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莫归途忽然抬手抹了把“感动”的眼角,魔气在指尖凝成狰狞的爪刃:“太感人了,可惜啊——”
他猛地扑向桃夭,爪刃直取她后心,“我最喜欢看的,就是有情人阴阳两隔的悲剧!”
“小弟!”
一声怒喝划破忘川上空,莫染尘携着禅诛剑破风而至,剑身金光爆起,“你竟然还执迷不悟!”
剑气在空中交织成网,硬生生将魔爪斩碎成齑粉。
莫归途踉跄后退,“执迷不悟?大哥你看看这对狗男女!”他指向悟心怀中的桃夭,“她是魔仆,他是废神,天生就该烂在忘川底!”
“住口!”
悟心将桃夭护在身后,破布袈裟上的百家补丁与胸口金纹同时爆起强光。
他屈指一弹,虚空中骤然凝出一柄流淌着金光的长剑。
他扬手挥剑,般若剑锋划破掌心,金血如注滴落忘川。
血色河水遇金血瞬间沸腾,万千金莲从河底破土而出,荧光灼灼的花瓣层层舒展,竟在桃夭周身织成光茧,稳稳托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形。
“今日我便用这颗动了情的凡心,渡你这颗困于魔障的妄心!”悟心踏莲而行,金纹顺着莲茎爬满忘川河面,连腐臭的水汽都化作清甜的荷花香。
莫归途瞳孔骤缩,看着那些金莲在悟心脚下连成登天之阶,惊得魔气锁链都从指间滑落:“不可能!你明明褪了金身,怎么会……”
他指着悟心掌心重新流淌的琉璃色金血,“你一个被弗国驱逐的废神,居然能重拾金身?!”
般若剑在悟心手中嗡鸣,剑刃映出他眼中比佛光更温柔的光:“不是重拾,是因爱而生。”
他抬剑指向莫归途,金纹与袈裟补丁在剑势中融为一体,“神子若无情,金身不过是琉璃枷锁;若敢动情,凡心亦可化金刚。”
话音未落,般若剑已裹挟着万千金莲劈下。莫归途慌忙凝聚魔气抵挡,却听“咔嚓”一声,他引以为傲的魔障竟如纸糊般碎裂。剧痛传来时,他才发现自己握锁链的手腕已被剑气擦伤,而那道金色剑光毫不停歇,顺势劈向悬浮于河面的琉璃笼!
“轰——”笼门应声而裂,碎成万千流萤。又是一剑,穿过桃夭琵琶骨的锁链化作漫天金光,悟心穿过弥漫的金光,朝着笼内的桃夭疾驰而去。
逸尘低头看了看怀中的慧启,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小启,你和楚姐姐待一会儿,我和冥渊哥哥还有章余哥哥去帮忙。”
他温柔地将慧启交给刚赶到的楚灵汐,又与冥渊、章余交换了一个眼神。
下一刻,逸尘的璃尘剑、冥渊的雷霆战戟、章余的紫韵毛笔同时出鞘,与莫染尘的禅诛剑遥相呼应,四道身影如离弦之箭般射向莫归途。
“莫归途,纳命来!”冥渊怒吼着,战戟上的雷霆之力劈向莫归途的面门。
逸尘紧随其后,璃尘剑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直逼莫归途的腰腹。
章余则挥舞着紫韵毛笔,在空中写下一道道凌厉的符咒,封锁了莫归途所有的退路。
莫染尘手持禅诛剑,金光万丈,与三人形成合围之势,四件神兵利器同时攻向莫归途,气势磅礴,誓要将这忘川彼岸的魔障彻底肃清。
莫归途被战戟劈中肩甲时,竟像踩空般踉跄着撞向禅诛剑,任由剑锋划破肋下。他捂着流血的伤口笑得前仰后合,血沫喷在逸尘剑尖:“打得好!再来!”
“疯了吧!”冥渊收戟后退,战戟上的雷霆却突然暗了半分——莫归途故意撞向兵刃的伤口处,竟缠着细密的咒丝,正贪婪吸食着雷霆之力。
章余的符咒刚封死左路,莫归途就猛地撕裂右肩衣甲,露出满是咒印的皮肉:“来啊!朝这儿打!”他主动将心口送到璃尘剑下,逸尘忽觉不对,剑尖凝着剑气却迟迟未落。
“抓住他!”
莫染尘禅诛剑金光暴涨,剑网缠住莫归途四肢。
就在四人以为擒住他时,莫归途突然蜷起身子,像个被戳破的玩偶般咯咯笑:“你们看——”他指了指桃夭后颈的咒印,此时幽蓝符咒在忘川血光中爆起妖异的光,“我若死了,这‘婆娑引’可就……”
话音未落,忘川河底轰然裂开一道漆黑缝隙。
无数青面獠牙的恶鬼从裂缝中涌出,腐臭的气息瞬间吞噬了金莲荧光。
为首的恶鬼张开血盆大口,直扑桃夭周身的光茧——它们每靠近一分,桃夭后颈的符咒就亮一分,竟与暗界恶鬼形成诡异的共鸣。
“糟了!这咒印是链接暗界的媒介!”莫染尘大惊道。
莫归途被禅诛剑压在河底,仍笑得浑身发抖。
章余紫韵毛笔狂舞,符文凭空燃烧却挡不住恶鬼潮。
逸尘的璃尘剑骤然爆起千层剑影,剑魂如银练横斩河面,将前排恶鬼劈成齑粉,却见后方的鬼爪立刻从血沫中重生,指甲缝里还嵌着剑刃碎片。
“妈的!杀不绝!”冥渊怒吼着将战戟插入河床,雷霆之力顺着戟身炸开,蓝紫色电弧如蛛网般笼罩半片忘川。被电焦的恶鬼发出刺耳尖啸,却像飞蛾扑火般扑向雷电,每只鬼的眼瞳都燃着贪婪的幽光——它们竟在吞噬雷霆壮大自身。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逸尘剑锋一沉,琉璃剑气在河面上织出防御结界,却被恶鬼们用身体硬撞出裂纹。
“没用的!暗界数十万恶鬼,够你们砍到天荒地老!这‘婆娑引’发动后,只有把她啃成白骨才会罢休!”
莫归途舔了舔唇角的血,眼瞳映着暗界裂缝的幽光,“不过——对那帮孽畜来说,神子的心头血可比魔仆的血肉香上百倍呢!”
恶鬼潮已经扑到光茧十丈外,腐臭的爪牙刮得空气滋滋作响。
莫归途的声音像毒蛇钻进众人耳中:“神子自己选吧——是割肉喂狗,换她一时活命?还是看着她被啃成骨架,你再下去陪她?”
“哥哥!”慧启在楚灵汐怀中急得直跺脚。
“神子不是爱她吗?”
莫归途癫狂的笑声混着恶鬼嘶吼,在忘川上空回荡,“怎么连割块心头肉都犹豫?”
桃夭猛地咳出一口血沫,用尽全身力气推开悟心:“悟心……你走吧……”血珠顺着她颤抖的指尖滴落,在金纹莲台上砸出暗色斑点,“我这种人……从一开始就是你的劫数……不值得……”
“姐姐说什么傻话……”悟心单膝跪地,般若剑“哐当”一声插在脚边。他摘下袈裟上的糖纸,轻轻贴在桃夭额头,金纹顺着糖纸边缘爬进她眉心,暂时压下咒印的灼痛,他的声音忽然哽咽,破布袈裟下的手指死死攥着她染血的衣袖,“我们还要回家做桂花糕呢,你还要教小启拌糖霜,我们还要一起经营客栈……”
血色河水突然掀起巨浪,为首的恶鬼张开血盆大口,腐臭的气息瞬间吞没了他的话音。
桃夭看着他强行扯出的微笑,看着他眼底压抑的痛楚,突然发现他藏在袈裟下的手掌已脱落血肉——原来他早已用指甲划破血肉,却骗她一切安好。
“莫施主“我愿以身饲群魔,换她一线生机。”悟心松开攥着桃夭衣袖的手,染血的指尖在袈裟上抹出一道金痕,“但你需先解开她的咒印。”
莫归途癫狂的笑声戛然而止,歪着头打量他:“哦?神子这是打算舍身求仁?”
他舔了舔唇角的血,继续道:“可我胆小得很——万一我解了咒印,你们这群仙魔转头就把我砍成八块怎么办?”
为首的恶鬼已扑到莲台三尺外,腐臭爪牙撕裂金纹屏障。
悟心单膝跪地,将般若剑插进河床,剑刃映出桃夭颤抖的睫毛:“我以道心起誓。”
他的声音混着金色血沫,却比梵音更沉,“自咒印消弭始,在场仙魔——”
目光扫过逸尘染血的剑、冥渊冒烟的戟,“若动你一根寒毛,我这残躯便化做劫雷,永堕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