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这是个什么东西？

二狗已经靠得很近了，大口的喘息声都清晰可闻，但那位女士却好似并未发觉，只是侧着头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二狗反倒有些踟蹰了，因为在这一瞬间，他似乎从这女子身上看到了王诗诗老师的影子。只是一瞬，便模糊了。他再想衔接起来，脑海里却一片空空荡荡，偏又嗡嗡作响。他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想起王老师，其实王老师的一颦一笑一直都在他的脑海里，只是他不知为何会在这节骨眼上想起。他刚有了这种念头，却又下意识地自动屏蔽。可见，在他眼中，这女子跟王老师还是不同。

当然不同，王诗诗老师从未穿过这么暴露的衣服。即便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大街上也少见穿这种衣服的女子。

难道不是这种衣服吸引了他？他又为何有这种偏见？

这种感觉谁也说不明白，那时的二狗也不愿往这方面去多想多考虑，暴走的荷尔蒙也不允许他胡思乱想。他早已全神贯注，下意识地又靠近了几步，脚下并未发出声响。他做这种事早已轻车熟路了的，明知那女子应该早已察觉，但他还是小心为上，蹑手蹑脚，像个武功高明的贼，尽情展现了高超的轻功，踏地如云。

他已站在那女子身旁不到半米的地方，只要轻轻一抬手，就能很自然地接触到那女子的身体。他却立定了脚跟，暗地里深呼吸几口，极力按捺住内心的狂热，一颗心怦怦直跳，险要跳出腔外。心跳声是如此洪亮而强劲，在脑海里无限放大，他疑心路人都能听见。可这会儿，路上哪有行人？

他无意识地抬眼望去，远处还真有一个骑自行车的人，是个穿着灰裤头的中年人，隔得老远，还能看见满面黝黑胡子拉碴。附近的一条小路上走着几个拎着镰刀的妇女，有说有笑，叽叽喳喳的声音随风而来，却听不清说的什么。

那几个妇女显然是从地里刚割完麦子回家，更没有发现二狗和这位性感的女士，很快身影便远去了。二狗又看了看远处那个骑自行车的中年人，好像还是在很远的地方，自行车拐来拐去东倒西歪的，似乎随时都能摔倒，这人像是喝醉了酒。

一个醉猫怕什么？二狗本想等这人骑车驶过再动手，但这人拖拖拉拉，抻不长拉不圆的，直让人等得心焦。何况这性感女士突然动了一下，左腿轻轻蜷起来，像是要站起来。时不我待，二狗出手了，他出手如风，他的手轻轻放在了那女士的肩头，像是微风吹落一片树叶。

他的力道恰到好处，若有若无，就像那片被风吹拂的落叶，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分量。按理说，那位漂亮女子应该感觉不到，只是二狗斜眼乜斜，发现她那纯白的脸颊竟也微微的红了一下，长长的眼睫毛眨了眨，细长的眸子里便漾起波澜，仿若微风吹皱一湖碧波，更增娇艳，二狗不由看得痴了。

叮铃铃——

耳畔蓦地传来一阵车铃声响。二狗像是冬蛰的蛇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了一下，吓了一跳，本能地缩了手。

刚才这骑自行车的中年人好像还在很远的地方，至少几百米远，怎么一眨眼就到了近前？二狗自然想不明白，他全神贯注下，自然就忽略了时间的流逝。

这骑车的中年人眼神异常清醒，根本不像喝了酒的样子，看向二狗的眼神里同时带有困惑震惊的神色，像是看着一头小怪物，车把一抖，更险些摔下来。

二狗微垂下脑袋，不敢接触这人的目光，目光一瞥，却见身旁那位近在咫尺身段妖娆的女士连姿势都没动一下，脸色如常，像是没发觉有人经过，又像是根本不在乎。二狗忽然又挺直了腰板，刚才那瞬时产生的一丝羞愧也一扫而空，胆子又大了起来，比先前更大。

“这小娘们都不怕，我怕个毛线！”他重新将手放在了那女士肩头，并加重了力道，很快又缓缓移动，由上到下，由前至后，像爬山虎的脚，又像一只灵动的松鼠。

那中年人从旁驰过后便放慢了车速，频频回首，看到这一幕，哎哟一声，却是车轱辘撞上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车把一扭，连人带车摔倒在地。

二狗和那位美丽的大姑娘自然都听见了，但谁都没有搭理，都懒得转头看一眼，任那人在几十米外艰难的爬起。

二狗的动作虽然缓慢而轻柔，但内心早已如同快要喷发的火山，脸上火辣辣的，像是一块烧得通红的铁片。就在他要喷发的当口，那大姑娘转过头来。

“咦，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怎么了？”二狗不明所以，大口喘着粗气，声音都在颤抖。

“你这里怎么鼓鼓的？”那性感的大姑娘说着抬手指了一下二狗的胯间，“这是什么东西？”

“这……这就是个那个？”

“那个是哪个？”那女士嘴角勾起，眼神中满是促狭，眼角的细纹却更明显了。这一刻，二狗又仿佛从她身上看到了村里小卖部张姐的影子。

“就是个小便的东西。”二狗终于调匀了呼吸。

“噢，跟个棍子似的。”

“一般不这样，这是膨胀了。”二狗倒是实在，说这话的时候意气风发。

那女士咯咯的笑了几声，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你还是个孩子呀，怎么能这样？嗳，你多大就这样了？”

二狗还真侧着头思索了一番，只是眼神中还带有一丝不确定：“好像从我记事的时候起就这样吧。”

“噢，那在什么情况下你会这样？”那女士说着又指了指二狗的腰间，一脸好奇又一脸认真。

“美女，见到美女就这样。”二狗竟不知觉的咧开嘴笑，同时伴随不明液体流下，他驾就轻熟地抬手擦拭干净，“小姐，我也不是小孩子啦！”

这美女听到二狗的称呼，脸色又微微的红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随即如常，用轻柔的声音问：“那你多大了？”

“很快我就上五年级了，明年就上初中了，这还是小孩子？嘿嘿。”

那美女咯咯轻笑，笑声温柔，温柔得像是一缕花香袭来，“你嘿嘿什么，噢，都上五年级了，我还以为你是个二三年级的小学生呢，都这么大了！”也不知她这最后一句指的是什么。

“不是五年级，过了暑假才上五年级，现在还是四年级学生。”

“噢，对对对，咯咯。对了，你是哪个村的？”

“陈家沟。”

“哦，那挺远的，得有八九里路吧，你一个人来的？”

“对，小姐，我一个人。”

“那你胆子不小啊，不怕遇上狼吗？”

“狼算个什么东西，长得跟狗似的，我才是狼。”

“你是狼？”美女嘴角勾成弧形，像一弯浅浅的月牙，“你见过狼？”

“见过，在动物园，那是一个很大的动物园，里面什么动物都有，狗熊狮子都有，还有老虎……”

二狗突然不说话了，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美女。

那美女个子很高，还穿着高跟鞋，二狗的头顶只能到她胸口的位置。这是二狗尾随她的时候目测到的情况，现在她还是坐在那水泥台阶上，要看二狗的眼睛，还得微微仰起头。只是，她并没有看二狗的眼睛，而是环视一遭，随手一指身后的半坡：“你看，那里有一间小砖房。这天气太热了，我们去那个小房子里歇一歇吧？”

“那里有什么好的，里面有——行。”

据说，二狗在他们村上一年级的时候逃过学，逃了整整一年，光一年级他就上了两年，也难怪他比我大一岁。这件事在他们小学也是头一遭，我也没必要抹黑他，况且我们还是铁哥们儿。

诚然，也有逃过学的孩子，只是像二狗这样一逃学就是一整年的，莫说陈家沟，就是我们整个镇子，也是百年难遇。不过，他们小学没能支撑几年就跟我们村小学合并了。你想呀，几十户人家的一个村庄，能有几个小孩，合并趋势在所难免。

这逃学一年的时间里，二狗的足迹踏遍了方圆十几里的好几个村庄，自然也来过蛤蟆石，也来过这里，也去过身后几百米外半坡上的那个小砖房。他还不止一次的去过。第一次去的时候，当然是出于好奇。毕竟这么一个小砖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孤零零的伫立在半坡上，附近也没有什么果园，真不知到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直到走进去，也是看不明白。里面空空荡荡，连个窗玻璃木头房门都没有，就是个毛坯的小房子，砖头砌成，地面也是砖头铺就，墙上就是那么粗糙原始，大白都没刷。但里面并不是什么都没有，有几块砖头，也有好几摊已经风干的大便，其中有那么三两摊就是二狗留下的。他每经过这里，都要在这里拉上一通。

这里的确是个如厕的好所在，四面砖墙，通风效果良好，即便附近有村农在地里干活，也发现不了。虽然这里是个肮脏的所在，但站在窗口向远处眺望，入目青山绿水，苍翠满园，单单不远处的一枝红杏，一片芦苇，一条小溪，便已将红尘隔绝在山外。

其实二狗想说的是里面有大便，但话到嘴边，也不知哪根筋错乱，就改口说了个行。如果当时二狗嘴皮子秃噜了，我就想不出他俩还有没有后面的事情了。

那美女听完，也没说什么事情，只是站起身一招手：“走！”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坚决。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顺着小路爬上了那个半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