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仪式之谜
书名:断案少女——鬼手十三针 作者:秦九姨 本章字数:2977字 发布时间:2025-08-19

柳含玉把那封素白信封夹在验尸铜盆边缘,晨光刚爬上窗棂,铜盆底的炭火还没熄透。她没急着拆,手指在信封折痕处来回摩挲——那个“七”字弯得极巧,像是用指甲一点点压出来的,不是随手一折。


她把信封倒过来,轻轻磕了磕,没东西掉出来。又凑近鼻尖闻了闻,纸味干净,但边角那点朱砂的腥气藏不住。她冷笑一声,从针囊里抽出一根银针,挑了点炭灰,撒在信纸上,然后把铜盆往下一挪,火苗蹭地舔上来,贴着信封底慢慢烘。


火光一晃,纸上浮出几行淡红字迹,像是被人用极细的笔尖蘸着血写完又擦过。她眯眼读着:“魂引三物:星时、毒草、血契。”


字一现完,纸角就卷了边,开始发黑。她赶紧把火盆推远,信封烧了个角,剩下的字还在,但已经模糊。她盯着那三样东西看了两息,转身就往验尸房走。


老周正蹲在角落擦他的烟斗,听见脚步声也没抬头,“又来折腾死人?”


“不是折腾死人,是琢磨活人怎么把死人当工具使。”她把信封残片摊在桌上,“你当过二十年仵作,见过人死得莫名其妙,却偏偏留着一口气被抬进地窖的吗?”


老周烟斗顿了顿,“你是说‘假死引魂’?”


“我说的是,有人需要死人睁着眼、听着话、还能写字。”


老周终于抬头,眯眼看了会儿那烧焦的纸,“星时我懂,七星连珠那晚阴气最重,适合搞些邪门勾当。毒草呢?你上次验的那个陈安,胃里那点冥蛉草,不够送走一只猫。”


“可要是那草不是用来杀他呢?”她从卷宗里抽出尸检图,“你看他脑后枕骨,这儿有道裂痕,不深,但对称。我猜他死前头被铁箍固定过,面朝上,眼睛被迫睁着。”


老周凑近看了看,“镇魂架?老皇历上的玩意儿,说能让人魂不散,专等‘星力’下来接引。”


“所以冥蛉草不是毒,是药。让人清醒地受罪,魂被一点点抽出去,还得自己签字画押。”


老周吹了声口哨,“那得配矿粉。冥蛉草单独用,顶多让人做梦。但要是混了皇陵地底那种带星铁的灰,神经就变得格外通透——疼得清楚,也看得清楚。”


她点头,“运输单上‘七渠’运的不是粮,是药。每七年一配,初七启封,正好赶上星象最乱那夜。”


老周嘬了口烟斗,“那你第三个‘血契’,怕是更邪乎。血写的契,得活人签,还得七个人一起。”


她没答,转身去开门。


顾尘疏就站在门口,手里抱着一卷皮纸,笑嘻嘻地举起来,“我来送点‘老古董’,保证让你睡不着觉。”


她没让他进,直接在门口接过画轴。皮纸发脆,一打开,里头是半幅残画:七个人坐在地室里,手心朝上,掌纹连成北斗七星的形状。画上题了两个字——“同脉”。


她盯着那“同”字看了两秒,突然想起母亲手札里一页针法图,标题也是这两个字。她翻出随身带的针谱,比对掌纹走向——和“鬼手十三针”里“续命通脉”的经络路线一模一样。


“这画哪儿来的?”她问。


“陆青崖三年前画的,烧剩一半,我从灰堆里扒出来的。”顾尘疏耸肩,“那天听雪楼烧了一夜,我偷藏了几张底稿。这张最怪,七个人穿的衣服,和漕运总督死时那套一模一样。”


她手指一紧。


总督是被说成病死的,可她验过他的旧衣,领口有针孔——和她银针的直径一致。


“你娘那套针法,真只是救人?”顾尘疏压低声音,“还是说,它本来就是仪式的一部分?让人不死不活,魂吊着,等‘星时’一到,好被换走?”


她没理他,转身回屋,把画摊在桌上,又取出陈安尸检记录,对照七人掌纹位置。每一个点,都对应一具尸体生前最后接触的地点——漕运总督府、丙三仓、码头、大理寺……


她突然明白了。


这不是杀人,是点卯。


每七年,他们要确认这七个人还“在岗”。死了的,得留下痕迹;活着的,得亲自到场。血契,就是他们的签到簿。


她把画和信封并排放着,又从针囊里摸出那枚铜戒。内圈原本刻的是星图,后来被人用针尖划了个“七”。她用银针顺着那道划痕描,手感生涩——不是一次划成的,是反复描了七遍。


有人在提醒她,数字“七”才是关键。


她闭眼,脑子里过了一遍所有线索:星时定在初七,七人同脉,七次运输,七年一循环。就连陆青崖的密信,也是用“七三七”破的。


这不是巧合,是仪式的骨架。


她睁开眼,提笔在纸上写:“魂引三物——星时为引,毒草为媒,血契为证。”


然后一条条往下推。


星时:七星连珠之夜,天地气机最乱,适合“换位”。


毒草:冥蛉草混合皇陵星铁粉,激活神经感知,让人在清醒状态下承受魂离之痛。


血契:七人血脉共振,以针法打通命门,形成“同脉”连接,确保魂不散、位不空。


她写到这儿,笔尖一顿。


如果这仪式是真的,那它要换的,不是命,是身份。


她翻出母亲手札里那页“醒魂针”图,对照画中七人手心朝上的姿势——指尖微颤,掌心凹陷,正是施针前的准备动作。


她娘教她的,从来不是杀人针,是续命针。


是让人在魂被抽走时,还能撑住一口气,不彻底断气。


所以当年总督“病逝”,陈安“暴毙”,都不是真死。是被仪式抽走了“主魂”,留下一具能呼吸、能写字的空壳。


她猛地合上手札,手心发凉。


如果“鬼手十三针”是仪式的一环,那她这些年查案,是不是一直在用凶手的工具,去查凶手的案子?


她把所有东西收进针囊,只留下那幅残画。盯着看了半晌,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块蜡版,又取出银针。


针尖在蜡上划出第一道线:星图。


她一边刻,一边默念:“丙三仓大火,不是毁粮,是烧断证据链;陈安被杀,不是灭口,是补契;苏景明换尸,不是藏人,是点名。”


每说一句,针就刻深一分。


“七人俱生,不是说他们活着,是说他们还在‘同脉’里,魂没散。”


“魂未归位,不是说他们回不来,是说位置被人占了。”


她刻到最后一笔,针尖顿在“位”字上,蜡屑飞起,落在她袖口。


她忽然想到——如果仪式要完成,必须七人齐聚,血脉共振,那陆青崖呢?


他不在画里。


但他留了密信,用了“鬼手十三针”的笔迹。


他是局外人?还是……第八个变量?


她把针收回囊中,蜡版上七颗星连成环,中间刻着一行小字:“仪式非为保命,乃为易主。”


她盯着那行字,没动。


门外传来顾尘疏的声音:“喂,你还活着吗?我站这儿都快长蘑菇了。”


她没应,只把蜡版翻过来,用针在背面刻了个“七”字。


和信封上那个一模一样。


“你那画,”她忽然开口,“陆青崖画画时,习惯用左手还是右手?”


“右手。”顾尘疏说,“但他左手小指断过,拿笔不稳。”


她眼神一凝。


密信末尾“人为之”三个字,收笔时有个微小的顿挫——正是左手发力不均的痕迹。


陆青崖不是在传递消息。


他是在被迫参与仪式。


她把蜡版塞进卷宗,起身往外走。


顾尘疏拦在门口,“你去哪儿?”


“找老周。”


“他又不是活神仙。”


“可他知道,人被抽了魂,还能不能写字。”


老周还在验尸房,烟斗已经灭了。他看见她进来,叹了口气,“你又想问死人会不会签字?”


“我想知道,”她盯着他,“如果一个人魂被抽走一半,只剩一口气吊着,他还能不能握笔?”


老周沉默了一会儿,“能。但字会抖,收尾带钩,像被什么拽着往下拉。”


她掏出密信,指着“人为之”最后一笔。


老周眯眼看了半天,点头,“这字,是半死之人写的。写的时候,魂已经不在身上了。”


她把信收回针囊,转身就走。


“你查这些,”老周在后面喊,“小心把自己也写进契里。”


她没回头。


走到院中,她停下,从针囊里摸出那枚铜戒,套在左手无名指上。尺寸刚好。


她忽然想起顾尘疏说过,听雪楼烧画那夜,陆青崖“死”前最后一幅画,画的是一个人站在星图中央,双手被七条红线缠住,指尖滴血。


画名叫《归位》。


她把戒指摘下来,攥在手心。


铜戒边缘割得她掌心发疼。


她抬头看了眼天。


云层厚重,但能看见一颗星,孤零零挂在东方。


她低头,针囊里的蜡版硌着肋骨。


就在这时,她听见屋檐上“咔”一声轻响。


像有什么东西,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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