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粟米地的“铁证”
书名:山海纪元:万族纷争 作者:风之流浪 本章字数:8520字 发布时间:2025-08-18

第二十二章:粟米地的“铁证”

 

马蹄声在涿鹿山脚下的土路上急促回响,每一次落地都像敲在人心上——踏雪的铁蹄将晨霜碾成碎末,阿燧握着缰绳的手满是冷汗,麻布短褐的袖口还沾着断云谷的草屑,那点从青枫林带出来的草木灵气,在靠近人类部落时,竟被空气中的戾气冲得七零八落。

 

等他勒住踏雪,人类部落的木栅栏已近在眼前。这栅栏是用涿鹿山的硬松木搭建的,高三丈,每隔两步就嵌着一块磨尖的青石板,是去年灵脉大战后,人类和妖族联手加固的——那时灵汐还带着青枫林的族人送来藤蔓,说能让木栅栏更耐风雨。可此刻,栅栏上的藤蔓早已被砍断,断口处还沾着焦黑的痕迹,篝火的光透过栅栏缝隙往外渗,映得战士们的兽皮甲泛着暖橙光,却没半分暖意。

 

空气中飘着粟米的焦糊味,混着人类战士的怒吼,像一锅即将沸腾的热油。阿燧深吸一口气,连肺腑都像被火星烫到——这味道他太熟悉了,灵脉大战时,魔族烧了燧人氏的粟米仓,就是这股带着苦涩的焦味,那时族里的老人和孩子,饿了整整三天。

 

“怎么回事?”灵汐翻身下马,深绿色藤甲蹭过木栅栏,带起细碎的木屑。她的指尖还残留着青枫林草木灵气的余温,此刻却绷得发紧,连指甲都掐进了掌心。青影不安地甩着尾巴,鼻息里喷着白气,蹄子在地上刨出浅坑,马背上的玉剑鞘撞得甲片“叮当”响——它随灵汐走南闯北,对人类的气息本不陌生,可今天部落里的戾气,比青枫林的更烈、更急,像要把人吞进去。

 

黄炎快步上前,刚要推开栅栏上的木闩,就见两个手持石斧的守卫从哨塔上冲了下来。为首的是黄帝部落的老战士阿蛮,他年近五十,脸上满是风霜,额角那道灵脉大战时被魔族利爪划开的刀疤,此刻却因愤怒而泛红,像一条醒着的红蛇。他的石斧横在身前,刃口还沾着未擦净的木屑,显然刚帮着加固过栅栏。

 

“黄炎大哥!你疯了?”阿蛮的声音像磨过的石头,粗哑得吓人,“竟带妖族来部落!族长正因为粟米地的事发火,你还敢引狼入室!”

 

“阿蛮,别冲动!是误会!”黄炎急忙按住阿蛮的石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连手腕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这是青枫林的灵汐族长,是来澄清的!昨天威胁我们的是黑鸦的魔气伪形,断云谷里我们还拆了他的魔气阵,阿燧首领能作证——”

 

“伪形?”阿蛮猛地甩开黄炎的手,冷笑一声,唾沫星子溅在地上,瞬间被晨霜冻成了小白点,“那粟米地里插着的玉剑也是伪形?三百石粟米!烧了一半!焦黑的禾秆现在还在冒烟!那玉剑柄上刻的藤叶纹,跟青枫林以前送的疗伤玉簪一模一样,连纹路的深浅都分毫不差,你让我们怎么信你?”

 

阿燧和灵汐心里同时一沉,像被灌了铅。他们顺着阿蛮指的方向看去,东侧的粟米地果然冒着黑烟,黑色的烟柱在晨雾里扶摇直上,把半边天染得发灰。焦黑的禾秆倒在地上,有的还在零星燃烧,火星子在晨雾里明灭,像一双双嘲讽的眼睛。几个人类战士围着田地,手里举着一截玉剑,淡绿色的灵玉在火光下泛着冷光,刺得人眼睛发疼。

 

“走!去看看!”阿燧大步往里冲,麻布短褐的下摆扫过栅栏,带起一阵风。他太清楚粟米对人类的意义了——涿鹿山的冬天来得早,霜期长,粟米是唯一能扛住严寒的粮食,三百石粟米,够整个部落吃三个月,是人类过冬的命根子。

 

黄炎紧随其后,灵汐和青风带着二十名妖族战士也跟了上去。部落里的人听到动静,纷纷从帐篷里涌出来——男人们握着石矛、石斧,兽皮甲上还别着磨好的石刀;妇人们抱着孩子,有的怀里还揣着没缝完的麻布,眼神里满是恐惧和敌意;连拄着拐杖的老人,都颤巍巍地举起了手里的木杖,嘴里念叨着“杀了妖族”。他们像一圈圈潮水,将阿燧一行人围在中间,连呼吸都带着压迫感,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们吞噬。

 

“是妖族!杀了他们!”人群里突然有人喊,声音尖利得像划破空气的石片。阿燧循声看去,是个年轻的妇人,怀里抱着个襁褓,襁褓上还绣着燧人氏的火焰纹——想必是燧人氏的族人,家里定有亲人死在之前的“偷袭”里。

 

“烧了我们的粟米,还敢来部落!脸皮真厚!”又有人喊,这次是个老农,手里还握着一把断了柄的石镰,镰刃上沾着粟米的碎粒,显然是从粟米地逃回来的。

 

石块和烂菜叶朝着灵汐扔来,青风急忙挡在她身前,石块砸在他的藤甲上,发出“砰砰”的闷响。灵汐看着眼前愤怒的人类,心里满是无力——黑鸦太懂怎么戳人类的痛处了,他选了人类最在乎的粟米地,用了最能激起仇恨的“铁证”,连反驳的余地都不留。

 

很快,他们到了粟米地前。黄帝和炎帝正站在田埂上,脸色铁青得像涿鹿山的寒石。黄帝穿着一身赭色兽皮甲,这甲是用黑熊的皮做的,鞣制时还加了灵脉泉水,刀枪难入,是部落里最珍贵的甲胄。他腰间别着那把青铜剑,剑鞘上刻着繁复的云纹,是炎帝部落的能工巧匠花了半年才刻成的,此刻却因主人的愤怒而微微颤动,剑鞘与腰带碰撞,发出“咔嗒咔嗒”的响。

 

炎帝则穿着麻布长袍,袍子是用涿鹿山的韧麻织的,洗得发白,却浆洗得干干净净。他手里握着那根常年不离身的药杖,杖头的药囊里装着止血草、还魂草,还有晒干的粟米——那是他用来缓解饥饿的,此刻却被他攥得变了形,指节泛白,连药囊上的麻绳都快被扯断了。

 

地上插着一截玉剑,剑柄朝上,淡绿色的灵玉上刻着青枫林特有的藤叶纹——每一片叶子的弧度、每一道纹路的深浅,都和灵汐平日用的玉剑一模一样。剑身上还沾着焦黑的禾秆灰,仿佛刚从火里拔出来,连灵玉的缝隙里,都嵌着没烧透的粟米粒。

 

几个老农蹲在地上,看着被烧的粟米,抹着眼泪。其中一个叫老禾的老农,头发都白了,手里捧着一把焦黑的粟穗,声音里满是绝望:“这是我们冬天的口粮啊……开春时顶着霜种的,夏天又抗旱,好不容易等到快熟了,就这么烧了……今年冬天,孩子们要饿肚子了……”

 

他的话像一根针,扎在每个人的心上。围在周围的人类战士,眼神里的敌意更浓了,握着武器的手都在发抖。

 

“黄炎,你来得正好。”黄帝转过身,目光像刀子一样落在阿燧和灵汐身上,青铜剑“铮”的一声出鞘,剑尖指向灵汐的胸口,寒气直逼面门。这剑他很少出鞘,上次出鞘还是灵脉大战时,斩了魔族的一个小首领,此刻剑刃上的寒光,比那时更冷。

 

“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黄帝的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连呼吸都带着颤,“妖族烧了我们的粟米,还留下青枫林的玉剑当‘记号’,生怕我们不知道是谁干的!你却带着妖族首领来,是想替他们求情,还是想和他们一起反了?”

 

“黄帝首领,不是我们干的!”灵汐急忙上前一步,声音里带着急切,指尖的草木灵气不自觉地浮动,在身前凝成一层薄绿的光。这灵气本是温润的,此刻却因她的紧张而微微颤抖,“这玉剑是黑鸦伪造的!他用魔气伪形在断云谷挑拨我们,还设了魔气阵,想让我们自相残杀!现在又伪造玉剑烧了粟米,就是想断了人类的活路,逼你们和我们开战!您看这玉剑的灵玉——”

 

“伪造?”炎帝皱着眉,弯腰捡起地上的玉剑。他的动作很轻,指尖轻轻擦过剑柄的藤叶纹,仿佛在确认什么。炎帝一生研究草药和玉器,对灵玉的质地格外敏感,这玉剑的灵玉,摸起来和青枫林的灵玉没区别,连灵气的波动都相似。

 

“灵汐族长,”炎帝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也藏着一丝失望,“这藤叶纹的手法,和上次灵脉大战后,青枫林送的疗伤玉簪一模一样。那时你还说,这藤叶纹是青枫林的‘活纹’,每一片叶子都要刻七七四十九刀,才能让灵气流通。这玉剑上的纹路,刀工、力度,都和真的没区别,怎么伪造?”

 

灵汐心里一紧,像被人攥住了喉咙。她当然记得——上次灵脉大战,人类战士伤得重,青枫林送了一百支疗伤玉簪,每一支都刻着这种藤叶纹,是她亲手监工,选的都是青枫林最优质的灵玉,用的是部落里最老的玉匠阿绣娘。阿绣娘的手很巧,刻的藤叶纹里藏着细小的“灵孔”,能让草木灵气慢慢渗出来,缓解伤势。

 

她当时还笑着对炎帝说:“这玉簪能用十年,等下次粟米丰收,我们再用灵果跟你们换粟米,到时候再给你们送新的。”可现在,这曾代表友谊的藤叶纹,却成了指控青枫林的“铁证”。

 

灵汐猜得没错,黑鸦确实偷了一支玉簪——那是灵脉大战后,一个战死的人类战士身上的,黑鸦从他的尸体上扒下来,研究了半个月,连“灵孔”都仿造得一模一样,只是用的灵玉,是从黑松林的废矿里挖的,里面藏着他的魔气。

 

“炎帝首领,您再仔细看!”阿燧急忙上前,指着玉剑的灵玉,声音里带着恳求。他知道炎帝识玉,只要炎帝用心感受,一定能发现不对劲,“青枫林的灵玉是用灵脉泉水滋养的,里面藏着温润的生机,握在手里是暖的。可这玉剑的灵玉,看着温润,实则冰凉,深处还藏着一丝魔气!您用灵力探探,就能感觉到那股滞涩的浊气,和断云谷的魔气一模一样!”

 

炎帝犹豫了一下。他确实觉得这玉剑有点不对劲——握在手里,总觉得心里发慌,像揣了块冰。他指尖的灵力缓缓拂过灵玉,刚要触碰到那丝魔气,人群里突然冲出一个人。

 

那人穿着青枫林的藤甲,甲片上沾着暗红色的血迹,脸上还抹了灰,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像刚从战场上逃回来。他手里握着一把石刀,刀上也沾着血,冲出来就指着灵汐,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族长!您怎么帮着人类说话?我们烧了他们的粟米,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昨天在断云谷,您不是还说要杀了阿燧,给阿木和阿果报仇吗?怎么现在反倒帮着他了?”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瞬间在人群里炸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灵汐身上,连那些之前还犹豫的人,此刻都变了脸色。黄帝的青铜剑往前递了半寸,剑尖几乎碰到灵汐的藤甲,寒气让灵汐的皮肤都起了鸡皮疙瘩。

 

“你还有什么话说?”黄帝的声音里满是冰冷,连一丝信任都没有了。

 

灵汐浑身一震,像被冰水浇透。她看着那个“妖族战士”,眼底满是震惊——那是黑鸦的魔气伪形!和断云谷里的一模一样,连藤甲上血迹的位置、说话的语气,都仿造得惟妙惟肖。可他忘了,青枫林的族人说话时,尾音会带着草木灵气的轻颤,像风吹过树叶的声音;而这伪形的声音,只有生硬的嘶吼,连“阿木”“阿果”的名字,都念得磕磕绊绊。

 

“他是伪形!是黑鸦的魔气伪形!”灵汐大喊着,指尖的草木灵气朝着伪形飞去,绿色的光带像一条长鞭,带着驱散魔气的力量,“大家别信他!他连青枫林的方言都说不标准,阿木的‘木’,我们念‘mù’,带着轻音,他念成了‘mù’,硬邦邦的!他连我们族人说话的调子都学不会!”

 

可灵气刚碰到伪形,伪形就“砰”的一声炸开,化作一团黑色的魔气。这魔气不像断云谷的那样稀薄,反而像浓稠的墨汁,像一条毒蛇,朝着人群窜去。魔气掠过几名人类战士,他们的眼睛瞬间红了,握着石矛的手开始发抖,脸上的愤怒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朝着身边的妖族战士刺去:“杀了妖族!为粟米报仇!为阿禾报仇!”

 

“别打!”阿燧急忙举起石剑,挡住刺来的石矛,“叮”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那石矛是燧人氏的制式,矛尖磨得发亮,阿燧认得,是部落里的年轻战士阿力的——阿力的父亲在灵脉大战时战死,是阿燧看着他长大的,可此刻,阿力的眼里只有仇恨,连看都没看阿燧一眼,又举着石矛刺了过来。

 

越来越多的人类战士冲了上来,他们的眼睛里满是血丝,嘴里喊着报仇的口号,像失去理智的野兽。妖族战士们也被激怒了——阿树看着被烧的粟米,想起了青枫林被毁掉的药田,那是他和弟弟阿果一起种的,里面有阿果最喜欢的灵草,此刻却成了焦土。他怒吼着举起玉剑,朝着冲上来的人类战士砍去;青风身边的战士阿林,被一名人类战士的石斧划破了胳膊,绿色的血液渗出,滴在地上,像一朵破碎的绿花。他再也忍不住,玉剑朝着那战士的腰间刺去,动作又快又狠。

 

灵汐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泪珠落在藤甲上,顺着甲片的缝隙往下滑,滴在地上,瞬间被尘土吸干。她想起了和阿燧在灵脉边的约定——那年灵脉大战刚结束,他们站在灵脉泉边,看着泉水里的倒影,阿燧说:“等明年粟米丰收,我请你吃燧人氏的粟米饭,再用粟米换你们的灵果。”她说:“好啊,到时候我带青枫林的孩子来,看看你们的粟米地,你们也去青枫林,看看我们的灵果树。”

 

她还想起了青枫林的族人——阿木临死前,还攥着给她治伤的还魂草,说“族长,这草能治你的旧伤,你一定要收好”;阿果说要去人类部落看粟米地,还画了一张歪歪扭扭的画,上面有金黄的粟米,还有他和人类孩子手拉手的样子;阿绣娘说要给人类战士做新的玉簪,说“上次的玉簪快用坏了,这次要刻上粟米和灵果,代表我们一起过日子”。

 

可现在,一切都毁了。黑鸦的阴谋得逞了,人类认定是妖族烧了粟米,妖族觉得人类不分青红皂白,再加上魔气在暗中挑拨,理智早就被愤怒取代,矛盾像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彻底不可调和。

 

黄帝的青铜剑朝着灵汐刺来,剑气凌厉,带着风声。灵汐急忙侧身躲闪,玉剑挡住青铜剑,却被震得手臂发麻,虎口渗出血来。她看着黄帝愤怒的脸,心里满是委屈和绝望:“黄帝首领,您醒醒!黑鸦还在黑松林等着我们两败俱伤!他要的是涿鹿山的灵脉,是我们所有人的命!要是我们现在自相残杀,就中了他的计了!”

 

“等杀了你,再找黑鸦算账!”黄帝怒吼着,加大力度,青铜剑的光芒越来越亮,映得他的脸通红,“你们妖族背信弃义,杀我族人、烧我粟米,还有什么资格谈‘一起’?灵脉大战时的情分,早就被你们烧光了!”

 

阿燧看着灵汐被围攻,心里像被火烧一样。灵汐的玉剑本就不是用来进攻的,此刻抵挡黄帝的青铜剑,已经落了下风,藤甲上的肩甲已经被剑气划开一道口子,淡绿色的灵气正从伤口里一点点逸散。阿燧再也忍不住,举起石剑,剑鞘上的火焰纹路骤然亮起红光——这是燧人氏先祖传下的“燃灵术”,能暂时提升灵力,却会耗损自身精气。他挡在灵汐身前,石剑与青铜剑再次相撞,发出“铮”的巨响,震得周围的人都后退了半步。

“黄帝首领,要杀她,先杀我!”阿燧的声音带着血气,额角的青筋绷得凸起,“灵脉大战时,青枫林的妖族救了多少人类战士?您忘了吗?共工氏的首领共工甲,当年被魔族的骨刺刺穿胸口,是灵汐族长用‘还魂藤’救了他的命;炎帝部落的阿禾,去年在黑松林迷路,是阿木背着他走了三十里,才送回部落!现在黑鸦挑拨,我们却自相残杀,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兄弟吗?对得起灵脉泉边的约定吗?”

“兄弟?”炎帝的声音里满是失望,他手里的药杖指着阿燧,杖头的药囊晃了晃,里面的草药发出细碎的声响,“阿燧,别忘了你可是燧人氏的首领!我们三大部落来涿鹿山,是为了帮你重建部落,是为了一起对抗魔族!可你现在呢?帮着妖族说话,帮着烧了我们粟米的凶手说话!你忘了阿禾是怎么死的吗?他胸口的玉剑,就是青枫林的样式!他临死前还拉着我的手说,‘炎帝,别信妖族’,你让我怎么信你?”

阿燧张了张嘴,想辩解,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共工氏的首领共工甲,带着一群手持石斧的战士冲了过来。他身材魁梧,胳膊上的肌肉比石斧还硬,脸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刚才混乱中,他被妖族战士的玉剑划了一道口子。他的石斧往地上一砸,震得地面都在颤,裂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隙。

“别跟他们废话!”共工甲的声音像惊雷,震得人耳朵发疼,“妖族就是狼心狗肺!灵脉大战时的情分?那是他们怕我们人类强大,故意装出来的!现在翅膀硬了,就敢烧我们的粟米、杀我们的人!昨天烧粟米,今天还敢来部落挑衅,杀了他们!为死去的兄弟报仇!为阿禾报仇!”

“杀!杀了妖族!”

“踏平青枫林!让他们付出代价!”

“不能让他们走!”

喊杀声震天动地,像无数面鼓在耳边敲响。人类战士和妖族战士彻底混战在一起,石矛与玉剑碰撞的脆响、骨骼断裂的闷响、伤者的惨叫声、愤怒的怒吼声,交织在一起,传遍了整个部落,连远处的山林都在回荡。

青风被三个人类战士围攻,他的藤甲早已被鲜血染红,肩膀的旧伤又裂开了,绿色的血液顺着胳膊往下滴,滴在地上,与人类的红色血液混在一起,像一幅惨烈的画。可他死死握着玉剑,不肯后退一步——他是青枫林的精锐战士,是灵汐族长最信任的人,就算死,也要护住族长。

阿树的玉剑刺中了一名人类战士的胳膊,那战士痛得大喊,却反手用石斧砍中了阿树的腿。阿树倒在地上,腿骨断裂的剧痛让他浑身发抖,可他还是挣扎着举起玉剑,朝着那战士的脚踝刺去,死死缠住对方,不让他去围攻灵汐。

灵汐看着眼前的惨状,心像被撕裂一样疼。她的玉剑已经染了血,有人类的,也有妖族的。她不想伤人,可每次出手,都不得不面对那些愤怒的眼神——那些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温和,只有仇恨,像一把把刀子,扎在她的心上。

她想起了阿木临死前的笑容,想起了阿果画的那张画,想起了灵脉泉边的约定。这些温暖的记忆,此刻都被鲜血和仇恨覆盖,变得模糊不清,像被雨水打湿的兽皮地图,再也看不清原本的模样。

就在这时,黑松林的方向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声。这笑声不像人类的声音,更像毒蛇吐信时的“嘶嘶”声,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恶意,在空气中回荡,让每个人都觉得浑身发冷。

“阿燧,灵汐,我说过,涿鹿山的血,会染红大地!”黑鸦的声音像毒蛇一样,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带着说不出的得意,“现在,该我来收拾残局了!你们人类和妖族,果然是一群只会自相残杀的蠢货!”

话音刚落,黑色的魔气从黑松林的方向涌来,像一张巨大的网,朝着部落笼罩过来。那魔气比断云谷的更浓、更烈,像翻滚的乌云,所过之处,帐篷上的麻布瞬间发黑、腐烂,地上的干草枯萎成灰,连旁边的树木都开始落叶,仿佛瞬间进入了寒冬。

黄帝和炎帝终于停下了手,他们看着越来越近的魔气,脸色变得苍白——这魔气他们太熟悉了,三年前灵脉大战时,就是这股魔气,差点让整个涿鹿山的生灵都灭绝。那时,人类和妖族联手,用灵脉之力才勉强击退黑鸦,可现在,他们还在自相残杀。

“是黑鸦!”炎帝大喊着,声音里带着惊恐,也带着一丝悔意,“快!所有人退回部落中心,守住灵脉祭坛!那里有灵脉泉水滋养的石柱,能挡住魔气!快!”

可已经晚了。魔气像潮水一样涌进了部落,缠住了那些受伤的战士——无论是人类还是妖族,只要被魔气碰到,眼神瞬间就变得空洞,然后充满了疯狂的杀意,朝着身边的人砍去。

一个人类战士举着石矛,朝着身边的同伴刺去,嘴里还嘶吼着“杀了妖族”;一个妖族战士握着玉剑,砍向了自己的族人,眼神里没有了丝毫理智。整个部落,彻底乱成了一团,分不清谁是敌人,谁是同伴,只剩下杀戮和仇恨。

阿燧和灵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决绝。他们都知道,现在不是计较仇恨的时候——就算人类和妖族的矛盾不可调和,就算彼此都带着血仇,现在也必须联手。因为他们清楚,一旦黑鸦的魔气彻底笼罩部落,所有人都会死,没有人类,也没有妖族,涿鹿山会变成一片死域。

“灵汐,你带人类妇人和孩子去灵脉祭坛!”阿燧的声音里满是坚定,石剑上的火焰纹路泛着红光,照亮了他满是血污的脸,“灵脉祭坛的石柱需要人守护,妇人和孩子在那里最安全。我和黄帝、炎帝挡住黑鸦的魔气,争取时间!”

“我和你一起!”灵汐摇了摇头,玉剑的草木灵气重新凝聚,泛着温润却坚定的绿光。她的藤甲已经破损,脸上还沾着尘土和血迹,却眼神明亮,“青枫林的妖族,和人类战士一起,守住部落入口!就算我们之间有仇恨,也不能让黑鸦得逞!他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要报仇,也得等杀了黑鸦再说!”

人类战士和妖族战士都愣住了。他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彼此的伤口——人类的红色血液、妖族的绿色血液,混在地上,像一滩滩凝固的血泪;又看了看越来越近的魔气,那黑色的雾里,仿佛能看到黑鸦那张残忍的脸,听到他得意的笑声。

一个人类战士放下了石矛,他是燧人氏的老战士阿岩,灵脉大战时曾和妖族战士并肩作战。他看着身边的妖族战士阿林——阿林的胳膊还在流血,却没有再动手。阿岩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先杀黑鸦!报仇的事,以后再说!要是连黑鸦都打不过,我们都得死,报什么仇?”

“对!先杀黑鸦!”另一个妖族战士大喊着,举起了玉剑,“黑鸦毁了我们的药田,杀了我们的族人,他才是最大的仇人!”

“守住部落入口!别让魔气进来!”

“保护妇人和孩子!”

喊杀声再次响起,却不再是针对彼此,而是朝着黑色的魔气。人类战士和妖族战士并肩站在一起,石矛和玉剑交错,形成一道临时的防线。阿燧站在最前面,石剑上的火焰纹路越来越亮;灵汐站在他身边,指尖的草木灵气化作藤蔓,缠绕在石矛和玉剑上,让武器更具威力。

黄帝和炎帝也反应过来,黄帝举起青铜剑,朝着魔气的方向劈出一道剑气,金色的剑气划破黑色的魔气,留下一道短暂的空隙;炎帝则从药囊里掏出晒干的灵草,撒在防线前,灵草遇到魔气,瞬间燃烧起来,绿色的火焰暂时挡住了魔气的蔓延。

矛盾虽然不可调和,仇恨虽然刻在心底,但在共同的敌人面前,他们选择了暂时联手。灵汐看着身边的人类战士——他们的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愤怒,却愿意和妖族一起对抗魔气;又看了看身边的妖族族人——他们的眼里还藏着委屈,却没有再对人类出手。她心里清楚,这只是暂时的。一旦黑鸦被打败,一旦魔气散去,人类和妖族的仇恨,还是会像火山一样爆发,到时候,涿鹿山的和平,又会变成泡影。

黑色的魔气越来越近,黑鸦的身影在魔气中若隐若现,他的笑声越来越大,像一把锤子,砸在每个人的心上:“没用的!你们的联盟只是暂时的!等我破了你们的防线,涿鹿山就是我的魔域!灵脉是我的,青枫林是我的,人类部落也是我的!”

阿燧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石剑,火焰纹路的光芒照亮了他的眼睛——那里没有了之前的焦急,只剩下坚定。他知道,涿鹿山的战争,才刚刚开始。而人类和妖族之间那道不可调和的鸿沟,不知道要用多少鲜血,才能填平;不知道要经历多少磨难,才能重新回到灵脉泉边,实现那个关于和平的约定。

风卷着魔气,朝着防线扑来,石矛与玉剑的光芒,在黑色的雾中显得格外耀眼。这场关乎涿鹿山存亡的战斗,终于拉开了真正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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