“我徒弟是被你给残忍地杀害致死的，你可知道，你杀了一个未来的神医啊！你说，冤有头债有主，这笔账我应该向谁去讨呢？我徒弟自十多岁起就跟在我的身边学习医术，虽然他刚开始时资质一般医术也不高明，可我就喜欢收他为徒。即使他继承不了我的衣钵，我也高兴我能够成为他的师傅。我徒弟有一颗仁善之心，能急百姓所急苦百姓所苦。他活了几十年，救死扶伤做尽善事，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可为什么到最后却偏偏落到这样一个惨死的下场？为什么你这样一个作恶多端罪不可恕的坏人却反而到现在还活着？你告诉我，你凭什么这样做？凭什么不拿别人的命当命？凭什么，凭什么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我和我的徒弟原本都已经做好了要一起游历江湖的约定了，可都还没有开始履行承诺呢，我的徒弟就这样没有了。我徒弟的离世对我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谁都清楚我徒弟在我心里有多么的重要，你用这样残忍的方式杀了我的徒弟，就相当于是拿了一把刀子剜了我心头的肉啊……我徒弟的离去让很我难受很愤怒很痛心很痛苦，这种痛犹如切肤之痛，深入骨髓，永不能忘杀人偿命，血债血偿。放心，别急。这个仇，我一定会帮我徒弟讨回来的。所有我徒弟体会到的痛，我统统都会让你仔仔细细品尝一遍的。”说着狠狠地甩开了朱成碧，抬起脚来毫不留情地朝着他的身上用力踹去。被踹中了肚子的朱成碧捂着肚子痛呼了一声，他越是不肯求饶，经络对他就越是痛恨，脚下的力道也越来越大。朱成碧被他踹得直接吐了血，躺在地上蜷缩着身体一动不动犹如死了一般。经络依旧不管不顾，狠狠地踹着朱成碧。他不会心软的，一想到徒弟的死状，他恨不能亲手掐死朱成碧来为徒弟报仇。

“别踢了，再踢下去，他就要死了。”牢头按住了经络的胳膊，“这更深露重的，你多保重身体。有什么事情，你交给我办，我定会让你满意的。”

听到牢头的声音，经络这才清醒了过来，他红着眼睛看向牢头，扯着唇角冲着牢头轻声一笑：“不用担心我的身体，我自己就会医术，难道还不清楚我的身体如何吗？放心吧，短时间内，我不会死的。我还要为我的徒弟报仇，还要为公主殿下办事呢。”说着，他敛了嘴角的笑意缓缓地蹲下身来，静静地凝视着朱成碧染了血的面容。看他到了这一步还是执迷不悟不承认自己的错误，经络突然觉得一阵心累，直接冷了脸色不再与他废话，掏出一颗药丸撬开了他的嘴巴将其塞入进去。由于经络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朱成碧根本就来不及反抗：“你……你给我吃的是什么东西？”

经络一脸惆怅若有所思地缓缓撑着胳膊从地上站起身来，摊开自己的手掌看着掌心里面的纹路叹息一声低声呢喃：“我这辈子用我这双手挽救了不少百姓的生命，可我救人无数，到最后却救不了我的徒弟，救不了我最在意的人……”他说着说着，声音染了几分哽咽。想起徒弟，他眼角不自觉地湿润，一双眼睛盈满了晶莹的泪光。于是，他抬手用指腹擦掉了眼角溢出的湿润水泽：“从前，我这双手只会救人不会杀人。如今，是你让我破了戒。”

“所以，你刚刚拿出来喂给我的药丸是毒药？你想要杀我吗？你可是救死扶伤的医者啊，怎么能够杀人呢？”朱成碧虚弱地抬起惨白的脸庞来看着经络颤声问道。

“你觉得你还算是人吗？不，在我眼里，你不是人，而是一个没有任何良知的畜生。医者是不能杀人，但杀一个畜生还是可以的。你就是一个丧心病狂的畜生，虽然我是一个医者，但是这一次，我却想用这双救人的手亲自送你下地狱，我要让你好好体会一下我徒弟死去时所经历的那些痛苦与绝望。”经络嗤笑一声，眼底满是讽刺与嘲弄，冷酷平静地看着朱成碧不停地干呕，不停地企图用手指将药丸从喉咙里面给抠出来。“别抠了，没用的，你是抠不出来的。这药丸是我特制的，它遇水则化，估计现在这会儿早就已经化成水渗入你的五脏六腑了吧。不过你也别太过于害怕，这颗药丸服用下去并不会让你快速地死去。你会经历一番骨头被敲碎又被重新粘起来再被敲碎的痛楚，一遍又一遍，那些痛会让你死过去，然后又重新活过来。比之我徒弟死时的痛苦，你所经历的将会是他所经历的十倍，百倍，千倍，万倍，亿倍！朱成碧，好好享受一番吧，这可是我专门为你研制的，唯有你才能够享用，尝一尝这濒临死境时的痛苦与绝望。”

没过多久，毒丸的药效渐渐地开始发挥了作用，朱成碧感觉到一阵彻骨的疼痛从身体的各个方向犹如浪潮般朝着他席卷而来。那痛感从他的头顶开始蔓延，而后朝着他的胸膛，心脏，肚腹，乃至四肢快速地伸展开来。

“啊，头……好痛！”朱成碧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作痛不欲生的痛苦，他停止了抠喉咙的动作痛呼一声，犹如一个濒临死境的困兽，用力捂住了自己的脑袋不停地嘶吼。疼痛到了极致，朱成碧甚至还忍不住朝着墙壁狠狠地撞了过去。

经络立即让人拦住了朱成碧，而朱成碧的脑袋虽然被撞得头破血流，但却并没有生命危险。为了防止朱成碧继续再撞墙自尽想要以此结束痛苦，经络让人拿绳子控制住了他的四肢将他给捆绑起来。

天色渐渐大亮，朱成碧被这些疼痛折磨得几乎快要疯了，昏迷过去好几次。

经络用他一头扎进药室两耳不闻窗外事研制出来的毒丸足足折磨了朱成碧三天三夜，在这三天三夜里，朱成碧没能喝到一口水，没能闭眼休息过一刻。痛昏过去后很快就被人用冷水泼醒，身上的冷意还没褪去，那疼痛就又如影随形地席卷了上来。

班斓收到消息，听说朱成碧被折磨到第四天早晨的时候，再也没有能够支撑得住，睁着眼睛喘着粗气，彻底地断气身亡了……她脸色惨白红了眼睛哭得撕心裂肺，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无论如何也意想不到，他居然会就这样屈辱窝囊地死去了。

兰蕙心让人给经络的徒弟举办了一场规模不小的葬礼，葬礼上，朱成碧的人头被割下来摆放在了祭祀台上。旁人若是看到了这一幕，只会觉得惊悚恐怖，可每个上来吊唁的人非但不觉得惊悚恐怖，还纷纷都在给经络徒弟上香的时候冲着朱成碧的人头吐口水咒骂了一番“狗日的”、“天杀的”——经络徒弟那么好的人就因为被朱成碧这个卑鄙无耻罪恶滔天的小人杀害而没了，他们对此痛心疾首呜咽着哭成了一团，恨不能将朱成碧的头颅给剁碎了喂狗。

整个灵堂全都流窜着极为压抑的悲伤气息，经络佝偻着身体一言不发地一步步走到棺椁前坐下，在棺椁前流着眼泪烧着纸钱——虽然已经将朱成碧的尸体给大卸八块剁成一团肉泥让他死无全尸了，但是他的徒弟也不会再活回来了，以后再也没有人会陪着他喝酒，与他逗乐说话了……经络没忍住哭成了一个泪人，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偏过头去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红着眼睛站起身来，在自己徒弟的牌位前上了一炷香。他低垂眼帘凝视着徒弟的遗容，看着徒弟犹如睡着了一样躺在那里，他勾唇轻声一笑，喃喃地小声低语道：“该报的仇都替你报了，安心地去吧。虽然说血债血偿一命换一命，可我还是觉得有些亏了，朱成碧这个卑鄙无耻的人渣畜生如何能够与善良的你相比呢？你若不死，不出十年，神医必定非你莫属。可惜啊，你这辈子没有这样好的命运。不过你放心，我只会认你这么一个徒弟，此生都不会再收徒弟。我认为，只要我不收徒弟，全世界也就不会再出现什么神医了，我永远都将神医的位置给你留着可好？等到百年后，我便下去找你，咱们在地底下再重新成为师徒好吗？”

经络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的话，直到下葬的时间到了，他才神情一凛停止了话头让人开始封棺。棺木被钉死的那一刻，经络紧绷着的情绪再也支撑不住，大喊一声就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

兰蕙心让人扶着经络回去休息，又让人将经络的徒弟下葬。突然，她看见大腹便便的班斓推开了人群从中走了出来，勾唇嘲弄一笑：“你怎么来了？”

“我来吊唁祭奠收殓惨死的亡夫。”班斓抬起衣袖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平复了好半晌情绪才抬起脚步一步步靠近。朱成碧的身体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一个被砍得血淋淋的头颅，班斓根本就不敢也不忍直接抬眼注视，她的心疼如刀绞，痛不欲生，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情不自禁地抽泣哽咽道：“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