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医生来到我家之后,帮我家进行了布置,所有的反光东西都被盖上了。
“好了,记得准时吃药。”江医生说完笑着离开,
就在这时我背包里的玉镯忽然动了一下。
三天后。
我从梦中惊醒,屋里安静异常,只能听见钟摆声,滴答,滴答。我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顺手拉开窗帘的一条缝,想透点光。对面楼的玻璃窗映出我的侧影,脖颈处那圈青紫——我愣住。
它变大了。
原本只是五道指痕,现在像蛛网一样从锁骨往上爬,边缘泛黑,纹路细密,像是有东西在皮下缓缓游走。我伸手去摸,皮肤冰凉,按下去没有痛感,但能感觉到底下有轻微的蠕动,像虫子在爬。
我扯开衣领,冲进洗手间。镜面被布蒙着,我一把扯下来。镜子里的人脸色发青,肩颈那片淤痕已经蔓延到后背,黑色细丝顺着脊椎往下延伸,像根藤蔓扎进了肉里。
我抖着手翻出江临渊给的药渣,倒进碗里。褐色的药渣堆成小山,最底下一层沉淀着暗红粉末,是朱砂。我用手指拨了拨,那朱砂竟凝成了一小片纹路,弯弯曲曲,像某种符号。
和我小时候在奶奶烧过的符纸上见过的一模一样。
我猛地把碗扣在洗手池上,背靠着墙滑坐在地。药是正规医院开的,医生温和专业,还主动提出送药上门……可这朱砂,怎么偏偏也成了符?
我抱紧膝盖,脑子里乱成一团。墨玄的话突然撞进来:“收了脏东西,就别指望镜子还照得出人样。”
我咬住嘴唇。难道他不是在吓唬我?
正想着,屋里温度骤降。不是冷风,是那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像泡在冰水里。背包里的玉镯猛地一震,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滚到桌脚边。
我爬过去捡,手指刚碰到包带,窗户“哗啦”一声炸开。
玻璃碎片飞溅,冷风灌进来,吹得窗帘狂舞。一个人影从窗外跃入,黑衣翻飞,落地无声。我吓得往后缩,后背撞上桌角。
是墨玄。
他站在屋子中央,暗金瞳孔在昏暗里像燃着两簇火,目光直直落在我脸上,然后缓缓下移,停在我裸露的肩颈。
“你还在吃那医生的药?”他声音冷得像铁。
我没说话,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他一步跨到我面前,伸手就扣住我手腕。我挣扎,他力气大得不像人,指尖冰凉,一碰到我皮肤,我就打了个寒颤。他拇指压在我脉门上,忽然一顿,目光猛地转向我左手内侧——胎记的位置。
他瞳孔缩了一下。
“果然是它。”他低声道,像是自言自语,“难怪阴气缠得这么紧。”
“你放开我!”我用力抽手,可他纹丝不动。
“你收的不是玉,是祭器。”他盯着我,“那镯子是引子,专门用来勾魂的。你现在不是生病,是被阴气入髓,再拖三天,魂都保不住。”
我脑子嗡的一声,“你胡说!江医生说我是压力太大,是现实解体……”
“现实解体?”他冷笑,“那你现在肩膀上的东西,也是你大脑错位出来的?”
我僵住。
他松开我的手,从袖中抽出一道黄符。纸色发旧,边缘微卷,上面用朱砂画着弯弯曲曲的纹路。他抬手就往我颈侧一贴。
符纸刚碰上皮肤,我浑身一颤。
那片蔓延的黑纹猛地抽搐起来,像是被烫到,黑色细丝迅速回缩,青紫边缘也开始褪色。一股热流从符纸下扩散,压住了体内的阴冷。
“这符能压住它十二个时辰。”他收回手,居高临下看着我,“但前提是——你别再碰那医生给的药。”
“为什么?”我抬头,“你说他是故意的?”
“朱砂能镇邪,也能养阴。”他盯着我,“关键看谁在用,怎么用。他给你开的方子里,龙骨、茯神都是安神的,可配上朱砂,剂量又偏重——这不是治病,是催熟。”
“催熟什么?”
他没回答,眼神沉了沉,“你体内有东西在长,它需要阴气。而他在喂它。”
我脑子乱成一团,“你凭什么让我信你?你连解释都不给,就闯进来,贴符,说别人要害我……你算什么?”
“房东。”他嘴角一扯,“也是唯一一个能看穿你身上那点‘小毛病’的人。”
“我不需要你管。”
“你不需要,但它需要。”他抬手点了点我脖子上的符,“它怕这个。所以它不会让你信我,它会告诉你,我是疯的,是来害你的。可你摸摸看,现在是不是比刚才暖了?”
我下意识摸了摸肩颈。确实,那股刺骨的寒意退了大半,连带着四肢回暖。
可就在这时,眼前一闪。
我看见墨玄背后浮起一道巨大的影子,龙头蛇身,鳞片森然,双目怒睁,张口无声咆哮。那影子只存在了一瞬,转眼就散了。
我猛地后退一步,“你……你到底是什么?”
“比你想象的麻烦。”他转身走向窗口,“记住,别吃药,别照镜,别让他进门。若不想变成行尸,就离他远点。”
“等等!”我喊住他,“那镯子怎么办?我把它扔了行不行?”
他回头,眼神冷得刺人,“扔了?它认主了。你现在把它丢进海里,它也会自己爬回来。唯一的办法——”
“什么办法?”
“让它觉得你没用了。”他顿了顿,“或者,你先把它毁了。”
话音落,他纵身跃出窗外,身影瞬间消失在夜色里。
我瘫坐在地,背靠着墙,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符纸还贴在脖子上,微微发烫,压制着那片黑纹。我低头看脚边的背包,玉镯静静躺在里面,表面干涸的血渍裂开几道细缝,像是干涸的河床。
我伸手去拿药碗,指尖刚碰到底部的朱砂纹路——
碗突然一震。
那朱砂纹路像是活了,轻轻扭动了一下。