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改革的春风吹到了黑桥镇。
镇上的人们也意识到,吃资源饭迟早得坐吃山空,于是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招商引资,也就是那年,镇上建起了第一家超市,第一家歌厅,第一家夜总会……
为了这轮招商引资,黑桥镇的学校要举办一次健美操比赛。
集训期间,我们天天在一间老旧密闭的体育馆里训练,虽说又闷又热,但好处一是不用上课,二是男女生混练,训练时女生们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穿的是那种紧身的舞蹈练功服和白色连裤袜,你别说,这一身打扮下来,原本平日里看着土了吧唧的小姑娘们,各个都赛天仙似的美,叫我们大饱眼福。
一开始,我们男生这边穿的也是小背心和连裤袜,但男生都嫌这身衣服勒得太紧,稍微动一动就汗如雨下,劣质的布料黏糊糊地粘在皮肤上如同上刑,时间一长,偷懒和请假的学生越来越多,眼见任务要玩不成,体育老师终于坐不住,教鞭一挥,吼道,
“小崽子都脱光,只穿小裤衩练!”
别说,这招还真有效,一是凉快,二是脱光了,就再没男生敢偷偷开溜了。
于是就看到这样的场面,一群浑身光溜溜的小男生,个个只穿小裤衩,从更衣室里出来站成一排,对面女生先是好一阵嫌弃,都“噫~”地扭过头闭上眼睛,又时不时偷偷瞟上几眼,私下里笑嘻嘻地议论着什么。
起初男生们还老大不愿意,各个站那捂着裆,这个时候体育老师就会上来,看见谁捂着就给谁裆里来上一脚,叫他半天直不起腰来。
有个男女搭对儿排练的环节,也不知是哪个老不正经的设计出来的动作,那尺度现在想来不是一般的大,比如有个动作就是女生在前边俩手撑着伏在地上,挺胸抬臀叉开腿,男生在后边扶住女生的腰,顶着女生后面做压胯动作,你说这动作像啥?……其他勾勾肩膀,牵牵小手的动作更是不计其数,你叫一群刚进入青春期的小男生小女生如此亲密接触,还说不准早恋?
不少时候,有几个胆大皮厚不要脸的,就爱跑到女生堆里,一面挺着胯做着奇怪的动作,一面唱着“大象~大象~你的鼻子为何这样长~”,起初吓得人家花容失色,吱哇乱叫,到后来人家对他们身上那点东西也见怪不怪了,有几个胆大的女生还追过来要扒他们的小裤衩,这就轮到他们几个提着裤子抱头鼠窜了。
排练时的一帆,扎着俏皮的双马尾,昂首挺胸戴着灿烂的笑站在我们中的C位,比平日里更显得活泼奔放,尽管不少男生背后说她骚,身体却又很诚实地期盼着和她搭对排练的一天。
终于有天轮到我和一帆搭对,又练那个压胯动作,我在身后望着级花靓丽的背影看得入神,那一刻,我看到一个沟壑分明的地方向我耸起,她身上练功服的布料在那凹陷深处汇聚成一个美丽的三角形,直到两腿间消失不见……
可能男性最原始的欲望就在于对深沟洞穴的探索,那时刚对男女之事有些懵懂认识的我只觉得浑身燥热,一股莫名的冲动驱使着我,驱使着我去做一回男人该做的事,即便是被批评,被禁赛,被开除,我也要做,否则我会后悔一辈子!
于是,我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摁住她的纤腰,挺身,冲刺……然后在她身上跳了个山羊。
……
也正是这段日子的亲密接触,让我和一帆的距离又拉近了不少,也第一次让我感觉女生的身体是那样奇妙。
有阵子校门口的小卖部卖一种“浪漫爱情卡”,就是将俩人的手指同时放在卡上,会显示出不同颜色,象征你俩不同的感情结局,比如我和一帆的手指放上去是黄色,显示我俩将来会成为默契合作的同事,我和武二头的手指放上去是红色,预示我俩是拥有炽热爱情的伴侣。
就这么个不靠谱玩意,学校明令禁止,可在学生之间却卖得挺火。
眼见我俩只能做同事,一帆比我还急,她不停地拉着我的手试,要不把先把手指泡在凉水里冰镇,要不对着手指不住地呵气,可就是试不出代表炽热爱情的红色。
最后恼的她把那破卡丢垃圾桶里,气鼓鼓地用小拳头捣着我说,
“我俩这辈子没缘了,你爱跟谁跟谁吧!”
所以说女生的心思就这么奇特,你永远猜不出她下一秒会为什么生气,但很多时候我俩上节课刚因为这些破事儿吵完,下节课两只小手就又在课桌下牵在了一起。
有时放学前的最后节课,老师会提前跑路,留下我们自习,这是我和一帆之间最幸福的时光,那时我俩会就着一本课外书,看着看着,她的脑袋就歪在了我肩上。
我俩脸蛋挨着脸蛋,她呼出的鼻息有种芥末一样的魔力,直往我脑门里窜,窜得我头皮阵阵发麻,这上头的味儿让我裤裆里什么东西也直往上窜,羞得我赶紧拽过书包挡在两腿间。
她突然说起她家有个好玩的地方,邀我放学后跟她一起去玩儿,让我猜是什么地方。
我想了半天,想到个刚学的英语单词,说:bed?
“你想得美!”
她冲我俏皮一笑。
她说的那个地方是她家的大衣柜——她家那老屋,有整整一面墙是被挖空了的,据说曾经里面还有个暗门,可以通到地底下,后来被堵上改成了个大衣柜。
我刚来镇上便听说过,旧社会十九道门是做皮肉生意的地方,巷子里鱼龙混杂,帮派林立,这墙里的暗门便是发生帮派火并时逃命的通道。
那天放学后,趁着一帆爸妈没下班,我俩勾着身子,一先一后钻进柜里。
里边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淡淡的霉味,这种恍如隔世,和被一堆厚厚软软的衣物包裹着的安全感,让我俩玩性大发。
我俩先是玩电视剧里女侠被反派俘虏的游戏,一个笑,
“小美人,你就从了我呗!”
一个叫,
“臭流氓,坏人,放开我,不要啊……”
玩着玩着,我们就学着电视里大人的模样亲起嘴来,可试了几次都不得要领,要不就是牙齿撞在一起,要不就是一大坨口水没衔住滚到对方嘴里,黑暗中我俩笑场了好几次,笑着笑着,我俩都不再说话,开始心照不宣地解起对方身上的衣服,凝固的空气中只剩下我俩急促的呼吸……
进行到一半,一帆忽然抓住我手,声音颤抖着说,
“别,我俩还小哩……”
那会儿的我,只当她还在学电视里的女主角玩“说不要就是要”的把戏,只管继续进行。
我满脑子想的是,长大太遥远,只要做过大人做的事情,也就没人会说我小了。
“你别……真不行!”
不想一帆却很坚决,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推了我一把,这一推,让我俩身子一歪,撞开衣柜的门就滚了出来,好死不死此时外边传来开锁的声音。
一帆她爸推门进来,眼看我和她女儿衣衫不整,抱成一团从衣柜里滚出来,结果是我俩一同跪着挨了个结结实实的大耳刮子。
但她爸可能不知道的是,我俩就算跪着,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我俩手都是悄悄牵在一块的……
就在世纪末的某一天,一帆家那扇黑洞洞的衣柜门,打开了我青春期的大门,正如即将到来的新世纪一样,它却不如我想象的那般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