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献祭后我成了武林噩梦（续）

绝对的寂静。

时间、空间、思维，一切都被冻结在那声冰冷的电子音里。

谢影的意识漂浮在虚无中，感受不到身体，只有一种被连根拔起的失重感。濒死的恐惧还残留在“感知”的末端，像一道灼热的烙印，但更强烈的是巨大的荒谬和混乱。

【唤醒程序启动。3……】

眼前并非预想中的黑暗或者实验室的冷光，而是无数破碎的画面疯狂闪烁，快得抓不住任何细节——萧寒山那张冰冷的脸、悬停的刀锋、浑浊的沧河水、电脑屏幕上跳动的代码、医院惨白的顶灯、一个穿着古代衣裙背影模糊的女人在烈火中回头……

【2……】

剧痛！并非来自脖颈，而是头颅深处，像有钢针狠狠搅动脑髓。无数嘈杂的声音碎片爆炸开来，刀剑碰撞、数据流刷新的滋滋声、野兽的嘶吼、仪器的滴答、某个男人声嘶力竭的警告“……协议错误！别相信……”又瞬间被拉长的、扭曲的尖叫覆盖。

【1……】

猛地向下坠落！

“咳！咳咳咳！”

他弹坐起来，肺部和喉咙火烧火燎，咳得撕心裂肺。眼前发黑，耳边是嗡嗡的耳鸣。

冰冷、坚硬、略带弧度的平面贴着他的后背和手臂。不是河滩的淤泥，不是破屋的草堆，是一种…略带弹性的合成材料？

他撑着“地面”，手指触摸到细密的接缝和微微凸起的感应区。视线逐渐聚焦。

一个蛋壳状的银白色舱体，内部布满了细小的蓝色光纤指示灯，正明灭不定地闪烁，映照着舱壁内光滑的表面。透明的弧形舱盖在他坐起时已经无声滑开了一半，冰冷的、带着淡淡消毒水气味的空气涌入。

他躺在一个类似科幻电影里的医疗舱或者休眠舱里。

身上穿着一套灰白色的、柔软贴身的连体服，没有任何标识。

周围是一个不大的纯白色房间，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他身下的这个舱体是唯一的家具。天花板散发着均匀柔和的冷光，看不到光源具体在哪里。

没有窗户。

谢影大口喘着气，胸腔剧烈起伏，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脖子。

光滑的皮肤，没有任何伤口。只有脉搏在指尖下疯狂跳动。

武侠世界…沧县…萧寒山…那一刀……

是梦？

一个无比真实、漫长到让人绝望的噩梦？

可那《蛰龙法》运转时的微弱气感，那饥饿的绞痛，那河水呛入肺管的窒息，那刀锋劈来的寒意……每一种感觉都烙印在神经末梢，清晰得可怕。

他尝试着，小心翼翼地，按照记忆引导体内那丝气感。

空空如也。

丹田处一片死寂，什么都没有。那仿佛能自行运转周天的《蛰龙法》，如同被彻底格式化，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他现在这具身体，就是最普通、甚至有些虚弱的现代人的身体，刚从剧烈的咳嗽中平复下来，肌肉还在微微发抖。

【生命体征趋于稳定。认知复核中……】

那个毫无情绪的电子合成音再次直接响在他的脑海里！

谢影猛地一颤，倏然抬头，警惕地环顾四周。房间依旧空旷寂静，声音并非来自外部。

【测试员001，欢迎回归。沉浸式体验‘武侠崩坏序列’已结束。正在进行生理与心理指标扫描……】

“谁？谁在说话？！”谢影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惊惶，“这是什么地方？！”

【此处为‘彼岸’项目安全休眠中心，7号单元。】电子音平稳地回答，【我是您的辅助操作界面，您可以称我为‘系统’。】

“彼岸项目？安全休眠中心？系统？”谢影重复着这些陌生的词汇，混乱的思绪像一团乱麻，“我……我怎么会在这里？那个武侠世界……”

【您刚刚完成了一次深度沉浸式体验，模拟剧本编号：WX-074‘侠影纷争’。】系统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陈述最平常不过的事实，【根据您的生理数据反馈，体验过程中肾上腺素、皮质醇等应激激素水平多次突破安全阈值，最终触发强制保护性离线。】

模拟……剧本？

那长达数日、每一秒都充斥着死亡威胁和冰冷绝望的经历，仅仅是一个……剧本？一次……体验？

“这不可能！”谢影低吼出声，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身下冰冷的舱体边缘，“那感觉太真实了！每一个细节！我差点死了！！”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

【‘彼岸’采用最新一代全感神经介入技术，模拟真实度可达99.7%。痛觉、触觉、嗅觉、味觉及情绪反馈均高度拟真，以确保体验的深度与完整性。】系统一板一眼地解释，【您所感知到的‘死亡威胁’是剧本预设情节的一部分，旨在激发特定的心理与生理反应，用于……】

“用于什么？！”谢影打断它，一种被愚弄、被当成小白鼠的愤怒混合着后怕，开始涌上心头，“你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原来的生活呢？！”

他记得自己是个普通的程序员，加班到深夜，回家倒头就睡……然后就是沧河那冰冷的河水。

【检测到情绪波动剧烈。建议您保持平静，过度激动不利于认知恢复。】系统的声音依旧平稳得令人恼火，【您是‘彼岸’项目的自愿参与者之一。项目旨在探索人类极限情境下的潜能激发与意识拓容。您在现实世界中的身体处于安全休眠状态。关于您参与项目的具体协议细节，将在您通过初步评估后开放查询。】

自愿参与者？他怎么完全不记得签署过任何这种东西？！极限情境？潜能激发？他差点被一个“剧本”里的NPC砍了脑袋！

还有那个《蛰龙法》……如果一切都是模拟，为什么唯独那功法带来的感觉如此奇特，甚至在他“回归”后，还残留着那种玄妙的记忆，尽管现在无法运转？

“萧寒山……”谢影猛地抓住一个关键点，“那个叫萧寒山的NPC，他最后说的话！他叫我‘异界变数’！他还精准地找到了我！这难道也是剧本预设的？！”这根本说不通！一个武侠世界的人物，怎么可能认知到“异界”和“变数”这种概念？甚至还拥有某种探测“异常”的能力？

系统停顿了大约两秒。对于电子音来说，这沉默漫长得令人不安。

【剧本WX-074内置了高级动态演化算法，NPC行为具有一定自主性和适应性。】系统的解释听起来像是预设好的说辞，【您所遭遇的特定情节，可能是多种变量相互作用下产生的罕见分支，属于正常波动范围。详细日志需要后续调取分析。】

罕见分支？正常波动？

谢影根本不信。萧寒山当时的眼神、语气，那种洞悉一切、直指核心的冷酷，绝不像是什么算法波动能解释的。那更像是一个……拥有明确目的性和极高智能的存在。

他还想追问，系统却抢先一步，用那种不容置疑的语调继续。

【生理指标扫描完成。存在轻微脱水与电解质紊乱，已安排营养液补充。心理评估显示存在短期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倾向，建议进行虚拟舒缓疗程。】

话音刚落，谢影身侧的舱壁上无声滑开一个小口，一支装着淡蓝色液体的注射器探出，精准而迅速地在他颈侧静脉注入微凉的液体。

“等等！我还有很多问题！”谢影想避开，但身体却有些乏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注射完成。

一股温和的暖流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缓解了肌肉的酸软和喉咙的灼痛感，连带着激烈翻腾的情绪也似乎被强行抚平了一些，变得有些……迟钝和慵懒。

【问题已记录。当前首要任务是确保您的身心健康。根据协议，您有权在恢复期后申请查阅相关记录。】系统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催眠的效果，【现在，请放松。接下来将进行深度生理修复与心理疏导。此次体验的所有不适感将会逐渐淡化。】

舱室内柔和的白光似乎变得更加明亮了一些，空气中那股消毒水味里，混入了一丝极淡的、令人放松的甜香。

谢影感到眼皮越来越重，强烈的困意如同潮水般涌来，意识开始模糊。他拼命想保持清醒，想抓住那些疑点，想抵抗这种强制性的“修复”，但身体和大脑都不听使唤。

那个武侠世界的碎片还在眼前晃动——血色的残阳、冰冷的河水、萧寒山最终那冰冷的嘴角……还有系统那毫无波动的电子音……

这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那《蛰龙法》……

带着无尽的不解和一种深陷囹圄的无力感，他的思维彻底沉入了黑暗。舱盖无声地缓缓闭合，将他重新封存在那个蛋形的银白色容器里。指示灯规律地闪烁着，如同某种沉睡巨兽的呼吸。

……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再次“醒”来，不是剧烈的咳嗽，而是某种温和的唤醒机制。

依旧在舱体内。身体感觉好了很多，不再虚弱无力，情绪也异常平静，甚至可以说是……麻木。关于沧县、关于死亡威胁的记忆依然存在，但那种强烈的恐惧和愤怒，仿佛被罩上了一层磨砂玻璃，变得模糊而遥远，不再能轻易触动他的神经。

心理疏导？情绪淡化？他们对他的大脑做了什么？

谢影沉默地坐起身。舱盖滑开。

房间依旧纯白，空无一物。

【上午好，测试员001。您的生理指标已恢复正常。心理评估等级：稳定。】系统的声音准时响起，【您已度过强制恢复期。现在您可以提出您的疑问，或在权限范围内提出需求。】

谢影没有立刻说话。他仔细感受着自己的状态。身体确实无恙，但那种情绪上的隔离感让他非常不适。他试图回忆萧寒山擒住他那一刻的惊骇，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感觉不到当时的悸动。

这不对劲。

“我要查看我的参与协议。”谢影的声音平静得出奇，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意外。

【权限确认。协议调取中。】

正前方的白色墙壁突然亮起，变成一块巨大的显示屏。密密麻麻的条款和英文缩写映入眼帘，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关键信息似乎都被刻意模糊处理，或者用了大量他看不懂的专业术语和免责声明。

他快速扫过，只捕捉到几个碎片化的信息：“……自愿参与前沿意识研究……”、“……接受全感沉浸式刺激……”、“……项目方有权根据情况调整参数及采取必要干预措施……”、“……潜在风险包括但不限于认知混淆、情绪障碍、短期记忆修改……”

短期记忆修改？

谢影的心猛地一沉。

“我要看上次体验，编号WX-074的详细日志记录。尤其是最后部分，关于NPC萧寒山的异常行为分析报告。”他盯着空无一物的墙壁，努力让声音保持镇定。

系统再次沉默。这次的时间更长。

【请求驳回。WX-074日志涉及核心演算模块及动态变量数据，权限等级不足，无法访问。】

“我只是一个‘测试员’，为什么连自己经历的剧本日志都无权查看？”谢影追问，试图从那冰冷的电子音里榨取一丝破绽。

【数据安全协议限制。部分高阶演算逻辑及异常数据处理属于项目核心机密，仅对研发团队开放。您的权限仅限于体验反馈提交与基础信息查询。】

“那萧寒山的行为算什么？异常数据？”

【根据初步筛选，该段数据已标记‘待分析’。暂无更多可公开信息。】

谢影感到一阵挫败。对方就像一堵光滑坚硬的墙，所有的问题都被滴水不漏地弹回来。

他换了个方向：“和我一样的‘测试员’，还有多少人？他们在哪里？我能否与他们沟通？”

【出于隐私保护与研究独立性原则，测试员之间禁止非必要交流。您的单元为独立隔离单位。】

孤立。信息封锁。绝对的掌控。

谢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被药物抑制后依旧顽强滋生的寒意。他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得到真正的答案。

这个“彼岸”项目，绝不像它宣称的那么简单。那个武侠世界，也绝非一个普通的“模拟剧本”。

萧寒山的眼神，系统提到“异常数据”时那微妙的停顿，还有那个《蛰龙法》……那功法的记忆虽然无法运转，但其运行原理和细节，却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与他看过的任何武侠小说、玩过的任何游戏都截然不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道”的简洁和深邃。这真的是一个模拟程序能凭空生成的东西？

如果……如果那不只是模拟呢？如果他在那个世界“学到”的东西，某种程度是……真实的呢？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他需要信息，需要观察，需要找到这个完美囚笼的裂缝。

“我接下来需要做什么？”他问，语气变得顺从。

【您可以选择进入休整期，或准备进行下一次沉浸式体验。建议您选择不同风格的剧本以利于意识恢复的多样性。】系统似乎对他的“配合”很满意。

“下一次体验……是什么时候？是什么类型？”

【新的体验剧本将在12标准小时后准备就绪。类型为：低威胁度奇幻冒险。旨在帮助您舒缓神经，建立正面情绪反馈。】

低威胁度？舒缓神经？听起来像是某种奖励或者……安抚？为了消除上次“噩梦”带来的负面影响？

“好。我接受。”谢影点了点头，“在这之前，我需要一些娱乐放松，比如……看看新闻？或者任何能连接外部信息网络的东西？”他试探着问。

【很抱歉，测试员001。在项目期间，为确保您的意识纯净度与体验效果，外部信息接入受到严格限制。您可以选择内置的虚拟景观看板，或进行简单的冥想放松。】

果然如此。

彻底的隔离。

“那我需要食物和水。真实的食物。”谢影提出最基本的需求。他不想再接受那种营养液注射。

【请求批准。营养套餐将在十分钟后送达。】

墙壁另一处滑开，一个托盘带着一份看起来相当标准的健康餐出现：水煮鸡胸肉、蔬菜沙拉、全麦面包、一杯清水。

谢影默默地吃完。味道很普通，但确实是真实的食物。这至少证明，他们并非完全用营养液维持他的生命，也意味着他们可能需要他保持某种程度的“正常”生理状态。

十二个小时。

他躺回舱体内，闭上眼睛，假装休息。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他不再试图运转那不存在的《蛰龙法》，而是集中全部精神，反复回忆、咀嚼那篇功法的每一个字，每一个意念流转的细节。像一遍遍抚摸一件唯一属于自己、来自“外界”的武器。

时间一点点流逝。

终于，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测试员001，新的沉浸式体验‘精灵密林初探’已准备就绪。环境威胁度：极低。核心任务：探索与发现。祝您体验愉快。】

舱室内再次弥漫开那种令人放松的甜香，光线变得柔和。

“启动吧。”谢影平静地说，放任自己的意识再次沉入那片被引导的黑暗。

这一次，没有冰冷的河水，没有血腥味。

意识沉浮，仿佛穿过一条温暖的光流。

耳边先响起的是清脆婉转的鸟鸣，空气里弥漫着草木的清新芬芳和淡淡的花香。身体感受到的是柔软草丛的触感，阳光透过眼皮带来暖融融的橙色光晕。

谢影“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如梦似幻的森林。参天古木枝繁叶茂，枝叶间垂下闪烁着微光的光絮。色彩斑斓的巨大花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潺潺流过，溪水清澈见底，折射着碎金般的阳光。几只长着透明翅膀、只有巴掌大小、发着柔和白光的小精灵好奇地绕着他飞了一圈，发出细细碎碎如风铃般的笑声，又嬉闹着飞走了。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安宁、美好、无害。

典型的低威胁度奇幻场景，像是儿童绘本里的插画。

谢影从柔软的草地上坐起身，拍了拍身上那套粗布材质的“冒险者”服装——风格类似中世纪欧洲，但干净整洁，毫无磨损痕迹。

他深吸一口充满负氧离子的空气，开始缓慢地沿着小溪行走，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那些发光的蘑菇、唱歌的花朵，仿佛完全沉浸在这片祥和之中。

然而，在他的体内，无人可以察觉的层面，他正以全部的意志力，尝试引导着什么。

不是内力，不是气感——这个世界的基础规则似乎完全不同，他感受不到任何丹田或者经脉的存在。

他引导的是那篇《蛰龙法》所代表的另一种东西：那种极度内敛、沉静，将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近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意”！

在武侠世界，这意是用来收敛气息，躲避探查，运转内息。

在这里，没有内息可运转。但他疯狂地、偏执地，试图将这种“意”凝聚起来，不是作用于身体，而是作用于……他与这个“世界”的连接本身？或者说，作用于系统对他的“监控”？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这完全是一种基于绝望直觉的疯狂尝试。他只是死死抓住《蛰龙法》带来的那份独特的“真实感”，将它当作一根刺，狠狠扎向这个完美幻觉的边界！

他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甚至脸上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被美景打动的微笑，一步步走向森林深处。

同时，内心在那篇玄奥功法的指引下，变得如同古井深潭，映照万物，却不起波澜。他在心里反复默念：我不存在……我只是背景……忽略我……感知无效……

这种自我催眠式的意念集中极其消耗精神，很快，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但表情依旧维持着放松。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周围的景物开始出现极其细微的不协调。

比如，左侧那棵巨大的、开着蓝色荧光花的树木，其投影角度和光线来源似乎有毫米级的偏差。右前方一块长满青苔的石头，纹理细节在眼角余光扫过时，会出现一瞬间的模糊，像是加载延迟。

还有，那些鸟鸣和溪流声，仔细听去，会发现它们处于一个完美的、循环的节拍上，缺少了自然界应有的随机性和杂音。

这个世界，精致却虚假。

谢影的心跳开始加速，但他强行压制住，将那种“蛰龙之意”催动到极致。他感觉自己像一根绷紧到极限的琴弦，随时可能断裂。

突然！

正前方一棵需要数人合抱的、叶片如同翡翠般的巨树，其粗壮的树干表面，毫无征兆地闪过一片扭曲的彩色斑点！

那景象极其短暂，不到零点一秒，像是老式电视失去信号时的雪花屏，又像是高度压缩的数字图像突然崩溃解算错误！

几乎同时，一只原本在他头顶欢快盘旋的发光小精灵，动作猛地一僵，然后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直直坠落，“啪”地一声轻响，砸在草丛里，身体瞬间碎裂成无数像素块一样的光点，闪烁了几下，消失了。

谢影的脚步顿住了，瞳孔微微收缩。

【警告：局部渲染节点过载。数据流不稳定。】

那个冰冷的、绝不属于这个奇幻世界的电子提示音，竟然极其微弱地、带着滋啦的杂音，在他耳边一闪而过！

虽然微弱，却清晰可辨！

不是直接响在脑海，更像是……从这个世界的外部，漏进来的杂音？！

成功了？他的干扰起效了？！虽然极其微弱，但确实造成了某种……“卡顿”？

还没等他从这惊人的发现中回过神——

【滋……检测到未授权意识扰动源……坐标锁定……尝试压制……】

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明显的干扰杂音，但其中的冷意和高效却丝毫未减。

下一秒，天穹之上，那一片蔚蓝、漂浮着白云的“天空”，猛地暗了下来！

不是乌云蔽日，而是所有的光线都在瞬间被吸收殆尽，变成一种纯粹的、令人心悸的漆黑！仿佛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骤然覆盖了一切！

森林里所有的声音——鸟鸣、水流、风声——瞬间消失。

绝对的黑暗和死寂降临，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谢影感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庞大的“意志”或者说“规则之力”，从四面八方碾压而来，不是针对他的身体，而是直接作用于他的意识本身！

像是一只无形的巨手，要强行抹去他所有的思维，将他格式化！

剧烈的头痛再次袭来，比上次唤醒时更加凶猛，仿佛整个颅骨都要被碾碎！

在他意识彻底被压垮、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他借着那股碾压而来的、冰冷庞大的系统力量作为反向坐标，将全部残存的、基于《蛰龙法》的那点奇异“意念”，像一枚钉子一样，朝着感知中系统力量最核心、最汹涌的某个“方向”，狠狠刺了过去！

不是为了攻击，他做不到。只是为了……留下一个印记？一个微不足道的涟漪？

然后，他“听”到了。

并非来自系统，而是更深处，更遥远，仿佛来自无数重叠的维度之外，一声被极度压抑着的、充满痛苦和某种扭曲快意的……闷哼？

像是一个沉睡的巨人在剧痛中无意识地抽搐。

紧接着，是系统那永远平稳的电子音，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波动和……延迟？

【……压制完成。错误已……记录。体验强制中断……启动……深层……镇静程序……】

黑暗彻底吞噬了他。

这一次，没有计数，没有倒计时。

只有无尽的、冰冷的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